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早就該死了!
花朝一臉的不解,“二奶奶,去蓮香園做甚?那地兒晦氣。”
以前這些話不敢講,怕主子不高興。
可現(xiàn)在主子變了,她也就敢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徐寧宇這個姑爺,跑蓮香園都勤過來蘭馨園。
以前還不明白,以為他心疼身體不好的侄子,如今哪里還看不明白?
分明就是叔嫂二人有見不得人的奸情。
越想越為自家主子不值,所以她此時噘著嘴一臉的忿忿不平。
顧德音卻道,“身為嬸嬸,我得去瞧瞧生病的侄兒才是道理。”
這次,她就要去會會柳若荷那寶貝兒。
況且,柳若荷還在梅園,被許氏拌住了手腳。
機會難得,她可不想錯過了。
花朝聽后撇了撇嘴,就那病秧子,不知道吃去了自家主子多少天材地寶。
想想都心痛不已。
罷了,主子心善,她也不好多言。
蓮香園的下人看到顧德音過來,紛紛停下手中的事給她行禮。
有幾個得臉的婆子,甚至湊了過來,腆著笑臉說著好話給她帶路。
顧德音臉上掛著一抹淡笑,只說來探望諸哥兒。
婆子們就簇擁著她往諸哥兒住的東廂房而去。
諸哥兒住的地方常年飄著藥香,屋子里更是門窗緊關,密不透風。
一進來就悶得慌。
生活在這里面的病人,都不會心情舒暢。
說來,諸哥兒不過是個三歲的娃兒,但卻極其瘦弱,打眼看去,仿若兩歲稚童。
顧德音看著這氣息奄奄的娃兒,內(nèi)心半點憐憫之情都沒有。
未重生之前,她待這個孩子的好不亞于柳若荷這個親生母親。
那些天材地寶,當時也是她心甘情愿拿出來給這孩子續(xù)命的,不全是為了搏徐寧宇的好感。
諸哥兒跟她也頗為親密,小嘴兒二嬸嬸地喚個不停。
她就以為這是個善良的孩子。
上輩子直到她意外懷上了浩哥兒,諸哥兒開始露出惡魔的一面。
他對還是胎兒的浩哥兒極為仇視,甚至數(shù)次故意碰撞她的肚子,就是為了讓浩哥兒不能出生。
那時候她故意躲著他,除了心涼,倒也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想得太天真。
她的浩哥兒落水時,諸哥兒就在現(xiàn)場。
此時她陰暗地想,或許她兒子的死,也有諸哥兒的手筆在內(nèi)也未定。
在兒子小小的棺材前,諸哥兒以為她走開了,露出了得意張揚的笑容。
“你要怨,就怨你的命,怨你為何生來要與我相爭?”
“宣寧侯世子只能是我,而你,只是個孽種而已?!?p> “你早就該死了!”
那一句句惡毒的話,讓當時去而復返的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還記得自己那會兒有多震驚。
這不是一個孩子該說出口的話。
她那時候想得很簡單,就算徐寧宇襲了爵,但諸哥兒做為嫡長一脈,這世子之位就該是他的。
她從未想過讓兒子取代諸哥兒襲爵,畢竟這于禮不合。
再深一層的原因,就是她對宣寧侯這爵位沒有執(zhí)念。
如今的大商朝,天子年幼,攝政王把持著朝政。
此人冷酷無情,手段狠辣,在朝中說一不二。
為了鞏固他的統(tǒng)治,他打壓功勛派,大力提拔寒門子弟。
像宣寧侯府這種功勛人家,能混吃等死已經(jīng)算好了,就怕他會找機會削爵。
所以,這爵位的價值已經(jīng)是大打折扣。
有能力者,無論出身。
像徐寧宇這種沒啥能力的,只能憑祖蔭得了個五品閑職。
想要更進一步,難于登天,就是有銀子也不太好使。
當然,她老爹為了女婿能升官也沒少花銀子就是了。
思及此,她頓覺胸悶堵得慌。
有這錢,養(yǎng)條狗也好過拿來培養(yǎng)白眼狼女婿。
自那之后,她對諸哥兒再無以往的疼愛。
