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cè)肭铮倜蹏寂e辦了一個十分盛大的晚宴,晚宴地點(diǎn)百蜜國都的白象灘盛蓮池。白象灘乃是百年前白象仙人飛升之所,晚宴主辦者又是百蜜太子,因此早早在宴會提前半月就已經(jīng)有不斷有人詢問如何參加,即便是賓東等地的仙師散修也將目光都關(guān)注到了這場晚宴,頗為心動。
百蜜國太子陳勝,是賓東兩大宗門的紅塵夢閣大長老雙夢仙子的弟子。
二十年前,百蜜國都烈焰映天,雙夢仙子自大火中救出的啼哭孩童,誰又曾想過如今已經(jīng)是紅塵夢閣的大弟子,修為在青年一代修真者中位列翹楚,紅塵夢閣在賓東的負(fù)責(zé)人便是太子陳勝。
無論是想要打開賓東商路還是結(jié)識紅塵夢閣仙府高層,這次酒宴都是最佳的機(jī)會。白景生就是慕名而來的眾多賓客之一,最近數(shù)年,賓東之地越發(fā)混亂,原本獨(dú)霸賓東的聽簫閣突然閉宗隱匿山門,雨花閣和紅塵夢閣異軍突起,雨花閣和紅塵夢閣在百蜜國角逐,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打聽到雨花閣一派在百蜜國的代表是新任王后玉娘。
雨花閣勢弱白景生本想結(jié)交玉娘,然而當(dāng)他聽到這宴會舉辦地點(diǎn)定在了白象灘時,卻心中一驚,身為亂世大商人的敏感思維讓他察覺到這其中的一點(diǎn)不對勁。白象灘乃是王后玉娘欽點(diǎn)的蓮池,而最近百蜜國突然宣布聽聞天旨并且執(zhí)意將酒宴放在白象灘舉辦,這其中的意味讓白景生心中翻騰不已。
望著前方被眾人簇?fù)碓谥虚g的太子陳勝,白景生不放心的對身旁的素雅少女說:“薇兒,待會兒見到太子不要忘記為父給你說的?!?p> 白薇神色黯然,緊咬著下唇的皓齒又稍稍用力,嗯了一聲,軟聲道:“父親大人,為了您和母親,我會盡力?!?p> “薇兒孝順,只要白家度過了這一次劫難,我一定想辦法再把你接回來……快,太子要來了,我先過去?!?p> 望著父親略顯慌張的身影,白薇心里又是一陣微微的刀絞,
白薇心中想著那個書生,然后下一刻忽然就看到了湖水邊的那個熟悉的書生背影。
月華照耀天地卻唯獨(dú)有一束清亮光芒眷顧于他身上,書生吹拂著月簫,在他身邊還是那只老青牛,讓白薇忽然一怔,忽然就瞪大了那雙美目,她捂著驚訝而張大的嘴巴,小心靠近過去,直到走到了書生幾步之外,小聲說道:“這里可是白象灘,你怎么帶著青牛就來了?。俊?p> 因?yàn)樘^驚訝,她都忘記了為什么這窮酸書生為何會有資格進(jìn)入此地,也忘記了這書生不是在自己身后么,為何會比他們更快到達(dá)此地。
這是皇宮之所,周圍都是尊貴金黃雕飾,有飛龍雕柱,有紫龍?zhí)僖?,即便是臺階和地板上都被印著皇家化形之像,書生卻牽著一支青牛走了進(jìn)來,這怎能不讓人驚訝,這怎能不引起轟動?
可是……
白薇往四周偷偷觀瞧,卻是誰都未曾注意到這個地方,仿佛他們都習(xí)以為常一般,一瞬間這讓她這習(xí)慣了大場面的女孩有些慌張,難道是自己太過于驚訝,實(shí)際上這本就沒有任何值得大驚小怪?
龍瓊緩緩回過頭,正好看到了白薇眼中的那一抹慌張和求助,心中一陣心疼,但隨即就冷靜下來囑咐自己這不是自己的記憶,說:“何必在意別人目光,此地沒有人能夠?qū)δ阍鯓??!?p> 拉住她玉手緩緩坐過來,指著湖中的蓮花道:“你看這些,它們即便是在面臨死亡之際,也依舊如此落落大方的綻放著,何曾有害怕?”
白薇滿面疑惑,望著龍瓊,忽然就驚呼了一聲,隨即偷偷捂著唇小聲說:“你該不會是某個王子,之前是故意在體驗(yàn)民生么?”說著就急忙深深作揖,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偷瞧龍瓊,像是一只自作聰明的兔兒。
龍瓊略瞥了一眼,故意嚴(yán)肅的道:“我的確是體驗(yàn)民生,你可知你已經(jīng)得罪了我這尊貴之軀,你以為一句道歉就完事兒了么?”
