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聽著刀片一般的惡言,心里莫名有些可憐雁朝了,她又做錯了什么,即使是妖又如何,她未傷過任何人,為何要受這些人的窺伺與評判。
她剛見她時,她是那樣的好,像月光一樣,讓人覺得她生來就該被人喜歡才是,可她偏偏有吃了那么多苦,她又不自覺看向玉重錦。
玉重錦正皺著眉,目光緊緊盯著臺上的今宵。
阿念想,他是在希望今宵贏,還是今宵輸呢?大概是希望今宵贏的,他的手指還在摩挲著那支斷了的玉簪。
“方長老,我問你,既然我?guī)熃闶茄??青云宗掌門為何要帶他回去?為何不當(dāng)場誅殺?當(dāng)初我?guī)煾赣锰觳牡貙毥粨Q時,你們?yōu)楹我獡Q?”
“是啊,為何不當(dāng)場誅殺。難不成是有什么私心?”
“還是說,人家壓根不是妖。我可聽說玉掌門從前在凡界皇室犯了戒了,沾染了因果,遭到反噬已經(jīng)閉關(guān)十余年了?!?p> “不會這雁朝是他的私生女吧?!?p> “噓?!闭f話的人看向青云宗的席位,方映柳正端坐在那里,對周邊的留言充耳不聞。
今宵心中嘲諷,當(dāng)年玉郢在雁國所做的事,各大宗門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嘛。
“只因為我?guī)熃愕哪赣H和玉掌門有些糾葛,我?guī)熃惚粠Щ厍嘣谱诤?,便日日鎖在長明山的地牢里,受你們的打罵折辱。”
“后來你又興起,讓她大雨天去掃石街,我去送藥偶然撞見你門下弟子抽的她皮開肉綻,實在不忍,才求了師父拿了唯一的一顆靈髓丹來換。”
這些雁朝一次未提,都是她上一世在三十一重天看到的。
今宵想到這些年和雁朝的點滴相處,心中更多了一股氣。
當(dāng)初那么瘦弱、傷痕累累的師姐,好不容易被她和師父養(yǎng)成天上月一般的人了,她又怎么能讓這些人再傷害她。
當(dāng)初師父為了給師姐補(bǔ)元氣,日日去山里打野雞,腿摔折了,拄著拐也要去,打來的野雞都給師姐燉了當(dāng)歸雞,她想偷喝一口雞湯都被師父提著拐杖追了半個鶴鳴山。
師姐從動不動瞪著強(qiáng)迫她喝雞湯的師父冷笑,到自己夜里偷偷去后山打野雞,清晨裝作若無其事的丟院子里,再到師父病痛發(fā)作,師姐也能擰著眉頭給師父煮黑色當(dāng)歸雞。
師姐的心可是她和師父一只雞一只雞的熬軟的,她又怎么能讓這些人再去中傷她。
“靈髓丹你們已經(jīng)收了,青云宗掌門夫人也把它用了,現(xiàn)在又為何來刁難殘害我的師姐,還是說你們想再逼出一顆靈髓丹來。”
今宵痛訴。
“當(dāng)初師父便說過那是最后一顆了,慕長老也可做見證,為何你們還是不信,還要如此逼迫我們?”
方若雨悄悄去看方映柳的臉色,方映柳還是微微仰著頭,饒有趣味的盯著臺上的今宵,看不出喜怒,可偏偏方若雨就知道,她生氣了。
“妖女,不要信口雌黃!”方若雨心一橫站起來,手中狼毫筆揮舞,一枚符咒迅速成型,往擂臺上的今宵飛去。
今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脊背僵硬的挺在那里,她還不想死,但她不能走,她一跑清虛門的臉便丟盡了。
她得在這里替師姐討回這兩世的公道,得替師父掙一會臉,她要揭開青云宗虛偽的假面。
汗沾濕了脊背。
“若雨師叔!”
“我連劍山上還不是任誰都可以私斗的地方。”
玉重錦持劍擋在了今宵面前。
白發(fā)白須的老者翩然而至,僅用食指和中指就夾住了方若雨發(fā)出的殺生符。
“清虛門的小友我護(hù)了,至于青云宗,若是不想比可以自請下山。”
“慕長老?!北娙思娂娦卸Y。
當(dāng)時大能慕長生,五百年前與劍仙一同橫空出世,劍仙早已飛升,他卻未能。
雖如此,五百年過去了,現(xiàn)如今的修仙界還是沒有人的修為能超越他。
“慕師叔?!苯裣蓱z巴巴的看著他,“他們傷了我?guī)熃悖F(xiàn)在又要來殺我。”
“無事。”慕長生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今日我在這里,你和你師姐都不會有事的?!?p> 方若雨低著頭,恨恨的的發(fā)誓,今日暫且留你們一命,他日她定要把這個小崽子剝皮抽筋掛在長明山后面的鬼見窟里讓蟲蟻啃噬。
“今日,青云宗是否應(yīng)該也給我這老頭一個交代?!蹦介L生俯視著青云宗所在,神色冷的如同千年冰雪。
“若雨,你還不知錯!”
眾人抬頭,只見方映柳紅著眼,恨鐵不成鋼的輕斥道,“你竟然縱容徒弟做出這種事,實在太讓我失望了?!?p> “師姐?!狈饺粲昕粗鴼饧t了眼,搖搖欲墜的方映柳,心中忿忿,“師姐……我做這些都是為了……”
“你不要再說了,這次的事,我必須給清虛門的小友和在場的各宗門掌門、道友一個交代?!?p> 方映柳最后看了一眼方若雨,朝擂臺上的一老一小,遙遙作了一揖,“慕長老、今宵小友,此次確是我青云宗人犯錯在先,我在這里代青云宗向二位致歉了?!?p> “玉夫人還是個明事理的。”
“是呀,青云宗還好還有她在,就是身子不行,可惜當(dāng)年……唉~”
“嘖!裝什么,剛剛也沒見她出來說話,這會兒看慕長老來了,又跳出來裝通情達(dá)理?!奔Ш饩镏觳恍嫉溃扒逄撻T還真是兩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就是啊,剛剛我們今宵被那個什么若雨害的時候也沒見她出來阻止啊?!?p> 清虛門眾人雖有不忿,卻還是都垂下頭,惱紅了臉,這事確實是若雨師叔胡來。
“含光不得無禮?!闭f話的是姬含光的大師姐青鳶,玉重錦救過她一命,她不能看著含光這時候落井下石。
姬含光看了眼今宵,對上青鳶譏笑道,“大師姐你又跳出來干什么?師父都沒管我,你管得著嗎?仗義執(zhí)言是不是也站錯了方向,真是稀奇!我還第一次見為加害者仗義執(zhí)言的,真替師父收了你這個蠢徒發(fā)愁?!?p> 青鳶語結(jié),這個姬含光,非要這時候下她的面子,她惱紅了臉去看連劍山掌門。
連劍山掌門將頭撇開,你惹她干嘛呢?大長老在我都不敢多說話,偏你跳出去逞能。
“這連劍山的大師姐這是干什么,怎么還替打人的說上話了?!?p> “是啊,這是要同他們大長老唱反調(diào)嗎?那慕長老不是都說了他要保清虛門兩位道友嗎?!?p> “可能就是蠢吧,還是連劍山小師妹說的有道理,這玉夫人現(xiàn)在出來明顯就是和稀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