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婕庶妃魂斷水仙閣（2）
賈婕愣住，還以為史平君是在說笑，卻見她一臉嚴(yán)肅，不由地伸手接過平安符，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平安符入手的一瞬間，仿佛有一陣清風(fēng)撲面而來，頓時吹散了她的喪氣，神思前所未有地清明起來。
偏這時甄夫人又開口說道：“說的可是清平寺那位圓寂了的了悟方丈？”
史平君也是一愣，她不過隨口杜撰，不曾想竟真有此一人，她復(fù)又看向賈婕，見她神情從懷疑到恍然，便知曉這位“了悟方丈”是聲名在外了，心里想著，既然如此，那便借名號一用，于是開口道：“是，我生敏兒也是萬分艱辛，幸得此平安符襄助，這才母女平安。今日贈予你，希望也能保得你們母子二人平安?！鳖D了頓，復(fù)又說道，“后宅里的陰私防不勝防，我只能幫你到這里?！?p> 賈婕啞然，她一時分不清史平君究竟是生性冷漠，不想幫她，還是有心無力，幫不了她，渾渾噩噩走出賈家，離去時，手里僅僅攥著那枚平安符。
夜幕漸深，賈婉先行去了安排的屋舍整理床鋪，甄夫人則留在碧云天與史平君嘮閑話：“多年不見，我竟有些看不懂你了，說你想幫你家三姑娘吧，只輕飄飄給了她一個平安符，連個得力的人手也不給，說你不想幫她吧，好歹也是當(dāng)年清平寺求來的東西?！背啡グ兹绽锺娉值淖藨B(tài)，甄夫人私下里多了幾分散漫，她撐著下巴看著史平君，“說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甄夫人本名舒夢竹，是史平君的閨中摯友，曾經(jīng)也是跳脫的性格，如今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處事越發(fā)小心起來，平日里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都要思量許久，也就如今在史平君面前還是能放松兩分。
但史平君有些無奈，她的記憶以嫁入家里為起始，而甄夫人與她的情誼源自幼時，面對甄夫人的親昵，史平君有些無所適從，只說道：“她今日求到娘家，大抵也是真的被北靜王妃逼到走投無路了，若貿(mào)然出手救她，只怕賈家承受不起北靜王妃的怒火。”
說起北靜王妃，也確實(shí)來歷不小，她是太祖皇帝胞弟雍王的嫡親孫女，因?qū)Ρ膘o王一見鐘情而義無反顧下嫁，卻不料北靜王早有意中人，便是如今的李側(cè)妃，她自跳火坑，苦熬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算計(jì)能得一子，她怎么可能輕易放過。
“既然人力所不能及，那便交由天命?！笔菲骄曊f道，“若她能活，那我自會信守承諾，扶她坐上側(cè)妃之位，若她不能活，那我只能自保為上，不能為了一個已經(jīng)出嫁的姑娘而拖累整個家族。”
甄夫人盯著史平君，好半晌才說話：“平君，其實(shí)你心里還是恨她的吧？恨她的生母奪走了你最愛的丈夫，恨她的出現(xiàn)讓你曾陷入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如今她落得這番下場……唉，也是該的?！彼龘u著扇子走到窗前，“正所謂天道輪回，因果循環(huán)?？上Я?，北靜王這一脈關(guān)系，竟要就此斷在這里?！?p> “也未見得。”史平君輕輕搖頭，“只要這個孩子能成為北靜王府未來的主人，這一脈關(guān)系就斷不掉，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先不說這個了，我這次來也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同你商量，白日里人太多，我也不好明說。”甄夫人轉(zhuǎn)開話題，從袖口里取出一個錦盒另說道，“這是近三年來的分紅，我特意給你送來，如今我家老爺不得重用，前來買官的人也少了，所得不多，你先收著吧?！?p> 買官！
甄家竟背地里做著買賣官職的勾當(dāng)！
史平君瞳孔一縮，心頭卷起驚濤駭浪，記憶如風(fēng)暴席卷般快速翻到這一頁。
原來，金陵甄家與賈家一樣，得蒙太祖皇帝重用，但與賈家不同的是，甄家從未示于人前，它就像賈家的影子，一直潛伏在暗處，替太祖皇帝搜羅各處情報，構(gòu)建成一張巨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金陵體仁院總裁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手里握著的把柄多了，為求自保，自然會有人上門來送銀子，但沒想到，甄家居然這么大膽——不，大膽的還有當(dāng)年的賈家！
史平君眉心突突跳了兩下，實(shí)在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一枚定時炸彈，她看了眼錦盒里一打的銀票，就像看著一塊燙手的山芋，伸手“啪”的一聲將錦盒蓋上，心口似是堵了一團(tuán)火。
一個書生傾盡畢生心血，科舉時也未必能夠榜上有名，而這些人仗著手里有錢就隨意買一個官職，為權(quán)勢，為顏面，唯獨(dú)不為百姓，說難聽了，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把真正有才干的人擠出官場，朝廷的俸祿只會養(yǎng)出越來越多的蛀蟲，自古以來，插手此類事情的家族無一不是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甄家此舉，無異于自掘墳?zāi)埂?p> 偏又牽扯上賈家！
甄夫人見史平君動了氣，也有些心虛，軟語說道：“我知道，你一貫是看不上這些事情的，如今你家太爺去了，日后接應(yīng)這一項(xiàng)的人卻是不知換了誰，你今日得給我一句準(zhǔn)話才好?！?p> “哼，怎的不去東府那邊問？倒賴到我面前來?！笔菲骄湫Φ馈?p> “東府的敬大爺要做決定，不得也要來問你的意思嗎？”甄夫人有些訕訕，每次說起這事兒，史平君就對她沒有好臉色，她也習(xí)慣了，賠笑道，“這事兒自太祖皇帝起，就是擺在明面上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更何況，送上門的銀子哪有不要的道理？”
“來路不明的錢財我可不敢要?！笔菲骄鏖_她的手，起身走開兩步，“如今既要問我的意思，那我不妨把話給你挑明，從今以后，我賈家再不會插手此類事情，你們甄家愛怎么買賣就怎么買賣?！彼仨淅淇粗绶蛉?，“不過我也勸你趁早收手，今時不同往日了，當(dāng)今陛下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們做的這些勾當(dāng)若有一天被他知道，只怕要禍及滿門?！?p> 甄夫人猛地起身，怒目瞪圓：“史平君，你說話可別太難聽！這些年你們賈家收的也不少，零零總總加起來少說有二十萬，要想下船，把錢吐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