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手
蕭姨娘聞聽此言,不解的看著安陵容,燈影搖曳之下,安陵容瑩白的臉上氣勢驚人,蕭姨娘生咽了幾口唾液,才開口問:
“大小姐何出此言?”
安陵容一雙杏眼似會說話,定定望著蕭姨娘:
“姨娘,你說女人一生最怕什么?”
還沒等蕭姨娘回答,安陵容又自顧自的說道:“怕生不由己,怕身不由己,怕顛沛流離,怕輾轉(zhuǎn)成泥,姨娘我說的可對?”
安陵容每說一下,蕭姨娘臉上苦意就濃一分,她出身農(nóng)家,幼時定親,臨成婚時男方意外身亡,未婚夫家族說她克夫,打上門來要她家給說法,她父親為了護她,被人失手打死,留下弱母幼弟,一家三口相依為命,族中有人心生惡意,攛掇里長奪了她父親所留下的田地,守完父孝后,家中再無余糧。剛好新來的縣丞夫人要為夫君尋一房好生養(yǎng)的良妾,為了給老娘幼弟尋一方庇護,她進了安家,可她樣貌尋常,不得安比槐的歡心,又怎么可能生下兒女,要不是她有幾分管家之能,只怕早被安比槐趕出安家了,思及此,蕭姨娘直接問:
“大小姐,有話不妨直說?!?p> 安陵容看了她一眼,冷冷開口:
“姨娘,你覺得我父親是什么樣的人?”
蕭姨娘不防安陵容竟這樣問,她斟酌著開口:
“老爺他醉心前途,又想要安家枝繁葉茂?!?p> 安陵容輕嘲一聲:
“姨娘不必為他開解,單看他怎么對我娘就知道他的為人,以前在安家,為了我娘我處處忍讓,可我一旦入選,為了我娘我也得處處籌謀?!?p> “我父親的為人,若我在宮里不得寵,我娘日子會更難過,我若得寵,我娘不見得好過,但他必會仗我的勢做出非法之事,到時我又要如何自處?”
安陵容的話讓蕭姨娘的心“砰,砰”跳,在家里一向膽怯柔順的大小姐竟對老爺存著這么大的怨念,她的話里話外之意竟是想讓自己隨時跟她傳遞消息,甚至是鉗制住老爺!可她怎敢保證一定入選?
安陵容見蕭姨娘還在遲疑,從荷包里抽出一張面值千兩的銀票,遞在蕭姨娘手上:
“姨娘,你家小弟既有讀書天賦,就不該在鄉(xiāng)間蹉跎,松陽書院歷來人才輩出,可以讓他去試一試,若是他求得功名,姨娘以后也有個依靠?!?p> 蕭姨娘只覺銀票燙手,想拒絕但又想到家中情況又舍不得大好的機會就此錯過,安陵容見她意動又接著說道:
“這錢,姨娘且安心拿下,安家是什么情況,姨娘也清楚,但求姨娘多照應(yīng)我娘一二,讓她能安生度日。”
安陵容多方勸說,蕭姨娘終于心動將銀票收下,她是個爽快人,收了錢就得辦事,直接問安陵容有什么安排:
“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安陵容面上帶笑,眼神卻很冰冷,柔聲開口道:
“父親的才能抄抄文書,理理庫房就行,其余的萬不能讓他操心,姨娘可明白了?!?p> 蕭姨娘將安陵容的話細細思量了一番,點頭應(yīng)下。
安陵容心下一松,時間太急,她很是缺人,蕭姨娘確實是當下最好的選擇,有她在安家看著,想必今生安比槐再難掀起什么風(fēng)浪來,不過光一個蕭姨娘還不夠,她還得再給安比槐安排點其他人。
“姨娘,明日你再去一趟牙行,我得再買幾個丫鬟。”
現(xiàn)下蕭姨娘對安陵容的任何安排都不會再質(zhì)疑,她問道:
“大小姐,您想要什么樣的丫鬟?”
安陵容想了想:“不拘樣貌,聰明伶俐自然是好,但忠誠厚道更是難得?!?p> 第二天晌午剛過,牙婆再次來到安陵容住所,帶著二十個十多歲的丫鬟一溜煙進門,站在庭院中等待安陵容挑選。
京城牙行,調(diào)教丫鬟自有一套規(guī)矩,安陵容每叫一人,都有人低聲應(yīng)答,將年齡,籍貫,來歷說得清清楚楚,其中不乏容貌身段佼佼者。
安陵容將所有人過了一遍,思及昨晚所想,優(yōu)先挑出兩名窈窕美人,一名錦雯,姿容拔尖,身段玲瓏有致,眉間頗有風(fēng)情,一名錦佩,明艷大氣,懂算術(shù)說話頗為爽利。
這兩人是牙行精心為富戶家培養(yǎng)的,要價五百兩一人,安陵容爽快答應(yīng)。
剩下十八人,安陵容犯難了,相處片刻要挑到合她心意的人還是太難。
“小姐,求您買下奴婢吧!”一個略帶粗獷的女聲突兀響起。
安陵容順著聲音望去,說話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皮膚微黑,長得還算周正,大眼睛厚嘴唇,只是個子比一般人高,身型也比一般人壯實,看上去有一股野性。
帶頭的牙婆聽到她喊叫,走過去狠狠擰了她幾下:“出來時的囑咐你又忘了,你再嚎叫嚇著主人家,回頭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姑娘被牙婆擰了也不說話,面色都沒改,就這樣直愣愣的望著安陵容,大眼睛里滿是渴望。
安陵容被她的眼神打動,這樣的眼神她以前也有過,連忙制止牙婆的行為,開口問:“這人怎么回事?”
牙婆點了點頭回答說:“小姐,她叫大丫身家清白,干活是一把好手,只是生得不是很好,來牙行半年了,一直找不到主家,因此心急才喊出的?!?p> “她作價幾何?”
“三十兩!”
安陵容示意蕭姨娘付錢,并讓蕭姨娘跟隨牙婆到官府辦理三人的賣身契,等蕭姨娘帶著人回到住處,安陵容讓蕭姨娘帶另外兩人先下去,將大丫留下,沉聲問:
“說吧!為何一定要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