白薇偷瞧著,見他裝得干硬,頓時就失笑了起來,拍了他一下,又擔(dān)心的道:“你真的沒關(guān)系么,這青牛萬一做出……恐怕會引起眾怒吧。”
未說出的自然是不雅之事,龍瓊一笑,想到青牛在這群百蜜國貴族面前,會拉一坨大糞,那滑稽畫面立馬讓他對這眼前少女更多了幾分欣賞。
“你是來這里做什么的呀?”白薇好奇望著龍瓊。
龍瓊收回目光,凝望著湖中的蓮花,隨即指著湖水中最華麗的那一朵蓮花,這朵蓮花名喚不息圣蓮,乃是他和歐陽紫曦共同栽植,當(dāng)日只是隨便挑選,歐陽紫曦只是覺得這朵種子飽含靈氣,卻不想隨手一拿竟然是這蓮花之中的圣品。
道:“來送我的結(jié)發(fā)妻子……”
“啊,先生您有家室了?”白薇一怔,只覺內(nèi)心中失落無比,仿佛丟失了什么重要東西,眼淚從眼眶中不禁聚集,卻是不自知。
龍瓊怔怔點(diǎn)點(diǎn)頭,凝視著蓮花,道:“之前是有……但是后來我傷了她的心,她便離開了……”
“先生難道沒有追回來么……”白薇忍不住問。
“……我以為可以彌補(bǔ),總想著兩人總有感情?!饼埈偯CK念?,手中多出了一抹抹的星光般的光點(diǎn),隨手一揮,便將星光全部灑向了湖水中,映襯著蓮花仿佛仙界之物一般?!暗谡覍に倪^程中,我又發(fā)現(xiàn)了許多……原來她對我一直都不曾有安全感,只是卻一直忍耐,一直忍受我。而我卻不曾發(fā)現(xiàn)……我自認(rèn)為帶著她走過千山萬水,便能夠理解她,能夠照顧她……卻不曾想原來這一路都是她在照顧我,都是她在忍受我?!?p> 龍瓊嘆了一口氣,腦中閃過這數(shù)月來的游走,仿佛自言自語般:“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先生既然知道做錯了,就還可以改正的呀?!卑邹敝钡牡?。
龍瓊點(diǎn)點(diǎn)頭,腦中卻是問了一遍三生精魂,三生精魂緩緩睜開眼,道:“天道饒恕了歐陽紫曦,她既然有了一絲的救贖機(jī)會,你為何不想救她了?”
龍瓊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不知,我只是覺得我如果救了,反而會弄巧成拙,這世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連紫曦身上都是如此,我不敢保證是否還能夠保護(hù)她……”
三生精魂冷笑一聲,“那給我給你看一個東西可好?”
話音落下尚不等龍瓊說話,卻是已經(jīng)開始自顧自的講述了起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龍瓊借著三生精魂的講述,也一并將此事講給了一旁的少女白薇。
兩個人都聽得入迷了,雖然故事之中的主角都不是他們,但是卻聽得仿佛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時間都紅了眼眶。
良久,龍瓊緩緩睜開眼睛,道:“這是三生道人的事情?”
三生精魂露出一絲笑容,道:“你怎么會認(rèn)為是他的?”
“我只是覺得很像,而且這么詳細(xì),想來你不是八卦之人,不會故意打聽這么多的故事?!饼埈倱u搖頭:“三生道人與我所遇一般,那位姑娘為他而死之后,他也如我一般的追尋,然而他最后卻被迫放下了,為何呢,他明明都已經(jīng)找到了還魂的方法,只差最后一步。”
“你又為何不去還魂,你也只差一步?!比甏鸱撬鶈枺婟埈偛徽f話,嘆了一口氣,道:“因?yàn)樗l(fā)現(xiàn),天道并非他所想那般寬恕,又或者對他并非對待世人一般寬恕……他要救贖了愛人,天道便會憤怒其所作,從而將責(zé)罰降臨,到時雖然會讓愛人復(fù)活,但是卻會遭受無數(shù)劫難……而如果自認(rèn)無能放棄,讓愛人進(jìn)入輪回反而會在未來自在的生活,并不會被天道認(rèn)為逆端?!?p> “與天斗,當(dāng)然容易,但是如果將這種范圍擴(kuò)大的影響了周遭的親人,你還會如此的斷然么?”
龍瓊沉默著許久,這時后方的賓客已經(jīng)到了熱鬧階段,天空月華突然就被一抹烏云壓制了,這時不知是誰忽然就驚呼了一聲,這時候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宴會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頭青牛和一個寒酸的書生。
“這是怎么回事!”太子陳勝寒著臉怒道,“這兩人是誰,為何會在此地,趕出去!”
白景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少女竟然是自家的女兒,頓時就大驚,跪倒太子陳勝旁,求饒道:“太子,那少女是我女兒,和那書生并無關(guān)系,定是被那男子利用!”
太子陳勝態(tài)度微微好轉(zhuǎn),“既然如此,那就將這書生趕出,那青牛給我當(dāng)場斬殺了給各位助興!”
而后就一揮手,取來一柄劍器走向了青牛,其與賓客見狀頓時就起哄大笑,卻不見遠(yuǎn)處一人緩緩走來,正是應(yīng)該不會出面的王后殿下,其手中小心端著一個血紅色的小鼎,里面盛放著一顆活蹦亂跳正冒著熱氣的心臟,周圍仆人見著都恭敬低頭,誰都不敢抬頭打量一下,就這么讓王后端著鮮活心臟走入了白象灘。
“王后殿下,國王不是應(yīng)該和您一起來么?”一位冷眉將軍冷冷盯著王后,往她手中看去,此時卻被王后袖口擋住了血紅鼎。
“是忠勝將軍呀,您一家五代都對王家盡忠職守,乃是我白蜜國柱家族!”王后答非所問,眼中笑意越來越濃,這時月華突然照耀下來,忠勝將軍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覺得今夜的王后好像是一個妖媚的妖物,正奇怪間,忽然就見王后袖口離開,顯露出那小鼎,猛地推了上來。
王后面上出現(xiàn)了一抹狠毒,小鼎忽然化作匕首,那心臟則一張口竟然化作了一只血紅癩蛤蟆般,一口咬在了忠勝將軍的鼻子上,匕首兇猛的從下顎插入了大腦!
血光一噴,王后冷冷的道:“既然這么忠心,就用你的血祭奠國王吧!被國王的心臟殺了也是聽不錯的?!?p> 隨即一揮手,頓時將軍尸體化作血水,在大地上開始流竄,化作了一個血色大陣,不多時,王后抬頭一看,暗道正好,將小鼎放在了陣中,啟動了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