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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移文

第五章 石破天驚(8)

南朝移文 禾鐸 3065 2024-03-02 09:10:00

  越春來瞇眼瞧著他去的方向,咬了咬牙,又無可奈何。這弟弟身法詭譎,輕功也是這般如鬼魅般來去無聲息,若不是此番他心甘情愿幫忙,怕是任誰也逼迫不得他。

  馬赫見越惜秋走遠,趁機向越春來道,“大公子,二公子...未免有些居功自傲喧賓奪主了?!?p>  旁的倒也罷了,“喧賓奪主”這四個字最是招越春來忌諱,他心中暗恨,但自然不會對馬赫多說什么,只淡淡一笑,大度道,“無妨,他性子任性了些,我做大哥的哪里能與他計較?!?p>  馬赫點頭,心中明白,不再多言。抬頭看了看,卻發(fā)覺跟著越春來來的人馬除了一小股評州軍,竟大多是馬家軍的人,皆各個稍顯疲態(tài),不由一愕,問道,“大公子,這是...?”

  越春來卻不答反問,“城內(nèi)到底出了何事?”

  馬赫道,“慚愧慚愧,倒是小事?!闭f罷,將落衡山莊大鬧一事添油加醋告知了越春來,其中自然略去了他強搶美人的那部分。

  越春來聽罷不禁蹙眉,也道出了自己此番來由。

  原來,今日四五更左右,坪洲接到線報,說不知何人走漏了“那大事”的消息,朝廷已派軍隊圍攻云谷關(guān),云谷關(guān)此刻危矣。報信那人顯然經(jīng)過長途跋涉十分狼狽,且與越春來相熟,正是駐守云谷關(guān)的副將,田平。因此越春來大驚之下也不得不信,立即調(diào)動了距離云谷關(guān)最近的清屏軍趕往云谷關(guān),并遣人通知馬赫。

  清屏北境有道深澗,名喚斷云峽。峽深且長,高可斷云,斷云峰正是坐落在峽谷下游的一座山峰,而像斷云峰這樣險要的山峰,峽谷兩岸比比皆是。云谷關(guān)地處峽口,易守難攻,真正占據(jù)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要地。若是守住了云谷關(guān),任憑他千軍萬馬,也莫想從北邊攻入清屏。自然,同樣的道理,若是他日南境南陳入侵,清屏失守,只要守住云谷關(guān),南陳也莫想從云谷關(guān)北上殺入成周腹地。

  馬家軍多年來都是坪洲越家附屬,軍隊接到越春來號令,自然一刻不停的趕往云谷關(guān),誰知大軍奔赴云谷關(guān)一看,關(guān)內(nèi)安然無恙,駐守云谷關(guān)的守將田信更是一頭霧水,不知越春來所為何來。而再尋田平,也早不知何時溜的不見蹤影了。

  越春來將事情告知田信,兩人心頭皆是大駭,心道這莫非是旁人聲東擊西的詭計?于是越春來立即帶領(lǐng)馬家軍掉頭回城,以防清屏城中有變。

  可如今看來...“徐換”為防馬赫調(diào)兵攔截,竟如此大費周折,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相救一個女人?

  馬妍聽罷,想起自己方才思慮,不由又悄悄嘆氣。郎才獨絕,奈何偏要與我為敵。

  越春來卻不似她這般想法,他蹙眉半晌,問馬赫,“那‘徐換’,當(dāng)真是落衡山莊大少爺?”

  馬赫沉吟,“不像,那人使得并不是落衡山莊的功夫,但卻有落衡山莊鐵戟木,來相救之人卻又千真萬確使的是落雨拂花掌,因此我倒也不大明白他是什么身份了?!?p>  越春來問道,“那‘徐換’,是何模樣?”

  馬妍對“徐換”的相貌察記更佳,于是細細說來。

  從墨藍衣袍到烏木折扇,從臉型輪廓再到眉目細節(jié),越春來越聽眉頭蹙得越緊,及至聽到“鼻如懸膽,唇如菱而邊緣利薄”,他忽地心中一跳,記起一件事來,脫口便問,“趙元沖還有幾日到坪洲?”

  馬赫一愣,下意識道,“派去探聽的人說近日剛出允州,少說還得半個月才到?!?p>  越春來追問,“這是哪天的消息了?”

  馬赫道,“四日之前。”

  越春來聽罷,不住思忖,忽地面色一凝,道,“糟了,那人怕真是趙元沖?!?p>  這話剛落,忽聽得遠處馬蹄聲疾,三人回身,見一小兵模樣的人奔至眼前,摔下馬來。眾軍士將那人扶起,只見那人滿身傷痕血污,穿的竟是云谷關(guān)守將的鎧甲。

  越春來心重重沉了下去,果然聽那小兵虛弱道,“將...將軍,云谷關(guān)失守?!?p>  此言雖弱,卻如一記悶雷乍響當(dāng)頭,眾軍士包括馬妍馬赫皆驚駭失色,紛紛組織兵馬重新趕往云谷關(guān)救援,然而眾人心知這哪里還來得及,云谷關(guān)地勢特殊,若攻守一旦異位,哪里是能輕易再攻得下來的?

  越春來自是很怒交加,陰惻惻笑道,“果然,果然!趙元沖怎會為了一個區(qū)區(qū)女子如此涉險,他為的果然是云谷關(guān)!”

