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這份純粹的利益關(guān)系
看得出陸懷平常吃的清湯寡水，就這么一碗辣面皮，倒了好幾次茶水。最開始，尚芙蕖還有些拘謹，恨不得將臉埋進碗里。
奈何廚子手藝實在好，吃著吃著就忘記面前還坐著一個人。她卷高袖子，將空碗往前一推。
“小蝶?！?p> 幾乎同一時刻，另有空碗被骨節(jié)分明的手推了過來。
小蝶添飯的架勢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練，一看就知道在家沒少干。但為皇帝還是頭一遭，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出。
邊上的齊公公也看得暗暗心驚，陛下素來克己慎行，興許是尚采女吃的太香，看著就讓人有食欲的緣故，這次竟然多用了半碗……
待空盞撤下，尚芙蕖盯著那堆書。
九本碼的整整齊齊，光瞧著就頭昏腦脹。
“陛下今日來的可真早，居然還給臣妾帶禮物了……”
高情商，禮物。
低情商，添堵。
“這些都是新的?！标憫褯]和她廢話，單刀直入正兒八經(jīng)地介紹，“應(yīng)該夠你接下來消磨一段時間了?！闭f這話時他鳳眸放亮，一下有了精神。
之前是三字經(jīng)，現(xiàn)在是四書五經(jīng)，以后沒準經(jīng)史子集得全學(xué)一遍過去，太學(xué)的博士都要給她讓位。
“陛下∽”
這一聲被她喊出九曲十八彎，尚芙蕖迅速調(diào)整好笑容，第二次嘗試主動靠近。少年天子似乎想到什么愉悅的事，嘴角微微揚起，并沒有計較這點距離變化，反倒垂眸看她，示意接著往下說。
他身形頎長，燈火投落下的影子輕易能將她罩住。尚芙蕖蹙眉捂心，楚楚可憐道。
“臣妾愚鈍，恐怕辜負陛下厚望。但后宮之中不乏有天資聰穎的姐妹，不如……分幾本給她們？”
這種該死的好事，怎么能她一人承受？
多分攤幾個人，說不準還能少遭點罪。
她算盤打的很響，邊說還邊悄悄往對方臉上瞧。陸懷神容疏淡，還是看不出什么變化。眸色卻似乎沉了沉，默不作聲落到她身上。
尚芙蕖趕忙低頭，一副謙卑溫順姿態(tài)。
心底納悶自己到底哪點引起對方興趣，低沉嗓音突然從上方冒出，“先把你的屏幕給朕關(guān)了。”
自從大屏共享后，一頓飯功夫腦海里的小人都在倒騰。
吃個飯跟要上天一樣。
面前美人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瞬間睜大，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之色。反應(yīng)過來后竭力掩飾般垂下眼簾，鴉青睫羽卻仍顫的厲害，暴露出心緒的不平靜。
“陛下……”
他是怎么知道……不對，她從前試過的，確定系統(tǒng)只有自己能看見。
想到這兒，尚芙蕖極快咬住下唇，收斂好情緒，轉(zhuǎn)為無辜好奇。
“陛下您說的，臣妾聽不懂?！?p> 天子輕笑一聲，目光籠住她，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位美人。他生了一雙幽邃鳳眸，自帶威嚴凌厲，此刻笑起如丹山墨水，掩不住的少年意氣。
槅扇合攏，寢殿寧寂。
尚芙蕖不敢抬頭同他對視，生怕泄露秘密。
但只片刻，她就像是想到什么，瞳孔微微發(fā)顫，“陛下……也有？”
陸懷點頭，“嗯。”
能看見小人和數(shù)值，看不見她那塊大屏上的其它東西。不過，小人就已經(jīng)能反應(yīng)出她的真實狀態(tài)了。
不過這點，無端地沒有告訴她。
尚芙?。骸?p> 深吸一口氣，她腦回路接的倒快，指著那堆書問，“所以，陛下讓臣妾學(xué)的這些……難道也是和這有關(guān)？”
如果這么想，倒是能解釋通了。
不然她實在想不到，一個上朝批奏書回寢殿幾乎三點一線的皇帝，專逮著她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從前剛得系統(tǒng)時，尚芙蕖無比震撼，覺得里面的東西都是天書，內(nèi)容新穎有趣到刷新她的三觀，自己簡直就是天選之人，應(yīng)當(dāng)普渡眾生！
結(jié)果繼那本書里炮灰身份定位的沖擊后，如今又聽完陸懷那邊的大概系統(tǒng)用法，陷入漫長沉默……
良久，她發(fā)出自我懷疑。
“是臣妾站的不夠高嗎？”
不然這年頭怎么連用個系統(tǒng)，都得給皇帝當(dāng)牛做馬的。
陸懷顯然誤會了。
“采女的位份確實是有些低了。”他很認真考量下，招手將齊公公喊進來，“傳朕口諭，晉尚采女為美人?！?p> 他人眼中的尚芙蕖自進宮獨寵至今，升個級也合情合理。
“你入宮時日不長，不能越矩，不過以后朕會護著你的。”天子真情實意地承諾，不摻任何雜質(zhì)。
似乎但凡沾點其它，都是玷污兩人之間這份純粹的利益關(guān)系。
熟悉的火熱視線，就像今晚碗里的辣椒油一樣。換作以往，尚芙蕖還會被盯的有幾分不好意思。
如今真相大白后，心如止水。
因為——這是一臺高級壓榨機。
她也感激涕零，并真情實意地相信。畢竟，沒有什么比一根繩上更加牢固的了。
這何嘗不算是贏在起跑線上？只不過是另外一條賽道罷了。
尚芙蕖試探地問，“所以……臣妾以后每日都要學(xué)習(xí)，完成那個系統(tǒng)任務(wù)？”
進宮失去自由，沒帶怕。
但進宮要讀書，她怕了。
暖橘輝光擦過鬢發(fā)，在少女線條柔美的側(cè)臉落出一道淡影。看出對方遲疑，陸懷緩緩起身，“朕不會讓你吃虧?！?p> 尚芙蕖趕忙叩首：“陛下是真龍?zhí)熳?，一言九鼎，這個臣妾自是信得過的?！?p> 有書中劇情這把大刀在頭頂懸著，隨時都可能落下。要是能化小老婆為合作方，說不定可以求個完美結(jié)局。
而且給錢。
這事她辦。
自從第一晚后，尚芙蕖摸清楚帝王的習(xí)慣，寢殿里都會留一盞小燈，光影朦朧。這次沒有喊齊公公進來，少年天子立于燈下，慢條斯理地解開腰間玉帶鉤，褪去那件玄金龍紋外袍。
他背對著她，發(fā)尾尖兒掃動在清瘦腰間，看不清面上神情，只能瞧見白玉般漂亮干凈的長指。
陸懷沒有回頭，語聲依舊平淡。
“就照太學(xué)布置的課業(yè)來，以后你每日只要學(xué)完這些。今日便算了，從明日開始吧?！?p> 清楚人各有所長能力不同，所以他沒有苛刻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