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獸潮??!
“豎子猖狂!”半空中,江寰宇大喝一聲,飛撲而上,眼中滿是忌恨。
“哼!”江隨泊左臂一甩,周身噴涌的寒氣瞬間形成無數(shù)尖利的冰刃,寒氣四溢,伴著他的冰色長劍照離,直指來人!
鏘。
二人兵器相撞,虛空中火花四濺,發(fā)出金鐵相交的爭鳴之音,震耳欲聾。
“怎么回事?
這小子不僅能夠修煉,而且靈力居然如此雄渾?他到底何等境界了?”
江寰宇心頭微顫。自己可是金丹后期的啊,在同階當中也算得上頂尖強者了。而他這個上不得臺面的侄子才不到二十歲??!
竟能與自己打個平分秋色,甚至還略勝一籌,簡直匪夷所思,這要是成長起來,這還了得嗎?
他當初就不應該以為江隨泊是個病癆鬼,就讓他活到現(xiàn)在!
他真真是被騙了??!
“咤!”
江寰宇不敢保留,他口中輕嘯,噴出數(shù)道先天神火,化為滔天火浪,驟然卷向江隨泊。
江隨泊臨危不懼,眉心中爆發(fā)出熾盛的銀光,他的身后冰刃平伸,開始瘋狂自轉。
呼呼呼……
劇烈的暴風雪中,陰寒的冰刃越轉越快。
吼!
風聲仿佛變成了猛獸咆哮,僅僅過了兩個呼吸之后,原地就形成了一道高達五米的冰刃暴風。
狂風如龍卷,潔白的冰霜之氣,洶涌彌漫,凍得人四肢發(fā)僵,又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直接卷向江寰宇!
也將江寰宇用來抵擋的神火凍在半空,再反旋刮去!
江隨泊展開了凌厲的反擊,二人戰(zhàn)斗中被波及到的建筑與修士也在這場激戰(zhàn)中一刻被燒為飛灰,一刻又被凍成固體,實在恐怖如斯。
江寰宇變色,渾身的血都被迫燃燒了起來,周身綻放華光,欲用锏劈開冰暴,然而,這實在太難了,江隨泊神威凌凌,發(fā)絲飛揚,任何攻擊都被冰刃的危墻隔絕在外,而他本人屹立在冰潮上,一劍就輕易劈開江寰宇所有的攻擊。
太可怕了!江寰宇產生怯戰(zhàn)之意,背后冷汗直冒。
此時,底下觀戰(zhàn)的眾人:
“這到底是什么級別的戰(zhàn)斗!江隨泊不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嗎?怎么如今觀其修為卻并非如此?!”遠處,圍觀的眾人都睜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驚叫連連。
“江寰宇已是金丹多年,而江隨泊竟不落下風,那他少說也是個金丹,但是,不到二十歲的金丹,怎么可能?”
“江隨泊這樣的人若是廢物,我等又是什么?他分明是天縱奇才!”
“能讓這么一個天才蟄伏到今,當年之事莫非真另有隱情?”
……
眾人議論紛紛,沒想到戰(zhàn)局竟如此精彩而出人意料。
原本姚甲還準備聯(lián)合另外兩方勢力來談判,但現(xiàn)在看來,幾乎毫無必要,這場戰(zhàn)斗的結果似乎早就注定了。
而姚乙不免想到,當初自家小姐嫌棄厭惡的廢物,如今竟有這種本事,若她知道了,該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想到這里,這個忠心的長老不免有些頭疼。
此時,人群中,薛滟滟為了掩飾自己的逃跑想法,也故作驚嘆,認真觀戰(zhàn)了一小會。
幾個時辰后,隨著眾人對這場大戰(zhàn)越看越入神,越看越癡迷,薛滟滟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一旦下定決心逃跑,薛滟滟便毫不猶豫。
她大體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很好,所有人都在關注空著的戰(zhàn)局,沒有人注意到她正在慢慢平移、退后,最后,薛滟滟直接撒歡般跑出江家。
她小跑時,耳邊還呼嘯著微涼的風。
臉頰忽然襲來一股冷意。
薛滟滟抬頭望天,不知何時竟下起了小雪。
而現(xiàn)在,明明是盛夏的六月天??!
