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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穿成炮灰也有瘋批反派撐腰嗎

第十七章 侍君與朕同行

  回去的路上晨光破曉,濃重的夜色悄然散去,已近辰時。

  寒風凜凜,周圍寂靜無聲。只聽得見車輪碾過地面的轱轆聲,眾人沉默著跟隨著儀仗前進,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即將跳往冥淵的惡鬼。

  遲瑋霍的頭顱穿進了旗桿,和代表著精鷹衛(wèi)的白色旗幟融合在了一起,就仿佛畫中長了顆腦袋,他還維持著死前的樣子,雙眸睜大,死不瞑目。

  蜿蜒血跡和那面旗幟融合在一起,觸目驚心。負責舉桿的侍衛(wèi)顫著手,頭顱上殘留的血跡往下墜落,滴落到侍衛(wèi)的手背上,燙得他渾身發(fā)抖。

  沒有人敢抬頭。

  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行差踏錯一步,那穿透遲瑋霍頭顱的旗桿,會在下一秒穿進自己的頭顱。

  鐘宥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抬起了頭。

  街道旁的行人在龍輦到來之前紛紛下跪,以示臣服,沒有人注意到他此刻不合規(guī)矩的動作。他盯著高懸于空的頭顱,仿佛看見了當時池景袖手握長劍,將它頭身分離的場景,微微皺眉。

  之前的事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他又丟失了一段記憶。

  鐘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臺上,又為何會暈厥過去,但他可不相信事實會如今安在他旁邊念叨的那樣,什么“陛下對主子可真是真心實意,若不是陛下反應及時,您就要被偷襲成功了!”……他只是失憶,不是失智。

  儀仗旁伺候的侍女奴仆都低垂著頭,似乎還沒從剛剛的那一幕中回過神來,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左將軍就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被砍下了頭顱,血腥氣久久不散。

  鐘宥盯著那頭顱良久,在無意間撫摸過脖頸處時一頓,忽然想起了魏香雪送給自己的一塊玉墜,便將它掏了出來。

  魏香雪說這個可以保護他,并記錄他遇到危險的場景,那是否會記錄之前在臺上的一幕,讓他看見自己究竟是因什么而昏過去的?

  自己能從那名威名赫赫的將軍手下僥幸逃生,會不會也是它的原因?

  他抱著這個想法細細打量著那枚玉墜,里面的紅羽比平時更鮮艷燦爛,恍若流淌的血液凝固在那一處上。但鐘宥看了半天,看到眼睛酸澀時也未得章法,那塊玉墜在他眼中還是一塊普通的玉墜,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

  難道魏香雪說的話是騙他的?

  就當鐘宥開始懷疑她起來時,隨意將它對著天空一看,猛然間,當曦光透進玉墜的一剎,連帶著他的掌心都開始發(fā)燙!

  玉墜發(fā)出了淡淡的紅光,一些被他遺忘的片段突然涌上心間,鐘宥在意海里重溫著那些屬于他的、卻讓他感到陌生的記憶,在看見是池景袖將矛頭對準了他、讓他上臺和遲瑋霍對戰(zhàn)時,咬牙切齒的想:他、就、知、道!

  只是為什么他會失去這段記憶?難道是他承受不了這股力量嗎?

  想到這,他又扭頭往旁邊滿面醺紅,仿佛喝醉了一般,雙眼發(fā)光、神采奕奕的今安看去,心中翻騰起殺意。

  鐘宥知道今安是池景袖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耳目,他暫且壓住現(xiàn)在就想殺掉他的心思,又將玉墜握緊了幾分,開始揣測起她的想法來。

  池景袖是知道玉墜能護自己不死,所以才叫自己上臺,還是覺得無非是一個奴仆,死了也沒有關系?

  如果是前者,那證明池景袖心思深沉,洞悉了他一切舉動,不僅在皇宮中發(fā)生的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竟然連魏香雪的行蹤都能看透,知道她給了自己保命的東西,也知道這個東西雖然能保住他的命,卻也會讓他失去這段記憶。

  雖然鐘宥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對,這段失憶和他以往莫名其妙失去的記憶有幾分相似,但他并未多想,又或者是沒辦法多想……畢竟在他現(xiàn)在的認知中,他只是一個凡人罷了。

  他又想著,哪怕自己以前從未和池景袖相處過,也能從其他人極大的變化中明白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帝王。

  是奪舍,還是另有機遇?

  其實他很早就有所懷疑,只是……若是奪舍,哪會有修士愿意奪舍一介凡人之軀?

  如果池景袖只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奴仆,死了也無關緊要,這一切或許是她誤打誤撞上的,池景袖看見自己不會死會是什么反應呢?她一個凡人,難道不會害怕嗎?

  若是他威脅一番,是否能從池景袖的嘴里吐出他想要的東西?

  他想到這里,腳步不自覺停頓,目光落在了前面的龍輦上。之前在臺上醒來,只看見池景袖舉著長劍,肆意瀟灑的模樣,后面他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沒有來得及試探對方。

  但鐘宥明白,即使池景袖是強撐著帝王尊嚴,但害怕就是害怕,若她真有這樣的情緒,就一定會從她身上顯露出來。

  他停頓的一秒,后面的婢女便撞上了他的后背,而后反應過來立馬跪地求饒:“奴該死!侍君饒命!奴不是故意的,求侍君原諒!”

  她慌張至極,眼里含著淚水,一想到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便忍不住發(fā)抖。眼前的人既是被陛下重的、又是能抵抗那左將軍的一擊的人,總歸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

  這句話引起了在一旁等待龍輦經(jīng)過的百姓好奇,他們偷偷的掀開眼簾,打量了跪在他們前面的婢女一番。就見對方身體顫抖,額上磕出了鮮血,不由驚醒,生怕自己多看的這一眼會讓自己被卷入其中。

  鐘宥沒有同情心,自然也沒有“因為自己曾也是奴仆,所以能夠感同身受”的悲憫,他只是在婢女跪地磕頭時看見對方流出的血液流到了他的鞋底,有些厭惡的皺起了眉,心里甚至覺得煩躁,若非不符合自己的形象,更想踹一腳過去,讓她跪遠些。

  很煩,鐘宥想,要是能殺了就好了。

  他們這里的變故連帶著婢女這道洪亮的聲音一同傳著龍輦內(nèi),池景袖沒有給鐘宥反應過來的時間,只見她伸手掀開車簾,淡漠的聲音便從里透了出來:“吵什么?”

  離得近的婢女輕聲將剛剛發(fā)生的事朝她轉(zhuǎn)述了一遍,池景袖輕哼了一聲,將頭探出來,對上鐘宥隱隱戒備的目光后一怔,隨后挑眉道:“那便讓侍君進來和朕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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