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她好似母親，那樣細致溫暖
來人是家中照顧他的林姨，曾經(jīng)服侍過慕老太太，慕老太太去世后，于家給了她余生不愁的保障，在于家生活了幾十年，慕老太太對她好，于家更待她不薄，她一個人能走到哪里去，舍不得啊，后來她來自請照顧小少爺，于家也答應了。
林姨面容氣色很好，頭發(fā)盤起，一身得體的素色服裝，看著小少爺，輕輕的笑意就讓人感到暖意融融：“醫(yī)生早已在下面等著，需要叫他上來嗎？”
他人還未收回思緒，語氣淡淡的，笑容卻很好：“不用，我等會兒下去就好?！?p> 看出他的壞情緒，林姨只嗯了一聲，帶上門下樓了。
他去洗浴室把頭發(fā)兩三下吹干，帶上腕表，整套動作下來，很利落干脆，一點也不浪費時間，也是，他這個時候的時間很寶貴，要工作，還要像兼職一樣去上學，其余空閑時間都是壓縮出來的。
林姨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碗姜茶，看到于褚霂下樓，心下松口氣，迎上去：“趕緊喝了吧，生病了可不能拖著?！?p> 一個小時前他回來，后面跟著宋家少爺，他們談話，不好上前打擾，本想他們談完話，再讓醫(yī)生看看，誰知他上樓，一個多小時了也不下來，生病了哪能耽擱，還是上去催催吧，看出他心情不太好，林姨有分寸地咽下?lián)模荒艿取?p> 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就如自己的親孩子，對這個孩子她惦念著呢。
想到方才林姨欲言又止的樣子，于褚霂面色松下，溫潤了很多，他接過姜茶，一口氣喝完，空碗來回翻動，示意林姨：看吧，我喝完了。
耍鬧般的稚氣，林姨沒忍住笑出聲。
游走業(yè)界多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早就熟爛于心，不會善于察覺是件大事。氣氛好壞，有貓膩，他笑面虎似的，拐著彎應對時局，人話和鬼話來回穿梭。
他也淺笑安然地回應林姨：“沒事的?！弊叩缴嘲l(fā)處坐下，背靠沙發(fā)，姿態(tài)輕逸。
醫(yī)生順勢遞他一個體溫計，量好，他自己先看了下。
38.3，不算高燒。
醫(yī)生接過體溫計，看了眼念出溫度。林姨看他，忍不住叨嘮：“現(xiàn)在都一夜不回來了，工作忙成這樣，難不成你父親工作上給你強度了？”
一夜沒睡說的夸張了，還是睡了那么會兒，倒也不能給林姨說真話，要說他為了等一女孩一面，折騰自己坐人家大廳坐著睡一夜，知道了豈不亂套？
他手肘放膝蓋，撐著頭，指腹揉揉眉宇，悶悶地說：“沒有的事，可能最近工作忙，真累著了，這會兒頭疼得厲害?！?p> 一夜沒睡好，早晨和阿婠說了些不討喜的話，咳嗽加上低燒，回來后站在窗前天南地北的想，這會兒他倒是真有些頭疼了。
林姨不說話了，示意醫(yī)生上前。
醫(yī)生給他把了脈：“沒多大問題，就是平常的風寒，心緒不穩(wěn)，有些氣急躁熱，多心平氣靜地休息休息就好了?！?p> “嗯，麻煩了。”今日情緒不佳，他說起話比平常冷淡了很多。
醫(yī)生想說什么，看著于褚霂抬手的手勢，沒再說了。
“你應該懂我的意思?！?p> 他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在電視的正前方，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這下林姨倒沒說什么了，小少爺從小到大基本沒吃過藥，除非病的厲害，小病全靠身體素質(zhì)抵擋。