江隨泊的招式也太猛了,連天氣都短暫的改變了。
她一邊感慨,一邊繼續(xù)硬著頭皮跑,也不管周身似乎沾染了隱約的碎雪。
內心瘋狂的祈禱著江隨泊別注意到我,別注意到我,別注意到我。
可是她折磨誠懇的祈禱居然沒有感動上蒼。
剛走到一半,便被一名黑衣女子攔住。
女子黑衣蒙面,一襲短打勁裝,瞧著十分英姿颯爽。
她手持一柄輝月彎刀,仰著頭,眼神銳利的攔住了她的去路,“想跑?找死!”
薛滟滟:……我什么時候得罪了這號人了?
又隱約覺得此人有點眼熟,似乎是不久前一臉仇視的盯著她的人。
此時的薛滟滟哪里不知道情況。
很好,被害記錄+1.
此時那女人掄起彎刀就砍,薛滟滟好歹是筑基了的,雖比不過江隨泊,但面對普通擊殺也非毫無抵抗之力,她反應不算慢,成功的避開了那一刀。
薛滟滟心中拿起小本本又給江隨泊記了一筆,而后道:“你焉知我是想跑還是受你家主人所托溜出去半點事呢?”
蒙面女一噎,攔路的動作也遲疑了一些,似乎有所忌憚。
她想說些什么,薛滟滟冷哼一聲,沒給她機會:“耽誤了你主子的事兒,我看看咱兩的死象誰更慘。
另外,倘若你真的喜歡他,就該知道,放我走,你才能獨占他!”
說罷,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蒙面女因“獨占他”三個字心情復雜的在原地站了一會,蒙面下的臉透著滾燙的紅,最后還是悶頭放任薛滟滟離開了。
這樣,薛滟滟平安出了江府,而后她便去租借云車了,
云車是修界普通修士最常見的交通工具,通常是由靈獸玉狡拉車,日行萬里。
押金是十塊中品靈石,租金則是一天三塊下品靈石。
時間緊迫,薛滟滟沒有壓價,選定一只看起來最強壯的玉狡獸,坐上云車就往城外駛去。
隱月城方圓少說也有數(shù)百里,而江家差不多就坐落在隱月城的市中心,到城外預計是要半個時辰的。
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是很順利,雖然她上車的一瞬,隱約覺得有道視線從半空中投注下來,讓她的背后隱約發(fā)冷,如芒在背。
但薛滟滟最后到底還是坐在云車的紫玉暖煙較攆上,給玉狡拉著飛速遠去。
快出城的時候,薛滟滟還掀開車簾悄悄回望了一眼江府的方向。
隱約可見城中心,江隨泊的冰系靈力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與越發(fā)頹勢的江寰宇纏斗。
薛滟滟希望他們打得更久一些。
薛滟滟將車簾拉上,顛顛簸簸中,整個人蜷縮在車內,任由玉狡全力飛奔。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妖獸破天的呼嚎。
薛滟滟神色一凝,隨即奔逃的玉狡竟停了下來,不論薛滟滟怎么揮鞭策獸都不動,并且這只碩大的玉狡眼中還露出了恐懼之色。
薛滟滟無耐,準備下車安撫一下玉狡,并檢查一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一下車,薛滟滟便感到一陣狂風四起,迷得人睜不開眼。
待視線聚焦之后,薛滟滟遙見不遠處的地平線上,似有一陣奔馳的黑云呼嘯襲來。
起初,那黑云只是一個小點,隨后逐漸放大,這時,薛滟滟才發(fā)現(xiàn),這哪里是黑云,這分明是洶涌而來的獸潮!
提前一天,獸潮攻城了!
竟然這么快?
此時,天地間陡然變色,令人窒息的兇悍煞氣席卷而來,無盡的獸吼聲響徹天地間。
“吼——!”