但礙于徐寧宇,她沒有往大了鬧事,當然也存了給柳若荷留點情面的想法。
如今細思,諸哥兒的舉動,有柳若荷的引導,也有他自身的原因。
譬如現(xiàn)在,哪怕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還要鬧著出去玩。
看到她到來,諸哥兒眼睛一亮。
“二嬸嬸,你帶我出去玩?!?p> 命令的語氣隨之而來。
以往,顧德音都會耐心地勸說他要好好養(yǎng)病。
如今,看著那張神似徐寧宇的臉,一想到這是個奸生子,厭惡之情油然而生。
她笑瞇瞇地回應,“好啊?!?p> “使不得,二奶奶,哥兒的病見不得風,大奶奶知道了,得怪罪奴婢?!?p> 諸哥兒的奶嬤嬤急忙擺手勸說。
顧德音上前,朝床上的小人兒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你看,你娘不許。”
諸哥兒的小臉沉了下來,小拳頭握得緊緊的,隨后就狂暴地抓起床上的小玩具朝奶嬤嬤砸去。
“你滾,你滾……”
奶嬤嬤被砸習慣了,忙又上前說著好話哄著諸哥兒。
可諸哥兒不吃這一套,對著奶嬤嬤拳打腳踢。
他體弱,踢打人并不疼,但鬧得讓人心慌,就怕鬧著鬧著發(fā)了病救不回來。
所以奶嬤嬤一臉的擔憂。
顧德音道,“你先下去弄點哥兒喜歡吃的拿來,我來哄哄他?!?p> 奶嬤嬤一臉感激地朝顧德音行了個禮,就忙退下去,實在是怕了這孩子。
顧德音朝自己的侍女花朝使了個眼色。
花朝會意,忙拉著屋里侍候的丫鬟到一邊說話去。
顧德音以往時常來探望諸哥兒,一眾丫鬟也沒有多想,都高興不用看孩子。
屋子里頓時空曠了下來。
顧德音坐在床邊,細心地拍著諸哥兒的背。
諸哥兒聞到她的氣息,整個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只見他小手拉著顧德音的衣擺,小聲祈求。
“二嬸嬸,我悶得慌,想出去玩……”
顧德音嘆息一聲,“二嬸嬸倒是想帶你出去玩,可你娘知道后該罵人了,二嬸嬸也不敢啊。”
諸哥兒的小臉上升起一抹戾氣,“我娘怎么那么討厭?!?p> “別這樣說你娘,你娘也是為你好……”
“二嬸嬸騙人,她就不想我好,我要出去,她不讓,我要吃好吃的,她不許……”
諸哥兒一股腦地說著抱怨柳若荷的話。
以前顧德音聽了,都會耐心地糾正諸哥兒的三觀,當然收效也甚微。
如今,她聽了只是一臉的驚訝,“怪不得……”
“二嬸嬸,怪不得什么?”
諸哥兒人小,但心性上卻是極聰慧的,要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知道要爭這爭那。
“我不好說?!鳖櫟乱魮u頭,一副為難的樣子,“你娘知道了,該說我的?!?p> “那就不讓她知道?!敝T哥兒哀求,“二嬸嬸,你就說嘛……”
“唉,我本不該說的,”顧德音一副怕了他的樣子,“你娘有機會為你求得百年人參,可你娘為了她自己的名聲,不肯出面為你去求張公公……”
“我娘怎么這么自私?”
諸哥兒震驚,隨后像炮仗般指責起親生母親。
顧德音又加了一把火,“你娘怕是有別的想法了……”
隨后朝他瘦弱的身體一看。
哪怕是個三歲幼童,常年養(yǎng)病,心性比一般的孩童要敏感脆弱得多。
所以她這一眼,諸哥兒秒懂。
他娘這是想棄了他啊。
頓時,他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顧德音勾唇一笑。
這輩子,她不會要了諸哥兒的命,但她會要柳若荷與諸哥兒離心離德。
她要柳若荷也嘗嘗,“失”去兒子是個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