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記憶中的海南雞飯
花希鈺斂下眉眼，掃了她一眼。笑容冷得似冰：
“周書揚跟你說的，要把我調配到邊緣崗位去？你倆可真是一個敢想，一個敢信?！惫雌鸫浇牵鄣滓粸庵氐哪?p> “雖說周書揚拿我當幌子，用來誆騙周老爺子那點電臺股份，他壓根沒想同我結婚；說起來，倒是我壓著你沈茵茵出頭了……沒關系從即刻起，你地下情人的身份可以轉正了。祝福你能成功熬過周老爺子那一關?！?p>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踏出電梯門。
原本該被打擊到的人，反而更像個勝利者。
寥寥數(shù)語，把沈茵茵良好的教養(yǎng)砸得潰不成軍。咬著牙，發(fā)狠道：
“瘋了！真是個瘋子。你出了三泰的門，沒有哪家電視臺敢要你——”
花希鈺走得毫不猶豫，無所謂般揚了揚未曾受傷的手，原封不動將方才扎心的狠話，奉還給她：
“我有沒有不重要；但愿沈主播扶搖直上，幸福圓滿。江湖不見哈！”
好不容易出了三泰大樓，一早上斗智斗勇，腹中空虛，她反而有些餓了。
拐出金融街道，穿過弄堂窄巷，熟門熟路地踏入一家小門臉的店鋪，入座。
店鋪才開門不久，煙火氣繚繞蒸騰，倒是令花希鈺身上暖和了許多。
見是熟客，老板笑瞇瞇地打招呼：
“姑娘許久不來了。照舊嗎？”
內心驚訝了一秒，她的喜好不多，偏這一口食物倒是一直沒變。
實際上是憑著導航來的，沒想到竟然是舊相識的老店。
又是缺失的親友團記憶碎片嗎？內心腹誹。
既然是如此，入鄉(xiāng)隨俗。
“嗯?！彼^也不抬，雙手捧著熱水杯，在角落里縮成小小的一團。
“好嘞！稍等哈，海南雞飯加個茶葉蛋。”
煙氣迷離了人的眼，而她不湊巧的，與某人擦身而過。
青山醫(yī)院。
江言澈提著一盒剛出爐的海南雞飯，神情冰冷地杵在冰冷的病床旁，磨著牙。
他沒日沒夜地忙了兩天，好不容易把通告趕完，特意親自去買她愛吃的海南雞飯，跑來探病。
這女人卻一聲不吭，跑路了。
“就這么喜歡他么？！恨不能一刻不停奔向他嗎？”
煩躁地摘掉口罩跟帽子，一屁股坐下，深陷入柔軟沙發(fā)里。
神色落寞地仰頭，喃喃自語。
良久，如水的目光停留在便當上。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中一通翻找，最終停在了一個久遠的電話號碼上……
是個國際號。
那是屬于記憶里的某處……早已爛熟于心，卻再也不可能撥通的號碼。
這時候，他總忍不住，掏出打算戒掉、卻又怎么也戒不掉的那根煙……
猩紅的火光明了又暗，青煙裊裊，線一般在指縫間飄搖。
回憶來得兇猛，很難遏制。
跳至相片界面，回到手機里最頂端的那張：那是江言澈第一次見到花希鈺時的模樣。
他當時剛到威爾士，心情不甚好，同時又在倒時差。
掛著陰郁的臉，被家姐從被窩里提溜出來，非要逼著他過來給好姐妹拍照。
說是辯論賽她們分部拿了獎。
同時，領隊花希鈺今日又領獎學金，姐妹人生雙重榮耀的高光時刻，一定得記錄下來。
某人穿著樸素地藏藍色制服，站在新聞系獎學金的領獎臺上，侃侃而談，美得炫目耀眼。
被隊友簇擁著，笑顏如夏花，燦爛明媚。儼然是校園里，最璀璨的風云人物。
就連一貫喜歡被簇擁環(huán)繞的家姐，這一刻，在她身邊也甘愿做回“襯托”。
有兄弟會的金發(fā)帥哥當眾表白，她笑著拒絕。不卑不亢，又不曾令對方失了面子。
然后，那抹陽光朝他走來，笑著問身旁的家姐：“你弟弟？可真帥??！”
眼神溫柔又真誠，像是穿破暴風驟雨黑暗海面的一束光，撕開了籠罩在頭頂?shù)臑踉?，轉眼間晴空萬里，清澈透亮起來。
他硬撐著朦朧的瞌睡眼，對著鏡頭里的女子，竟……
呼吸停滯，一眼忘川。
那笑容烙印似的，刻在心頭上，再難忘卻。
只是，她卻好似不記得了。
第二次相見，在暗黑深巷的角落里，她像撿被遺棄的小動物似的將他提溜起，撿回公寓。
拍著他腦門，兇巴巴地對著他的傷口，威脅般地進行“思想教育”大主題，足足念叨了他半個小時。
明明關心更多點，卻又像是害怕與他扯上點關系似的。
第二日出門前，再三讓他保證，昨晚上絕對絕對“沒有睡一起”，更不能同江寧說漏了嘴。
那表情，有點可愛，又有點可氣。
他們明明沒有“睡”啊，只是“睡在一張床上”而已，誰讓她租的住宅空間那么小。
不過，避免再發(fā)生她認不出他來，昨晚趁她睡著，拍下了第二張照片，作為“證據(jù)”。
而第三張照片……
“先生，醫(yī)院病房禁止吸煙，請出去——”
回憶被驟然中斷。
護士惱怒地透過蒸騰地煙霧，蹙著眉，責備。
“抱歉?！?p> 江言澈下意識地坐直身體，忙不迭地找地方，碾掉煙頭。
待到煙火氣散去，那人身形輕晃，已驟然站起。
挺拔的身姿，彎腰去拿桌上的帽子時，小護士這才看清那張魅惑眾生的臉龐，驚訝“啊”了一聲。
“你是那位，演黑幫電影拿獎的江……江言澈，對不對？！”
上一秒的憂郁情緒回落，抬眼之際，仍有幾絲孤獨的飄渺，散落開來。
但很快隱在職業(yè)性的笑容里，黑眸眨了眨，半是親切半是疏離：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有些累沒忍住，忘了這里是醫(yī)院。能不能替我保密呢？”
眉梢一落一起，藏在帽檐下清雋臉龐，帶著歉意的笑容。晃得小護士雙頰微醺，星星眼放著光，害羞得紅了臉，瞬間原諒了對方的錯誤。
“能。我什么也沒看見。不過您下次不要這樣了。還有……可以要個簽名嗎？”
“當然?！?p> 走出醫(yī)院，正午的陽光散落在他窄腰寬背上。
像是為了確認某事，沒有直接離開，挑眉朝樓上房間的窗戶望去。完美的下顎線透著股清冷的貴氣，斯文禁欲。
小護士笑著朝他揚了揚手里的簽名，一副意滿離的表情，關上了窗。
回過神之際，江言澈再次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你上次說得辯論綜藝節(jié)目的飛行嘉賓，我接了?！?p> 電話那頭助理小于，怔了一秒，隨即開心地應道：
”真的么？大大。你想通愿意上綜藝啦！太棒了！我這就打給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