獸吼聲震耳欲聾,宛如雷鳴。
無數(shù)的妖獸像一座山峰一般朝著隱月城碾軋而來,原本趕路的薛滟滟首當其沖!
饒是經歷了這么多,薛滟滟面對著這排山倒海般的獸潮時還是恐懼了,難怪玉狡不愿向前,再向前,可就死定了呀!
不過幾息之間,先前遙遙而視的妖獸竟成摧枯拉朽之勢轉瞬間已近在眼前,為首的竟是一只威風八面,卻叫得撕心裂肺的化神期妖獸:水麒麟!
曳曳風聲中,薛滟滟當機立斷,舍下瑟瑟發(fā)抖的玉狡,調動全身靈力,御劍向著妖獸奔走的反方向跑去。
她記得隔壁城鎮(zhèn)有傳送陣,她不能放棄!
同時,她也從懷中掏出先前江隨泊交給她的玉佩,別在腰間,試圖讓逐漸追上來的妖獸不要攻擊她。
江隨泊給的玉佩果然有效,別在腰間后,身后好幾個近乎追上她的妖獸都主動繞過了她。
但是,薛滟滟也發(fā)現(xiàn),這窮奇魂玉也有著難以言說的副作用,比如,她的靈力運轉竟遲滯起來,并且身軀越發(fā)虛弱,甚至不覺間,喉嚨一哽,腥意襲來,她竟吐出一口血。
看來,這窮奇玉佩,以目前的她,還是沒辦法趁手使用的。
那書里的老魔,他使用時也會如此嗎?
還是說,這個玉佩給她,本身就是一個坑?
薛滟滟無從猜想,可這茫茫獸潮中,她一個筑基修士,能依賴的就只有這塊會噬主的玉佩了。
即便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就算不被獸潮在踩踏中咬死,也要被這玉佩搞死。
薛滟滟從納戒中拿出一顆補靈丹放入嘴里,丹藥化開,充沛的靈氣涌入四肢百骸,薛滟滟頓時覺得自己還能撐一段時間。
但茫茫獸潮已然近至眼前,密密麻麻,四面八方,已無逃脫之地,而納戒中的物資是有限的。
薛滟滟不免臉色煞白,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另一邊,洶涌的獸潮已然突破城門。
一時間,各種尖銳凄厲的慘叫聲、哀求聲、怒罵聲不絕于耳,聽聞城門失守,獸潮來得太突然,從外城開始,眾人慌亂不堪,忙派人趕往獸潮處,協(xié)助防御。
可惜的是,這些人剛剛靠近獸潮,便遭遇了迎頭痛擊。
一時間,血光漫天,尸橫遍野,濃重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城內的眾多修界世族都派出了自家的護衛(wèi)隊和高階弟子,抵抗獸潮,但收效甚微,不過盞茶功夫,就已經損失大半。
而這,還不是最慘烈的,薛滟滟知道,明日,就是書里的三和朔月,屆時,江魔頭布置的血祭大陣將全面展開,配合著滿城的尸體,將發(fā)揮出無與倫比的可怕威力,以至于能讓全城修士百姓,盡數(shù)死去!
*
江府。
漫天的暴風驟雪已然平息,勝負已分。
江隨泊降落在地上,紅衣熠熠,黑發(fā)如墨,俊美不似凡人,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絕世之畫,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輸了?!苯S泊輕啟薄唇,淡聲說道。
江寰宇用力捂著胸口的傷口,那一截冰刃將其完全貫穿,血水混著雪水滴滴答答掉落在地,和泥沙混成一道渾濁的紅色溪流,他蒼老的眼中滿是悲涼之色:“為什么啊……”
觀戰(zhàn)了半天的江寧氏此刻也撲倒丈夫身邊失聲痛哭,不過她看向江隨泊的眼神中怨毒無比:“江隨泊!你好狠的心,你,你簡直是個這個魔頭!”
魔頭嗎?
