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的命比刀還硬
池景袖緩過神來后,便招來仆從讓他清理好地面,帶著貼身伺候的婢女走進(jìn)寢殿。
她將門一關(guān),坐在上座,隔著明滅的燭火冷眼看著下面跪著的男人,想起他剛剛說的那句話,臉上神情一變。
不,他長得很好看。
相貌雖然昳麗,卻有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叫人一看就心生保護的欲望。
但池景袖看見他眼里曾浮現(xiàn)出的殺意,在她推門的瞬間,光從門外透進(jìn),讓他的臉隱沒在忽明忽暗的陰影中。明明像只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嘴角卻仍勾起溫和無害的微笑,看得人心里驟涼。
池景袖這么想著,旁邊的婢女遞來漱口的茶水,她動作不停,思緒卻又飄到了原著上,里面形容鐘宥有一句話,讓她覺得和眼前的這人十分貼切。
——是只外表純良,內(nèi)心腐爛的惡鬼。
果然只有魏香雪會覺得他可憐吧?
池景袖將漱口的茶杯放在托盤內(nèi),婢女便應(yīng)聲退下,替她關(guān)好了殿門。
在這一刻,她悚然記起,原著里的女帝殘暴不仁……額,也有不少男寵死在她床上,因此當(dāng)她穿越過來,還沒調(diào)整好自己心態(tài),不過是在路上瞥了這人一眼——
他就被仆從打包送來了。
池景袖:……
服了。
她眼睛一瞥,瞥見了案桌上凜冽的物什,不動神色的將袍子甩了上去,暗自將它勾了過來,忽然莞爾一笑,朝他伸手:“過來,讓朕瞧瞧?!?p> 鐘宥聽見這句話,神色一變,眸中厭惡轉(zhuǎn)瞬即逝,卻仍然迎著笑朝她走來,甚至語調(diào)還帶著一絲疑惑,溫聲道:“陛下……”
他走上前,被池景袖捧住臉頰,被迫和她四目相對,鐘宥聽見她刻意壓低的聲音,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鐘宥?!?p> 在回答完她的問題后,鐘宥便見她滿意的笑了,說了句“很好”。
即使之前有過猜測,但在真正聽到鐘宥的名字后,池景袖還是松了口氣,隨后在他疑惑的視線中緩緩道:“朕就知道,你長成這個樣子,絕對是他。”
……絕對是他?
還沒等鐘宥仔細(xì)辨別這句話中飽含的深意,她一雙柔夷便撫上了他的胸口。在后者不自覺沉下的臉色中,她將袖口中的刀猛地掏出,寒光一閃,鐘宥下意識想要后退,卻沒能快得過池景袖的動作!
噗嗤。
伴隨著刀刃劃過皮肉的聲音,鐘宥見她就這樣握著那把刀,猛地插進(jìn)了自己的心臟!
鐘宥呆愣了一瞬,巨大的疼痛從胸口處蔓延,他看著自己的血液濺射到了池景袖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她格外明亮的雙眼……就仿佛,她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直到他身子經(jīng)不住的往后仰去,直愣愣倒在了地上,鐘宥還是沒有想通,甚至帶著一絲微妙的、被人搶占先機的遺憾。
為什么?
為什么一見面,就要殺他?
竟讓她搶先……早知如此,他合該先殺對方了才是!
*
池景袖眼睜睜看著鐘宥倒下去,像是終于了結(jié)了一個心愿,心里長舒出一口氣,只覺自己已經(jīng)改變了原著的劇情。
就是說啊,這人有什么好救的?池景袖回憶著原著的劇情,書中寫鐘宥天生魔體,心腸歹毒,不由冷嗤一聲。既然都已經(jīng)這樣了,魏香雪甚至懷揣著任務(wù)回到一百萬年前,還搞什么送溫暖?直接一刀捅死鐘宥不就什么事也沒有了嗎?
她瞥見下面的那具尸體,自己捅進(jìn)去的刀甚至還沒拔出,池景袖伸手抹掉臉上的鮮血,血腥味在鼻腔盤旋,讓她皺緊了眉,惡心感頓時上涌。
果然,殺人這種事還是不太習(xí)慣。
池景袖一陣反胃,立即屏住呼吸,皺著眉就往外走,滾燙的血液在她身上逐漸變冷,在她邁出步伐時緩緩滴落在地,將地面浸潤得富有光澤。
直到她跨過鐘宥的尸身時,忽然感受到腳踝處被人箍緊,池景袖身體一僵,不可置信的低下頭,正好對上了鐘宥清醒過來的眼睛。
他身上的傷口不再往外滴血,鐘宥的神情有一瞬迷茫,似乎還未從“死而復(fù)生”之中回過神來,又像是忘記了之前被池景袖捅進(jìn)心臟后的那段記憶。
但他在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處插了一把刀后,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面前這人就是罪魁禍?zhǔn)?,神情一凜,正想反擊之時,池景袖卻比他的動作更快。
——她立刻蹲下,將他胸口處的刀拔出,再次捅了進(jìn)去!
池景袖不清楚為什么鐘宥還能“復(fù)活”,她將這種情況歸結(jié)于她剛剛手勁太小,沒能成功將他殺死。又暗惱自己沒有檢查,感受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終于在此刻緩緩?fù)鲁隽艘豢跐釟狻?p> 嚇?biāo)懒耍齽倓傔€以為……
就當(dāng)她準(zhǔn)備離開時,忽然在一片寂靜中聽見了地上的人驟然響起的心跳聲。
等等,不對。
她立馬蹲下身,見到他胸口前的傷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變淡,池景袖拔出刀的一瞬,剛剛還流了那么多鮮血的傷口驟然愈合,肌膚光滑細(xì)膩,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
池景袖:……
不死金身是吧?
憑什么,是男主了不起?
池景袖有些不服氣,甚至心里還憋著一股郁氣,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帶著一絲不服輸?shù)膭蓬^再次將刀捅了進(jìn)去!
卻不料下一秒,她親眼看見插入對方胸口的刀猛地斷裂。
刀……斷了?
池景袖呆呆的舉起刀柄,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眨了眨眼,只覺得自己天都塌了。
刀竟然沒他的命硬?!
遭了。
她隨后反應(yīng)過來,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的想道:那要是等鐘宥醒來,自己不就完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