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是巫醫(yī)？??！
走出帳外的北冥炎停下腳步，叫住了剛剛前來尋他的士兵，眉頭微皺，問道：“剛剛尋我何事？”
士兵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弄得有些緊張，他憨笑著撓了撓頭，回答道：“回稟將軍，楚軍師找您，說是要商討機密?！?p> 北冥炎聞言，點了點頭，道：“好，我即刻過去?！?p> 剛邁出幾步，北冥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扭頭吩咐道：“對了，你叫洗衣婦拿套干凈的衣裳給帳子里的女人送去?！?p> 士兵應聲而去，心中暗自揣測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為何能讓將軍這般上心。
不一會兒，洗衣婦拿著衣裳掀開了帳子，入眼便是一幅美人垂首、楚楚動人的畫面。烏發(fā)披散，雪膚紅唇，讓這冷冰冰的營帳也添了幾分春色。
然而，這位美人此刻卻并非在欣賞自己的美貌，而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自己的后路。
“長得這般貌美，難怪讓不近女色的將軍如此掛心?！毕匆聥D回過神來，忍不住感嘆道。
她走至床邊，恭敬地問道：“小姐，需要我伺候您更衣嗎？”
突然被打斷思路的若曦看著面前的女人，急忙婉拒：“啊，不必了?！彼ε卤粍e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
待洗衣婦走后，若曦開始了自己漫長的穿衣初體驗。
上半身的衣服還好說，她勉強能套上，也不管衣帶怎么系，胡亂打了幾個結?？墒?，當她看著自己剛化形出來的雙腿時，卻有些犯難了。
這兩條修長白皙的雙腿，她嘗試著動了動腳趾，望著眼前十根飽滿圓潤、不停來回擺動的腳指頭，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嘆：“好神奇啊！”
然而，當她拿起套褲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望著兩個空蕩蕩的褲管，頓時明白了自己的困境。
她嘗試著將腿伸進褲管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褲子穿好。
等到北冥炎回來，掀開帳篷的一瞬間，看到的就是若曦像個八爪魚一樣把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套褲歪七扭八地半套在腿上，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
這畫面實在太過沖擊。北冥炎飛快地轉過身去，額頭上的青筋直跳，怒喝道：“你在耍什么花樣??？趕緊把衣服穿好！”
他在心中無力反問：“怎么有這般放浪形骸的女子？！”
沉浸在穿衣困境中的朝顏若曦被這一聲怒喝嚇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放下了雙腿。
她雙手撐著床板慢慢挪動著下床，沒想到腿剛觸碰到地面還沒站穩(wěn)，就雙腿一軟一彎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一聲痛呼震耳欲聾。
聞言北冥炎急忙轉過身來低頭一看又趕忙把眼睛閉上。
他心中暗自懊惱：“真是打仗都沒這么忙！”連聲質問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若曦忍著疼急忙解釋道：“我沒?；ㄕ校∥沂钦娴钠鸩粊?！我走不了路！”她雙眼含淚齜牙咧嘴地拿手揉著被摔疼的屁股。
北冥炎不信邪地扯著若曦的胳膊想把她拉起來，可剛站起來沒多久她又差點跌倒在地上。
朝顏若曦急忙抓住北冥炎的胳膊，說什么也不肯放開，兩條腿看起來就像八爪魚的觸手一樣纏在北冥炎的身上。
北冥炎怒喝道：“你放手！”
若曦卻倔強地回答：“我不放！”雙方僵持不下。
北冥炎看她痛苦的表情和站立的姿態(tài)不像作假只得無奈地將她拎回床上。
