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情之復(fù)仇
世人皆知,苗疆圣女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可令人長生不老,死而復(fù)生。
族中的長老從小就告訴我,人人都覬覦我的心。
那時,我還不懂,人人都有心,為何偏偏要我的心。
直到遇見了齊瑜,我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可我不知,他是齊國的太子,與我的相遇并非偶然,為的就是要我的心。
他毫不猶豫的一劍刺穿我的心臟,生生的掏出了我的七竅玲瓏心,居高臨下的對我說,
「人有兩顆心,一顆是貪心,另一顆是不甘心?!?p> 我倒在血流中,緩緩的笑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確有兩顆心。
01
天下一分為二,渭河以北為苗疆族,以南為齊國。
苗疆一族雖地廣人稀,但人人都會巫蠱之術(shù),一人便足以定天下。
要不是苗疆族人沒有爭權(quán)奪利之心,絕不可能只偏居一隅。
「阿七,怎么出去一趟竟成了這番模樣。」
我滿身傷痕,心口處還破了一個大窟窿,雙目無神的盯著頭頂上的帷帳,耳邊傳來長老們心疼的嘆息聲。
「長老,可有換顏之術(shù)?」
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地不成樣子。
從出生起,長老們便告訴我,我是天選的圣女,要護佑苗疆一族在這亂世中安穩(wěn)。
可我終究是年少輕狂,不甘心被困在這四方的天地,總想要出去看看。
終于,在長老們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下,我成功的溜了出去,去見我想要見的大好河山。
我沿著渭河一路往南,來到了齊國的邊境。
在那里,我偶然看到了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長得俊俏極了,一下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拖著他進了城,用帶出來的銀兩租了一個小院。
兩天過后,男人才悠悠轉(zhuǎn)醒。
我正在院中,躺在搖椅上,背后突然傳出聲音,「可是姑娘救了我?」
他的聲音好聽極了,像高山的流水,雪地的白梅,清冷而孤傲。
「是,你可是要以身相許?」
我看過不少畫本子,那上面都是這樣寫的。
「好?!?p> 他笑道,放佛是春日的暖陽融化了冰冷的寒雪。
與他日復(fù)一日地相處中,我?guī)缀蹩煲涀约罕緛淼纳矸?,也忘記了出來的目的,只想要時光就停留在此刻。
我不曾問過他來自何方,姓甚名誰,只要知道他的心意便足夠了。
「七七,快來!」
他朝我招了招手,喊道。
族中的人都喚我阿七,可他卻說,他想要成為那個特殊,不想與旁人一樣,便叫我七七。
我停下手中擇菜的動作,期待的小跑了過去。
他神秘的將手背在身后,等我過來時,才快速的在我發(fā)間擺弄了一下,隨后掏出一枚小鏡子,
「好看!」
我瞧著鏡子里的自己,簪著一支白梅制成的簪子。
不值錢,但我知道這是他的心意,笑著點頭,
「你的眼光真好!」
可惜,我不喜歡梅花,我喜歡的是向日葵,向陽而生。
02
那日,他不知從信鴿上看到了什么,只見臉色一變,站在窗前思量了許久,手中的紙條幾乎都要被他揉捏碎了。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沒有出聲。
因為,長老教導(dǎo)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應(yīng)該強迫別人說他不想說的。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他。
那天晚上,他出乎平常地在桌子上擺了酒。
平時,我不喜也不愿喝酒,因為長老說,喝酒誤事;
他知道的,也從來不會強迫我。
「七七,今日特別,能否陪我共飲一杯?!?p> 他神色溫柔得幾乎快要讓我沉溺于美人鄉(xiāng)中。
苗疆族人,人人都會巫蠱,但這次,我沒有用,我想他不會傷害我的。
他深情的眼睛幾乎快要把我吸進去,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清酒,月色朗朗,圓滿無缺的月亮倒映在酒杯中,我仰頭一飲,盡數(shù)喝下。
「你可真好看?!?p> 迷迷糊糊的,我仿佛看到了眼前之人的重影,傻呵呵的指著他。
但他卻沒有似以往那般,將我摟入懷中,輕輕的安撫,只是一張臉冷了下來,整個人清冷的恍若不似人間之物。
他慢慢站起身,矜貴地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從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
似乎是感覺到危險,糊涂的我漸漸有些清醒了過來。
「你……要做什么?」
但腳步還是不穩(wěn),搖搖晃晃的,沒有支撐點。
眼看著我馬上要摔倒在地上,緊急之間,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裳,撲倒了他的懷里。
「七七,對不起?!?p> 從前讓我著迷的聲音如今卻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可下一秒,我就懂了。
因為身體的疼痛徹底讓我從酒醉中醒了過來。
我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將一把匕首插入我的心口。
「為什么?」
我看過無數(shù)的畫本子,上面有著這樣的橋段無數(shù),可我沒想到有一天卻被我遇見了。
