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佛
身前人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那么紅,喘息那么熱。
覆在脖頸上的手也燙得驚人,直接將她的皮肉燙出了一圈粉色。
陳年第一次和別人靠那么近。
上輩子至死都是孤家寡人,這輩子,還沒這個心思便夭折在復國大業(yè)的思潮里,此刻,聽著身后賣命的呻吟和眼前人滾燙喘息還有點心慌意亂。
她積攢起怒氣,抬手就要想推開他。
卻被他先一步捉住了雙手,自從在她面前暴露后,他越發(fā)肆無忌憚了。
“公主讓臣咬一口……”他商量似的,欲望充盈了雙目,紅得驚人,身體又燙,幾乎融化了陳年的意志,就連隱喻著薄情的唇瓣都紅得滴血,上面幾乎寫滿了渴望,“臣為公主赴湯蹈火?!?p> “不用?!彼芍?,低聲拒絕。
“那件紅色狐裘,便當交換吧。”
他的意思是,要去秋獵?
強買強賣?
陳年思潮起伏,還沒來得及反應,素白的脖頸上,便被咬了一口。
不疼,甚至很輕,說是咬一口,也只是齒間廝磨了一下。
但卻令她頭皮發(fā)麻,腦袋渾渾噩噩的,一時之間陷入迷茫。
“殿下?你在哪里?”
知知的聲音忽地傳入耳邊,似乎破開了迷障,陳年心一驚,瞬間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了跟前色若曉花的男人。
美人誤事。
穆清辭若無其事地舔了舔嘴角,臉上一臉饜足。
陳年捂著素白的脖子,上面并無齒印。
袖口的匕首卻還是忍不住刺向了他的胸膛。
他沒作抵抗,任由她出氣。
她真想殺了他算了。
但大局為重,他不能死,所以只是見了血。
陳年懷疑他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這么肆無忌憚的。
穆清辭的目光依舊直勾勾的,里面皆是赤裸裸的欲望。
再在這待下去,她遲早吃虧。
思至此處,她抿著唇,毫不留情轉身離開。
穆清辭忽地捉住了她的袖子,稍用力,那一下太過突然,猝不及防,她差點往后摔去。
但好在她扶住了假山,沒摔,但也有點狼狽。
怒氣從心口溢出,烙得心慌。
陳年咬緊牙關,閉眼又睜眼,緩緩將怒氣咽下去,才不至于失態(tài)。
她瞥了一眼穆清辭,眼角已帶上薄怒。
但他卻只是沉著眸,眼睛黑漆漆的,里面皆是壓抑的陌生情緒。
但唯獨沒有歉意。
“你……”放手。
“抱歉,”還沒等她說完話,他忽地出了聲,長睫顫動,似乎充滿了不安,“我不太習慣看別人先行離去的背影,便下意識……”
這算什么理由?
陳年不解,但已經(jīng)懶得計較了,一把甩開他的手,干脆利落將他丟到身后。
眼角余光里,卻見他垂著眼睛,孤零零站在原地,好似一條被丟棄的小狗。
大概只是錯覺。
幼時便被作為質子扔到陳國,他都能趴在城墻上,一眨不眨地望著送他到這的使臣離開,想來,他應該早就習慣了看別人的背影才對。
陳年心下冷笑,全當他在賣慘戲弄自己。
何況,她松松握著掌心,火辣辣的,刺痛一片,大約是撐著假山的時候,擦傷了。
走出假山,她看到知知在那一片海棠花旁著急得原地打轉,知知也看到了她,瞬間便笑靨如花。
“公主,奴婢就轉個身,您就不見了,差點要嚇死了?!彼е粋€玉色瓷瓶,瓶中插有幾只鮮艷的海棠花,一跳一跳的,又瞪著大眼睛,憨態(tài)可掬。
陳年打了個哈哈,夸贊道:“海棠花很漂亮?!?p> “這是奴婢特意摘的,挑得最飽滿鮮艷的幾枝花,待會皇后娘娘見了,肯定很喜歡?!敝[著眼,喜笑顏開,全然忘記了剛剛的心慌意亂。
出了太學院,就是御花園。
御花園后,就是各個妃子的寢宮。
在接近慈寧宮的時候,陳年接過知知手里的花瓶,朝她低聲吩咐道:“我有一件事讓你去辦……”
“娘娘,公主殿下來看您了?!?p> 皇后敲著木魚,聽到聲音后微微睜開眼睛,無動于衷道:“我今日還沒禮完佛,讓她等著。”
說完,她又合上眼睛,繼續(xù)敲她的木魚。
嬤嬤見狀,只能嘆氣,行到前堂,望著自己一個人乖巧坐在椅子上吃點心的陳年,有些心疼道:“殿下是餓了么?看著都瘦了好多,都快沒有肉了?!?p> “……”陳年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極其自然地轉移話題,“母后呢?”
嬤嬤笑瞇瞇地看著公主,只覺得公主當真越看越可愛,比起混賬大皇子可愛多了,“娘娘今日心情不好,可能又得誦經(jīng)很久了,公主先墊會肚子。”
“發(fā)生什么事了?誰又給氣母后受了?”陳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餓。
母后天天待在慈寧宮,也不讓其他妃子來請安,內外又有嬤嬤打點,皇帝……皇帝也不來擾她清靜,天天理佛,心性也該鍛煉出來了吧,應該沒人能氣到她才對。
“這……”嬤嬤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标惸陝傄@么說。
忽然一聲傳喚響徹云霄,“大皇子到了?!?p> 嬤嬤愣了些微,還來不及通報,一個人突然從內室沖了出來,劈頭蓋臉擰了陳年一耳朵,細著嗓子怒生罵道:“把娘氣成這樣,你還有臉過來看,小崽子,真真是不要臉!”
“母后,別揪了,疼,饒了兒臣吧?!?p> 兩人在那里嬉笑怒罵,陳年坐在一旁,飲了一口茶,苦得發(fā)澀。
不是說,皇后要禮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