電梯緩速上升。
手機信號時強時弱。
聶流野切換另個微信號,給一位備注名叫做“戴女士”的發(fā)送了條信息。
【我已經(jīng)過來梨花公司了?!?p> 戴女士秒回:【很好,接近她,按計劃行事?!?p> 聶流野閱完即焚,神情陰翳莫測。
待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才將銀絲邊眼鏡掛回臉上,掩去幾分鋒芒戾氣,恢復斯文爾雅。
邱檸急忙跑去自己的辦公室,用最快的速度補了個妝。
矜厘將小沙發(fā)后邊的百葉窗簾拉下,盡量不與聶流野碰見面。
雖然聶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已被謝爺爺收養(yǎng)著,但無人知曉她跟邱檸是好朋友。
更不知她就在梨花公司里。
所以,她不想再扯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和麻煩。
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好自己現(xiàn)在的人生。
此時,矜厘是這般與世無爭的想著的,直到后來,漸漸發(fā)現(xiàn)一個天大的陰謀……
五分鐘后,聶流野被邱檸迎進辦公室。
聶流野精心送給她一束剪了刺的檸檬花。
說是聶家花園的檸檬花開得正艷,他親自一枝一枝的為她修剪的。
邱檸很開心,完全不知道美麗的糖衣里面包裹著砒霜。
她笑容甜甜的跟他說聲謝謝,隨后略顯矜持的先帶他參觀了一下公司。
這點,甚合聶流野的心意。
他其實壓根就不太想和她去看電影。
他不過是為了通過接近她,毀壞矜厘……
矜厘的辦公室門緊閉著。
邱檸以為她在潛心創(chuàng)作,便直接略過,沒去揪她出來給聶流野做介紹。
聶流野也不急于這一時。
他的計劃還很長。
邱檸只大概跟他說:“這間是我好朋友的辦公室,她主要負責寫劇本這一板塊。估計現(xiàn)在又在埋頭苦干,就暫時不打擾她啦。下次有機會再介紹給你認識。”
說完,領著他往殷詢的辦公室那邊走。
殷詢的辦公室門敞開著。
邱檸往里面探望了一眼,桌面收拾得干凈整潔,空空無人。
“誒?殷神今天不在誒。那算了,就不介紹了。他們寫書的,日常生活都是很無趣的,咱們……還是去看電影吧?!?p> 她不再矜持,非常巧妙自然的過渡銜接到原始話題。
聶流野無任何異言。
他既然選擇從她這里入手,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和犧牲。
……
帝都。
籠罩在夜色中的蘭霧莊,顯得愈發(fā)冷清肅穆。
殷詢穿著一身黑西裝,手捧一束白菊,佇在威嚴聳立的山莊牌坊前。
他進不去莊園,只能每年這個時候,趁著夜深人靜,買一束菊放在這里。
他似在緬懷祭奠誰,又似在向誰贖罪。
“你是在咒我死嗎?還是在做什么把戲?”
突然,自他身后傳來一道陰狠暴戾的磁性嗓音。
殷詢身形僵滯了下,不必回頭瞧,也能辨出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擒緊手上的花束,聲線泛著一絲悲涼,說:“哥,對不起,我只是來……”
“別叫我?!币箫@憤恨隱忍的打斷他,“拿著你的破花給我滾!以后不許再踏進這里半步!”
連續(xù)七年的谷雨時節(jié),都在進入山莊的牌坊出現(xiàn)一束白菊。
殷顯今年特意在這里守株待兔逮他。
殷詢還是堅持把話說完:“我只是來祭奠一下霧染,我別無他意?!?p> “你還有什么臉和資格來祭奠她!”提起林霧染,殷顯的雙眸幾近充血,“我當初就不應該勸爺爺讓你認祖歸宗!這樣霧染也就一輩子都不會認識你這種腌臜人!你這個劊子手!給我滾!”
殷詢緘默,沒有為自己辯解,也沒得辯解。
因為他確實是一個劊子手……
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帶林霧染去探望他母親的話,那林霧染也不會死……
車停在暗處。
殷詢神情落寞的鉆進駕駛座,將手中燦爛的白菊放在副駕的一只小熊公仔懷里。
這些玩偶公仔都是林霧染生前送給他的。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里,他仿佛又聽到她昔日清軟的聲音。
她天真可愛的說:“阿詢,你不要害怕呀,我把我最勇敢的小熊戰(zhàn)士送給你,這樣晚上就不會做惡夢了?!?p> 那時,他剛認祖歸宗回到殷家,跟林霧染同齡,九歲。
她最喜歡穿白色的裙子。
可十九歲那年,她的白裙子被血染成了紅裙。
她卻還奄奄一息的笑著說:“阿詢,你別哭呀。你以后一定要記得常來看我。不要在我的生日,也不要在我的忌日。你要在谷雨那天來看我,因為我最喜歡谷雨了……”
因為谷雨那天,是殷詢認祖歸宗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殷詢的日子……
……
四月芳菲盡,五月蟬聲鳴。
矜厘把古言短劇的大綱提煉出來之后,就在家里休息了兩日。
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因為這段時間,謝霽延事務繁忙,經(jīng)常三天兩頭要去參加國際商界峰會,好不容易盼到他終于回家,也是等到半夜三更。
“霽延叔叔,你回來啦,餓不餓,我去給你煮宵夜。”
矜厘躺在偏廳沙發(fā),聽到動靜,連忙噔噔噔的跑到門廊迎接他。
“這么晚,怎還沒睡?”謝霽延眉宇微蹙,語氣略帶訓意。
矜厘撓撓后腦勺:“我睡不著呀。”
他不在家,房子太空蕩了。
而王叔和其他家傭都住在偏樓,離這兒也有點遠。
謝霽延把搭在臂彎的西裝外套遞給她,反倒說:“你是餓了嗎?我去給你煮?!?p> “不是,我…我不餓?!?p> 他的西裝,隱約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與香氣,矜厘將其緊緊捂在胸前,冷不防吸了幾絲進肺里,耳根瞬間發(fā)熱泛紅。
謝霽延惘若未聞,徑直往廚房走。
“我真的不餓?!瘪胬迳焓肿ё∷聰[,“我只是……只是被一件事搞得睡不著。”
她趁勢打個鋪墊。
謝霽延也總會吃她這一套,“什么事?”
“就是……”矜厘假裝難以啟齒,“我想要你幫個忙,可以嗎?”
“先說來聽聽?!敝x霽延這回應得比較謹慎,以免等下一言不合,又鬧得不愉快。
矜厘暗暗深呼吸,他衣服上的香水味,真的好好聞。
她心臟劇烈跳動的說:“我們公司,要籌拍一部皇室題材的短劇。但目前還差選景未敲定,我想要你……”
“想要我?guī)兔Ξ敱尘???p> “???不是,我是想要你幫忙跟殷顯租借一下蘭霧莊拍攝幾天,可以嗎?我們不需要太大的場地,就只跟他租借一隅就行了??刹豢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