「因為,我要救我的心上人?!?p> 他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留情地挖出我的心臟。
我生生的忍著這錐心刺骨的疼痛,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早已浸濕了衣裳。
我想要使出一向引以為傲的巫蠱之術(shù),可不知為何,我的能力放佛一瞬間就消失了。
「你……酒里…」
我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疼痛已經(jīng)開始讓我意識不清了。
「沒錯,從一開始,我就是沖著你是苗疆圣女這一身份來的。既然要你的七竅玲瓏心,那怎么會沒有準(zhǔn)備呢?」
他笑著說道。
從前在我看來最是溫情不過的笑,如今卻是透出一股瘆人的冷氣。
原來一切的相遇不過是蓄謀已久。
「你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吧?!?p> 他蹲下來,似乎是在欣賞我痛不欲生的表情。
「記住了,我只說一遍。我是齊國的太子,齊瑜。希望日后能在陰曹地府再見到你吧?!?p> 我的心臟被徹底的撕裂開來,疼痛讓我無法開口說話,聽覺也削弱了許多,耳邊只隱隱約約傳來,「齊國,太子,齊瑜?!?p> 原來他是齊國的太子,叫齊瑜啊。
03
我坐在銅鏡前,看著眼前這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滿意地笑了。
在換顏前,長老曾問過我,「阿七,換顏之術(shù)疼痛難忍,若是不打麻醉,你怕是受不住啊?!?p> 我卻說,「世間還有什么是比得過剜心之痛的。」
說完,我就閉上了眼。
這段時間,我看過許多對我同情的神色了,我不想再一遍遍的回憶起我的愚蠢。
面容雖變,可心口的窟窿卻還未愈合。
我低下頭,伸出手戳了戳那個洞。
軟軟的,里面還絲絲的冒出血,但卻是不痛的。
「齊瑜,齊國太子。呵?!?p> 苗疆一族的報復(fù),齊國怕是承受不住呢。
我慢條斯理地起身,換了一條我從前絕不會穿的紅色衣裙。
因為,以前,我總認為,紅色是要留給大婚那天穿的。
但現(xiàn)在,卻是無所謂了。
「阿七,你怎么起來了?快躺回去。」
長老端著藥匆匆走了進來。
我望著他,用著陌生的臉,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想要告訴他,不要擔(dān)心。
但可能是換顏術(shù)剛施展沒多久,我與臉還未完全融合吧。
「唉,我知道你想要復(fù)仇,但也要把身體先養(yǎng)好不是嗎?」
我明白的,長老是為了我好,但我很想齊瑜了。
我想讓他親自嘗嘗心臟從胸口剖開的滋味。
若不是我生來就與別人不同,擁有兩顆心臟,我怕是會葬身于那一日了。
他原本就是想讓我死啊。
幸好,這個秘密只有長老知道,而長老永遠也不會背叛我。
或許知道一旦我決定了的事,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長老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隨你去吧。苗疆一族永遠是你的后盾?!?p> 我告別了長老,告別了久違的苗疆,順著渭河以南,一直走著。
齊瑜,也不知道你的心上人現(xiàn)在還好嗎?
世人皆知玲瓏心可醫(yī)百病,但殊不知,只有我的兩顆心同時入藥才有起死回生之效。
否則,將藥石無醫(yī)。
04
金陵,是齊國的都城,想來齊瑜他便在那兒吧。
我從進入齊國的邊城時,總能聽到有關(guān)齊瑜的事跡。
少年戰(zhàn)神,以一己之力便收服齊國邊境小城,拓寬了地域版圖。
實施賦稅減免,齊國百姓無一不高歌稱頌。
朝堂之上,皇帝幾乎將大權(quán)都交予了他。
不論是廟堂,還是江湖,他都有極高的威望。
同時,世人皆知,太子有一心儀之人,是太傅之女,蘇霖。
兩人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可惜,蘇霖患有嚴重的心疾,太醫(yī)斷言,她活不過二十歲,如若不然,她必然會成為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而一月前正是她的二十歲生辰,也是齊瑜生剖我的心的時候。
我一路從苗疆來到了金陵城,路途之遠,唯靠我心中的恨意支撐著。
屬于我的東西,我絕不會拱手讓人,更何況是別人從我這搶過去的。
負我之人,我也會讓他嘗盡苗疆一族的蠱蟲鉆心之痛。
果然,我剛一進金陵,便感到城內(nèi)看守森嚴,人人自危。
想來是齊瑜的心上人已經(jīng)快不行了吧。
我隨便找了個攤鋪點了碗餛飩。
長途跋涉,肚子早已餓扁了。
「聽說了嗎,蘇家那位快不行了?!?p> 「她不是前幾日還好好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不行了?」
「可不是嗎,太子一月前消失了一段時間就是為那位求藥去了?!?p> 呵,求藥。
我慢慢地擦拭了筷子,勾出一抹冷笑,心中是愈發(fā)的不屑。
「結(jié)果那藥沒用,現(xiàn)在那位可快要死了?!?p> 「不會吧,要是她死了,太子豈不是要瘋了?!?p> 「喲,餛飩來了!」
我隨即不再聽著,專心吃起了眼前熱騰騰的餛飩。
可奈何他們的話語總是時不時地傳入我的耳朵,便是不想聽,也忽略不掉。
「太子最近重金求醫(yī),只要能治好那位,便是拜相封侯也不在話下。」
「還是算了吧,她都病了這么多年,要是能治好,哪還能等到今日?!?p> 我默默地低頭吃著餛飩,聽著他們放下銅板就要離開。
突然,我站起來,攔住了他們,問道,
「請問蘇府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