對沒錯，就是掐著后衣領拎回去跟提小貓崽似的。然后拿被子將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打了個結。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誰。
氣氛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北冥炎皺著眉率先打破僵局：“你不會穿衣服？”
若曦尷尬地低下了頭被子里的腳趾瘋狂扣地：“我只會穿上半身?！?p> 北冥炎無奈扶額，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時間，現(xiàn)在喊人叫洗衣婦過來也麻煩。
他嘆了口氣道：“我把眼睛閉上到時候你把腿伸到我手中的褲子里懂嗎？”
若曦乖巧地點點頭。
北冥炎拿起地上皺巴巴的褲子，比對著放在朝顏若曦的身前，彎下腰閉上了眼睛。
若曦小心翼翼地伸出腿探入褲管之中，由于視力受限，北冥炎只能憑感覺判斷進度。
動作中不時會有肢體接觸，手上傳來的陣陣細膩微涼的觸感讓北冥炎好幾次差點丟了手中的褲子。
“穿到腰間了嗎？”他開口問。
若曦答道：“到了?！?p> 聽到這句話北冥炎如釋重負般迅速撤回自己的手：“你自己把褲子拉上去然后在腰上打個結就好?！?p> “旁邊的裙子也是一樣的道理，套上，然后綁在腰上就好?！?p> 由于眼睛看不見，北冥炎的聽力變得更加敏銳淅淅索索的聲響時不時傳入耳朵撓得人心癢。
終于若曦的聲音傳來：“呼~我穿好了?！?p> 北冥炎睜開眼睛試探著看向身前的人，還好，雖然穿得很奇怪但起碼是能見人了。
為了以防萬一，北冥炎喊來了門口站崗的士兵，讓他把季老給帶過來。
季老是軍營中的軍醫(yī)，醫(yī)術高超、為人和藹。
季老跟隨士兵來到帳中，他把著若曦的脈仔細檢查了一番，皺著眉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從醫(yī)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奇怪的脈象，比常人慢了許多卻又十分強健平穩(wěn)。
季老沒法子只得伸出手去查探她的雙腿。
“姑娘得罪了?！彼焓帜罅四蟪伻絷氐男⊥群拖ドw，柔若無骨的觸感從手中傳來。
季老頓感疑惑：“咦？這姑娘也沒受什么傷怎么這骨肉這般柔軟？”
北冥炎開口問道：“怎么樣？”
季老下巴的胡子都快被捋禿了，無奈思索一番后得出結論：“這位姑娘應當是長期未能下地行走導致的脛膝攣縮，多下地走走應當可以恢復?！?p> 北冥炎疑惑地看著朝顏若曦：“你還是個殘廢？”
若曦無語地瞪了北冥炎，一眼沒好氣道：“我只是太久沒走過路了而已，練習幾天就好啦！”她悻悻道，內心對撒謊還是有點發(fā)虛。
這些話她也只敢在心里講，畢竟她的真實身份是海底的鮫人，從未在陸地上行走過。
“軍中不養(yǎng)女人，更不可能養(yǎng)一個不會走路的廢人?！北壁ぱ缀孟裢耆珱]聽到朝顏若曦的話，義正言辭地說道。
若曦急得眼角都沁出了淚花，苦苦哀求道：“你給我?guī)兹諘r間！我肯定能走路的?！?p> 北冥炎不容置疑道：“你當軍營是收容所嗎？我給你三日時間，到時不管你是不是會走路我都會差人送你離開?！?p> 戰(zhàn)爭不是兒戲，何況她一個貌美的弱女子，在軍營里無異于羊入虎口，他就算有心相護也無濟于事。他作為一軍主帥更應以身作則。
若曦低下頭去雙手緊緊攥著身下的被子，指尖隱隱發(fā)白。
軍醫(yī)有些于心不忍，開口寬慰道：“這位姑娘，將軍也是為了你好戰(zhàn)爭并非兒戲?！?p> 若曦眼中含淚，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嗯我知曉了，謝謝您巫醫(yī)。”她下意識脫口而出在海底對族中巫醫(yī)的稱呼。
這是她來到人間遭受的第一難。
季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開口道：“誒呀，姑娘說笑了，老朽可不是巫醫(yī)，只是個普通醫(yī)者罷了?！?p> 在鮫族之中，專司治病療傷的鮫人被尊稱為巫醫(yī)。其鮫人血，傳說能療愈百病、消解百毒；而那更為傳奇的鮫珠，更是擁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肌的非凡神效。
然而，并非所有鮫人的鮫珠皆具此奇效，唯有那傳說中皇族后裔的鮫人所孕育的鮫珠，方能展現(xiàn)此番神妙。