他對魔修并不反感,江寧氏的這句辱罵對他而言其實更像是褒獎。
此時,江隨泊邪睨著腳邊形容凄慘的二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倘若今日敗的是我,你們又會如何待我呢?”
“……”
江氏夫婦不言語了。
周圍眾人見證了此刻,亦是詫異萬分,心情復雜。
此時的江氏夫婦抱作一團,瑟瑟發(fā)抖,江寰宇喘息道:“你已經把我們的獨子殺了,家主之位,我也保不住了,我夫妻二人更是被你害到如此,你究竟還想怎樣?”
“唔……”江隨泊一陣沉吟,漠然道:“當然是殺了你,再用搜魂術,將當日之事公之于眾了。”
聽到此處,江氏夫婦震了震,臉色一片煞白,他們知道這個惡魔一定會如此做,此刻他們終于心生畏懼不再嘴硬:“饒,饒過我們罷……我愿說出當年之事的真相,不,不要搜魂!”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萬萬沒想到,當年之事真有內情。
江隨泊才不管江氏夫婦的告饒,原本只想搜魂了事的,可當他感應到獸潮愈發(fā)逼近,而薛滟滟又走了許久后,竟罕見的急躁起來。
搜魂一旦開始是不能打斷的,投影的記憶也太駁雜,需要翻找,如江寰宇直接認罪其實能省事的多。
想到這里,江隨泊淡道:“那你倒是說說吧,倘若說得不對……”
江寰宇體內冰錐再次暴漲三分,將他的五臟都攪碎,江寰宇疼得目眥欲裂,出氣多進氣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那么一天,他即便有心撒謊,但劇烈的疼痛早就擾亂他的神志,讓他無法將一個謊言自圓其說!
“罷了……”江寰宇嘆道,將當年的事公之于眾。
原來當年,江易銷對抗獸潮捷報平傳,聲勢浩大。
江寰宇出于嫉妒,在大后方先著人給江母下毒,解藥的草藥正好在天罰山谷深處,江易銷為了給妻子采摘靈藥,獨自深入山谷,結果遭到江寰宇早就準備好的伏擊,最后雙拳難敵四手,死在山中。
“可有證據?”江隨泊慢悠悠的逼問:“不然,旁人還以為你是屈打成招?!?p> 江氏夫婦連忙點頭稱是:“有!我們有證據證明!”
聞言,眾人紛紛圍攏而來,意欲一探究竟。
江寰宇忍耐著劇痛,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拿出一塊寫滿名單的布帛:“這是當年參與圍剿之人的名單,我一直貼身帶著,你隨便找一個問問,便知……”
江隨泊轉動手指,將布帛憑空召了過來,隨意掃了一眼,又展示在眾人面前,至此,真相大白。
但江隨泊本人其實并不在乎這個真相的不過是,剛好薛滟滟促成了這件事,剛好這其中也有利可圖。
“薛滟滟……”看著眾人對他的目光從輕視到好奇到同情到敬佩到嘆服,江隨泊下意識念起她的名字,眸色幾經變幻。
似有陽光沖破層層雪霾,照在了某個陰暗的溝槽里,于是,種子開始發(fā)芽,瘋長。
只是,另一邊,眾人還未從這樁秘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便聽見凄厲的殺伐聲與獸吼聲漸次逼近!
“怎么回事?什么聲音?
獸潮?獸潮怎會來襲?怎么此前一點情報都沒有?”
……
外城失守,獸潮如煙滾滾,來勢洶洶,其中筑基是基操,金丹、元嬰的大獸也是不少,他們瘋狂侵襲,勢如破竹,大部分人群直接嚇破了膽,一邊對敵一邊倉皇逃竄,混亂無比。
此股獸潮威力,即使是江隨泊也難以全身而退,所以,他要抓緊時間啟動大陣,保全自身的同時,攥取最大的利益,于是,他廣袖一揮,卷起一陣冰潮,抽身而走。
只是,他走之前還是不免擰眉,無聲無息的遙望城外,薛滟滟逃走的方向,神情,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