林姨面帶微笑看著醫(yī)生，做了個請的手勢，醫(yī)生頷首，背起醫(yī)藥箱往門口走。
沒過一會兒，送走醫(yī)生的林姨進入客廳，電視屏幕的畫面換了又換，他神情平靜漠然，顯然是沒改到襯他心意的。
林姨注意到他的穿著，拿出薄薄的毯子蓋在他肩上，又將室內(nèi)溫度調(diào)高了幾度，走到一旁倒出一杯熱水，擱置于褚霂面前。
林姨還是那樣細致周到，這下于褚霂無奈笑了，淺淺笑容溫人：“林姨別忙了，坐下陪我看會兒電視吧?！?p> “欸?！绷忠绦π怂脑挘慌?，陪他看起了電視。
他不常看電視，看得最多的也是新聞，興許剛才是廣告時間，13頻道連新聞也沒有，這會節(jié)目都回來了，有林姨在，他在年代劇，戰(zhàn)爭劇，綜藝節(jié)目，選了前幾年大火的神話劇《寶蓮燈》
劇目正在播出第6集，安靜的客廳，只有電視聲音起起伏伏。
猶記得，劇中純潔善良的小玉和沉香一直都是彼此的第一選擇，小時候看時，不覺得有多少感想，如今再看，沉香救母之路是坎坷，但與小玉的感情依然始終如一，甚至可以為了小玉，多次放棄救自己的親生母親，斷絕與朋友的兄弟情，一個人打上33重天，只為救瀕死的小玉。
沉香的勇敢執(zhí)著，小玉的純真美好，鑄就了皆大歡喜的結局。這部劇的真理現(xiàn)言無論過多少年依舊是值得品味，也是他為數(shù)不多記得的一部電視劇吧。
這天中午的陽光很亮，氣溫升高一些，府內(nèi)的雪化落，屋檐上的雪正在凋零的化水淅瀝滴落，地上的雪也慢慢化水潤進土里。
難得這樣的悠閑，林姨雙目不移，看得很入心，兩集播完，于褚霂臉色談不上好，淡淡的，有點疲倦在臉上。
身體提不起精神，是真的煩。
咳嗽又襲來，他蹙眉輕咳緩解，拿起空杯去倒水，路過廚房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杯子，轉身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望一眼食材，又關上。
到客廳拿起手機，給李抒知打去了電話，那邊很快接了：“怎么了？”
李抒知此時人正在華中演播廳張羅最后的工作，元旦晚會演出在即，有很多事要跟進，后臺人多也亂，他與一女生對接人物進場的細節(jié)，口袋的手機震動，他出聲讓女生稍等，走到一旁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很嘈的聲音，猜到李抒知在哪，于褚霂走到水杯前挑起水壺倒水，有點想笑說：“你人在演播廳？”
李抒知哼了哼：“你說呢，這邊快忙死了，想著你在家很舒服呢，聽聲音身體欠恙啊，怎么回事？”
于褚霂淺淺咳嗽兩聲，心暖了些：“無礙，就是染上風寒了，你中午晚上哪個有空，你來定我下廚，不是要吃我做的飯嗎。”
李抒知笑了，語氣稱心地得意：“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稍等?！彼孀‰娫?，嘴邊弧度淡了些，回頭問對接的女生，“我記得下午3點還有一個關于晚會總體的會議是吧？”
“??？”女生正看著李抒知背影發(fā)愣，對上李抒知微蹙眉的容顏，有點羞紅了臉，快速反應過來，低頭看表單最后的進程。
女生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語速不快不慢地說：“是的，最后一個大會了，各個組長匯報手底下的進程，晚會邀請的人員名單會有人確定送上來，如果進行的順利，所有的事宜到了尾聲，就等晚會開始了。”