  原來,那時越春來擔(dān)心清屏有變,帶走了一小部分云谷關(guān)軍,預(yù)備回城救援。守將田信待他們走遠后,越想越是生疑,他是戰(zhàn)場拼殺出來的老將,對戰(zhàn)事最是謹(jǐn)慎,且不論清屏城中是否真的有亂,云谷關(guān)周圍絕不可生出變故。果然,也算不出他所料,越春來剛走,云谷關(guān)山峽兩岸不住有小撮人馬晃動,攪擾峽口觀察哨。

  田信心內(nèi)冷笑,暗想這些人進不了云谷關(guān),想從他的觀察哨下手,也是徒勞。本不予理會,可觀察哨人手不多,正值特殊時刻,如此持續(xù)受擾,不但影響觀察之責(zé),還會動搖軍心。他正這樣思忖,卻聽有人來報說峽口的兩處觀察哨居然已經(jīng)失守,這一消息叫他心內(nèi)一驚,暗道這些人的目的莫非竟是想占領(lǐng)觀察哨阻斷來往消息?

  這個想法一經(jīng)生出,田信無論如何也按捺不住了,親自披甲出城,準(zhǔn)備將這些狀似流寇的人一網(wǎng)打盡。

  說來還算勉強順利,占領(lǐng)觀察哨的人馬不多,但武力著實不弱,田信本就不善進攻,若不是靠著人多勢眾血拼硬攻,委實不易再將觀察哨搶回來。

  然而等出城的軍隊自以為得勝而歸時,田信卻乍然瞧見城門上方的軍旗...變了。

  田信當(dāng)初本是寧王趙怡修屬下,多年前受命駐守云谷關(guān),聽從坪洲守將調(diào)令。這十多年未曾變動,他也確實未負所望,替坪洲死守云谷關(guān)。

  可大約田信本人也不知道,當(dāng)年趙怡修文韜武略諳熟兵法,手下又能人武將輩出,為何偏偏選了軍功并不起眼的田信來駐守云谷關(guān),只因田信此人實在太善于防守,卻不善進攻。他的這個特長,越景大約并不清楚,但顯然,趙怡修清楚,趙元沖也清楚。

  一旦攻守異位,靠著地利,憑田信的本事再想奪回云谷關(guān)絕無可能。

  因此,田信過于謹(jǐn)慎而事事小心多疑的性格被趙元沖利用得當(dāng),只要引他出城,城內(nèi)若是生變,便無主帥坐鎮(zhèn)軍心不定。而趁此城內(nèi)兵力空虛之際,憑落衡山莊的高手,想悄無聲息潛入云谷關(guān)內(nèi),實在輕而易舉。況且人數(shù)無需太多,只要控制了主營帥府,一切手到擒來。

  此刻,田信幾次試圖攻近卻徒勞而返,他與幾位副將的家眷皆在城中,自己卻只能在城外束手無策,眼睜睜瞧著城頭上湘州軍的軍旗隨風(fēng)招搖。

  事到如今,即使援軍趕到,又能如何?...不降,又能如何?

  清屏馬府內(nèi),馬妍聽聞馬家軍無功而返的消息,并不似越春來般大動肝火,此乃意料之中。令馬家軍一天內(nèi)折返數(shù)次,疲于奔命,卻兩頭兼錯兩處皆失,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馬妍思前想后,不免又長嘆一聲。

  一旁點燈的小丫鬟問道,“小姐在想什么,為何嘆氣?”

  馬妍道,“在想趙元沖。”

  小丫鬟噤聲,此事此人她不敢再提。

  馬妍卻道,“我自然恨他怨他,但也佩服他,更想念他。”

  她此刻不再是外面雷厲風(fēng)行的話事者,只是動了芳心的的大小姐。小丫鬟到底心軟,道,“小姐,以后說不定還有機會再見的...”

  馬妍苦笑,不以為意,見又如何?

  她生來地位非同一般,又聰敏過人,身邊位高權(quán)重者如越春來都被她看做草包一般,自然從未有一個男子能入過她的眼???..這位二殿下她也素有耳聞,聽他賢能懷德,聽他犯上被廢,她從未曾上心,已經(jīng)被廢的太子,比之無能昏懦的當(dāng)位者,更加像死人一個。

  然而造化如此,卻叫她幸會此人...方知自己當(dāng)初所見偏頗。

  她搖搖頭,甩開那些虛妄的幻想,又似問小丫鬟道,“瑩兒,你家人曾居京城,可聽說二殿下有什么相好的閨秀?”

  瑩兒想了想,篤定搖頭,“沒有,從沒有,想親近二殿下的人倒是不少,但從未聽說過二殿下主動青睞過哪位?!?p>  馬妍心內(nèi)念頭不住盤桓,觀那日境況,那姑娘對他情分深重的很,總不會是與他一起逢場作戲圖謀云谷關(guān)的露水姻緣?何況事情起因并非是她自愿,云谷關(guān)之事她該毫不知情,難道...想到這里,她心里忽然好過了些,沉吟著對瑩兒道,“瑩兒,你說...那姑娘美不美?”

  自然是美的,可瑩兒不敢答,只道,“利用都利用了,再美奴婢也不覺有多看重,二殿下身邊還會少了美人么?”

  馬妍自然而然心中稍寬,忽展顏一笑,“看不看重,是否利用,就看趙元沖能否據(jù)實相告了,若隱瞞敷衍,那也不過是個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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