故而鮫人鮮少踏足塵世，一旦現(xiàn)身，必在人世間掀起軒然大波。
“巫醫(yī)這個稱號可不常見，姑娘又是從何聽聞的？”軍醫(yī)的眼神閃過一瞬犀利。
若曦不解道：“巫醫(yī)很少見嗎？”
北冥炎雙手抱胸在一旁補充道：“上一任巫醫(yī)現(xiàn)世已經(jīng)是百年前的事了，在他的幫助下鳳翎國打贏了數(shù)場戰(zhàn)爭，這才奠定了如今三國鼎立的地位?！?p> 季老聞言也是感慨萬千，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道：“若是有巫醫(yī)在，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死傷了。”這些傳聞他也是從他身為太醫(yī)的祖父那兒聽說的。
若曦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北冥炎輕輕道：“如果……我說我是巫醫(yī)呢？”
兩道視線在空中碰撞，北冥炎有一瞬的不淡定。
他放下手緊緊盯著朝顏若曦，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這不是玩笑?！甭犅劥搜裕壁ぱ拙o緊盯著朝顏若曦。
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是傳聞中的巫醫(yī)。
“是真的，我家族里便有巫醫(yī)，我也承襲了巫醫(yī)血脈?！?p> 初到人間她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人間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雖然不知道這么做對不對，但她還是決定賭一把，先留下來再做打算。
不等若曦反應過來，一道凜冽的寒芒閃過。
眼前的男人已經(jīng)在自己的手背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傷口不深，但出血的量做不得假。
北冥炎將鮮血橫流的手伸到她面前：“證明給我看?！?p> 若曦來不及多想，連忙伸手包住北冥炎的手斂息凝眸，她的雙手間慢慢飄散出點點熒光。
北冥炎只覺自己的手被一陣暖意包裹，疼痛也被一陣酥麻代替。
三息過后，若曦松開了他的手莞爾一笑：“好啦?！?p> 北冥炎看著自己光潔一片的手背內心無比復雜。
他抬起手仔細端詳著那道已經(jīng)消失不見的傷口，仿佛剛才的疼痛和流血只是他的幻覺。
親眼所見讓他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傳說中擁有神奇治愈能力的巫醫(yī)。
他壓抑住內心的震驚，嘗試著繼續(xù)追問：“你的族人們呢？”
若曦輕描淡寫地說著：“她們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生活，遠離人世?！?p> 她并沒有打算告訴北冥炎，她的族人其實都是生活在海底的鮫人。
“哎呀！將軍！你這是撿到寶了??！”一聲驚呼打破了寧靜。
“哈哈哈，真是天佑北冥?。 币慌钥煲獪S為背景板的季老欣喜若狂。
“閉嘴！”北冥炎突然覺得有些丟臉。
“你好好休息?！北壁ぱ妆砬閺碗s，干巴巴地丟下這句話后，便連拖帶拽地扯著季老離開了營帳。
“誒？誒！將軍！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我還沒和，呃……那位姑娘討論醫(yī)術呢！”季老的四肢在空中瘋狂揮舞。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朽日后定來找你！”衣袖紛飛間，季老的話語在空中不斷回蕩。
留下若曦在原地一臉茫然。
“發(fā)生什么了？”
……
在帳外的角落里，
“此事關乎國運，必須守口如瓶！”
“懂懂懂！老夫我必定嚴守秘密！”說罷，他做了一個封嘴的手勢。
日子在平靜而忙碌中度過。若曦按照鮫人的恢復方法每天在帳篷里練習走路。
雖然步履蹣跚但確實在一步步地恢復中。而北冥炎也信守承諾并沒有過多干涉她的行動，只是默默地在旁邊守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