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彌漫,遠處黑壓壓一片不知明的生物鋪天蓋地而至,方舞雨明明只是意識沉浸,卻有種自己真身存在其中的恍惚感覺。
萬獸轟鳴,地面震顫,天空碎裂,山壁崩裂,星云墜落,種種異像,仿若是末日來臨,方舞雨便像是海浪中的一葉扁舟般,搖搖晃晃,她的身上不斷有傷口崩裂,她的手中是琉璃明光劍,全力地揮舞著,卻只是徒勞無功,在大自然的毀滅力量下,人力有時候弱小的可憐。
方舞雨一聲痛哼,胳膊被一只血紅色的飛鳥狠狠地啄了一口,尖利的鳥喙幾乎穿透整條胳膊,森白的骨頭,露出在外面。
腳下所戰(zhàn)的土地在慢慢塌陷,身后有火焰臨近,天空之上,是無數(shù)無數(shù)遮天蔽日的鳥類兇獸,遠處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近,大地震動的越發(fā)的厲害,那是有新的走獸類妖獸在接近。
方舞雨的眼睛發(fā)花,手上發(fā)軟,琉璃明光劍殺了太多的妖獸,已經(jīng)不再是琉璃之色,正如同她的身上,渲染的全是血跡,方舞雨只知道不斷地殺,殺,殺。
她不能夠死在這里,不能夠死在這意識空間之中。
猛然一怔,方舞雨手上的明光劍一頓,被一只鳥類尋到機會,差點當胸穿心。
這里只是乾元鼎的記憶空間,不可能是真實的!
她回神,卻不再拼殺,而是猛地將自己全身的元力,僅存的元力,全部運轉(zhuǎn)到體外,然后,神識凝聚雙眸,她在尋找,尋找乾元鼎。
這若是乾元鼎的殘存意識,若是它本身的傳承,必然,有一個中心點,而那中心點,也必然是乾元鼎本體記憶所在。
似真非真,似幻非幻,只是短短的幾息之間,方舞雨身外的元力阻擋那些山石狂風妖獸的沖擊,這么一忽兒的功夫,那本來圓潤如意,運轉(zhuǎn)自如的護罩表面,便已經(jīng)裂開了層層紋路,像是龜甲之上裂開的某種難以言喻的神妙東西,透過自身元力被毀壞時切身的感受,方舞雨尋到了那最為凌厲的一道攻擊。
雙眸猛地睜開,方舞雨一聲輕喝,元力沖出,卻是順著體外還未曾完全破碎的元力護罩之上的那層攻擊殘留的能量,擊中了那正向著她進攻的妖獸背后一朵搖曳舒展著身軀的小花。
一聲凄厲的慘叫,方舞雨眼前一花,風停了,山壁不再崩裂,星云不再墜落,地面重新歸復了安寧祥和,鋪天蓋地的妖獸煙消云散,像是一副濃重慘烈的畫卷,被清水沖洗,洗去了那層層的濃墨重彩,剩下的唯有最本真的東西。
方舞雨眼前,是一尊古樸漂亮的鼎,不是烏黑黑,看起來沒有一絲價值的破舊小鼎,也不再是方舞雨幻化出的那即使增大,也只是解釋的普通煉丹爐。
眼前見到的,分明是一尊繪滿了花鳥蟲魚,山巒河流,日月星河盡在其中的讓她仰望的古鼎。
古鼎之上,有無數(shù)深深的劃痕,即便曾經(jīng)上面的紋刻有多么的絢麗輝煌,乍眼看去,心簇神搖,此刻,去除了那最開始心底自然升起的仰望,用肉眼看去,那道道毀滅的痕跡,終究讓古鼎顯現(xiàn)出了殘破荒蕪的氣息,那花鳥蟲魚,山巒河流,日月星河,即便栩栩如生,終究只是死物,他們,沒有生機,或者是,曾經(jīng)有過生機,卻已然幻滅,方舞雨隱約間明白了,自己方才經(jīng)歷的那一切:“是你的記憶?!?p> 她不知道那是何時何地發(fā)生的事情,卻只是為乾元鼎而嘆息,那樣的災難,恍如末日一般,乾元鼎身上的累累傷痕,會落到自己手上,其實已經(jīng)說明了它曾經(jīng)主人的結(jié)局。
即便,方舞雨始終未曾在那幻境記憶中,看到過一個人。
一抹蒙蒙的光,自乾元鼎中浮現(xiàn),然后,慢慢地,向著方舞雨罩去,方舞雨凝眸,沒有退卻,任由著那層蒙蒙的清光將自己籠罩。
腦子中,多了些什么。
方舞雨抬首,她盯視著那古樸而殘破的古鼎,一步一步接近,手,按在了古鼎之上,剎那間,一絲心神相連的神妙感覺,蔓延了方舞雨的整個識海。
不再是先前那種只是流于表面的認主契約,這一次,是真正的傳承。
方舞雨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jīng)閉上,而她身上,那無數(shù)的傷痕中,翻涌出鮮紅的血液,爭先恐后地向著乾元鼎涌去,仿若失去生機的花鳥蟲魚,山巒河流,日月星辰,被蒙上了一層淺淺的血色,也被賦予了一點點新生的契機。
花鳥細弱的名叫,魚兒擱淺,山巒崩碎,卻依然存留著山脊,河流斷脈,卻有水洼在慢慢地形成,日月無光,卻映照九天,星河墜落,卻有殘星點點。
那是一副破敗的畫面,卻也是一副動人的畫面,因為,一切都在轉(zhuǎn)好,一切,都在緩慢的恢復。
乾元鼎,乾坤逆轉(zhuǎn),元靈再生,方舞雨幾乎成了一個血人,可是,她的眼中,卻是熠熠星光,她身上的血液還在向著乾元鼎流逝,她的生命力在不斷地減少,方舞雨卻只覺得開心,手伸出,心神動,下一刻,那被異力包裹的黑色星子,顫巍巍地自方舞雨的額心鉆出,落在掌心。
掌心中也滿是方舞雨的鮮血,迅速包裹了那星子。
手輕輕揚起,血色包裹的星子,沒有受到任何阻隔地,被投入了乾元鼎之中。
方舞雨的身子,軟軟地倒地,她的唇角,卻是充滿希望的笑容。
“唔”
顏豐猛地張開眼睛,心神一陣不定,手伸出,迅速在半空中撥弄,絲絲細弱無比卻又最是堅韌的無色線條勾勒在指尖。
撥動,尋覓,顏豐的眼眸,落在尾端一角絲線之上,那里,纏繞著一段自不知明的地方,延伸而來的命理之線。
顏豐絕艷的容顏上有愕然閃現(xiàn):“不可能!”
他手中一道利刃出現(xiàn),向著那兩條連在一起的線上斬落,利刃未曾完全落下,魂靈之中卻是下意識地產(chǎn)生強烈的抗拒感,心隨意動,利刃消散成為光點。
顏豐站起身子,抬首,望著那黑蒙蒙的魔界結(jié)界,手,放在了胸口處,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