李抒知點點頭，眼里有欣賞流過。
“……”女生不敢對視了，垂眸翻看手里的文件。
都說副會長這人不太好接近，實則不然，人長得好看，哪有不好接近的，這……這笑起來不挺帥的嘛。
“晚上有空，考慮你生病，那我就點些簡單的吧，這會兒忙，等會兒把想吃的菜單發(fā)給你?！?p> 那邊嗯了聲，就掛斷了。
李抒知打出一串字發(fā)給于褚霂，收起手機，抬手示意女生跟上，身形很穩(wěn)地走向人群。
于褚霂喝水潤潤干癢的嗓子，沒在看電視，將李抒知想吃的食材讓林姨托人送來。
這時助理進來，手里拿著一疊文件，他上樓進入書房處理工作事務去了，工作有點棘手，下面人送來的方案全入不了他的眼，身體的厭煩，情緒波動，暴戾的氣息蠢蠢欲動，他在盡力壓著，文件扔一邊，啪的一聲在寂靜的房內(nèi)很突兀。
助理從文件中抬眸，看于褚霂臉色生硬的冷，暗暗想：誰寫的方案今天算是走運了，撞槍口上了。
助理想早了，最后一個方案，讓某人直接爆發(fā)了，眸色寒氣極重掠過最后一個方案，走到窗邊，手叉腰，撥通一個號碼，說出的話不是罵人勝似罵人，逼得人下不來臺。
“身為總管，你送來的幾個方案還不如華中演講比賽寫的好，你很閑嗎，那幾個方案你看了嗎？市場評估風險，管理，投資都給我往表面算，深層的東西呢，細節(jié)規(guī)劃，實施策略，研究，分析那寫的什么東西，寫著寫著偏題了，是睡著夢游寫的嗎，還是讓你和你手底下的人全吃了？眼光短淺到看不到市場真正的需求嗎？”
壓人的氣魄，電話那頭的總管，額頭的冷汗只在瞬間流了下來。
一字一句平淡的沒有波瀾，卻也是最嚇人的，處在名利場，不會掌控情緒很失敗的一項，壞情緒發(fā)出來沒有問題，大吼大叫不止有失身份，更讓人取笑留下話柄，即身居高位者，應是掌握情緒的高手。
總管抽紙擦擦額頭的冷汗，嚇得打顫：“別別……別，小少爺我……”
“公司不養(yǎng)閑人，明早8點，全部改好送上來，一個都采用不了的，人事部9點上班，帶上你的團隊去那報到?！?p> 得到指示，總管連連點頭嗯聲，心想：誰得罪了這小少爺啊，以往就算工作有疏漏，只要不是大事，怪罪兩句是有的，今日刷新對小少爺脾氣的認識了。
語氣懾人的冷。
總管心慌的跑出去命令眾人全體加班改方案，本來松散的團隊聽到加班兩字，哀怨愁臉，誰想加班啊。
又聽到明早8點方案呈上不過，全部收拾去人事部報到，人事部三個字讓他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眼看電腦屏幕，臉色認真，頭腦運轉，手拿備份方案與身旁人商討。
凈亮的玻璃印出他煩躁的眉宇，回身從抽屜內(nèi)取出煙盒，抽出一支煙，走回窗邊抿住煙頭，打火機點燃，煙霧繚繞升上空中，他瞇眼望著窗外，眸下的寒意料峭，讓人不能直視。
因為不常吸，陌生又熟悉的尼古丁浸入心肺，似乎躁意消去些。
助理看著，明知勸不了，也不用多說，微微嘆，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了。
接連吸入四根，他心神是平靜了些，看著角落垃圾桶的煙頭，有些上癮了。
他及時止損，沒再吸，凝視窗外風景看了許久，才回到桌前工作。
學校事務他只需做點小事，他早已退出會長職務，不需管過多，學業(yè)上剛剛主任打來電話，讓他明天去學校找他一趟，于褚霂應了聲好，掛斷電話繼續(xù)忙起工作。
檀香透過香爐孔裊裊升騰，清亮的燈光隨著天邊最后一絲光亮被黑夜包圍愈來愈亮，濃重的夜色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