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夠了嗎,大小姐(五)
郭父郭母晚上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走了,留下幾個照護她的護工和保鏢。
周一做了一晚上的夢,白天一睜眼腦子仍是昏昏沉沉的。
她剛睜開眼以為睡醒了,模糊中看到床邊坐著的人又閉上了眼繼續(xù)睡。
怎么感覺剛剛好像看到余淮生了,一定是沒睡醒,再睡一會。她想。
半小時后,她第二次睜開了眼睛。
臥槽!不是夢!
她終于清醒了,僵僵的看著身邊的人。
余淮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眼睛下是大片的青黑,要不是她記得昨天晚上睡覺前余淮生沒來,她都要以為她在自己的床邊坐了一整晚。
“誰讓你進來的!不準來!出去!”她沒忘了自己現(xiàn)在是郭甜甜,盡心盡職的還在扮演。
余淮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周一從她的眼里看出了一言難盡。
她的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又發(fā)什么顛。
窗外的雨停了,現(xiàn)在萬里無云一片晴朗。
周一還在想她來這干什么,為了什么目的。她還沒開口,就聽見身邊的女孩主動喊了一聲原主的名字。
“郭甜甜?!彼Z氣平淡。
周一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喊自己,幸虧她腦子轉(zhuǎn)得快,接了一句,“干什么!”
“你不是郭甜甜。”余淮生繼續(xù)說,用的是陳述句。
周一沒想到自己掉馬這么快,連一星期也沒撐過。
她眼角抽了抽,嘴硬,說:“你什么意思!我不是郭甜甜我是誰!難不成我是鬼嗎!”
她心里慌的一批,面上假裝鎮(zhèn)定。
但她漏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點。
郭甜甜確實不是“郭甜甜?!?p> 為什么郭父郭母能寵溺到這種地步?只是因為她是他們的女兒嗎?
不,不是這樣的。余淮生心想。
根據(jù)她昨天放學(xué)后找那個陌生男同學(xué)打聽到的消息,郭家不止有過一個女兒。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是第一個郭甜甜。
余淮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你好像不知道?!彼D了頓,“你還有個姐姐?!?p> 周一心里大驚,緊張的額頭出了汗。
曹尼瑪她早該知道的,對面可是余淮生。
那個腦子堪比機器人的余淮生。
她話說的簡短,但周一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
陳婉晴之前生過一個女兒,也就是她的姐姐,那才是第一個郭甜甜。
那她的姐姐呢?為什么她沒有在記憶里見到過她?
很簡單啊,死了唄。她想。
什么原因死的她不知道,總之是死了。因為悲傷,郭母又懷了第二個“郭甜甜”。
所以為什么對原主那么寵溺?當(dāng)然是因為愧疚,愧疚包著愛,他們想用這個辦法補償她。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陳婉晴在見到她生病后那么緊張的原因,她不想再失去第二個郭甜甜。
原主不是傻子,通過蛛絲馬跡也猜到了一點。懷疑的種子越長越大,但她仍然不相信,準確點說是不愿意相信。
但種種情況都告訴她這是事實,她不是真正的“郭甜甜”。所以她的手機里會有很多小貓的照片,也會往包里放很多化妝品,即便她怕貓對貓過敏,也不化妝。
只是因為真正的郭甜甜喜歡。她在刻意的模仿她。
而周一的反應(yīng)一點也不像她,真正的郭甜甜會因為被踩到痛處,然后暴躁的跳起來。
“我就是郭甜甜!我就是郭甜甜!我就是郭甜甜!”
這才是郭甜甜的反應(yīng)。
余淮生沒說話,等她自己開口。
“……你知道的比我多,你贏了?!敝芤惶蛄颂蚋稍锏拇?,故作輕松的開口。
她確實在原主的記憶里看到過一些關(guān)于這些事的痕跡,但她沒在意,也沒想到余淮生會拿這件事詐她。
周一閉上了眼睛,不敢跟她對視了。
“看我表演是不是很有意思?!彼猿耙话愕拈_口,等著對方的反應(yīng)。
跟她料想中的不一樣,余淮生點了點頭,說,“確實?!?p> 周一猛的睜開了眼,看著她,“你說什么?”
余淮生表情不變,重復(fù)了一遍,“確實?!?p> 她的反應(yīng)太像她記憶中的余淮生了,剛剛一瞬間她甚至以為是余淮生來了。
她盯著她的眼睛,微微出神。
“能不能把口罩摘了?!彼跑浟苏Z氣,乞求樣的說。
余淮生沒有動作,看著她。
又是這樣,你到底在透過我的眼睛看誰?
她想,卻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周一和抬著頭她僵持了兩分鐘,她脖子都酸了,才終于看見她伸手摘下了口罩。
“淮生……”她低喃。
余淮生沒有回應(yīng),直覺告訴她女孩喊的并不是她。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周一意識到了失態(tài),把自己從情緒中拉了出來,轉(zhuǎn)而問她。
余淮生神色平淡,說,“周四晚上。”
周一聽到她的話才遲鈍的反應(yīng)過來。
“監(jiān)控是你弄的?”她皺著眉,問。
余淮生點了點頭,也不掩蓋,承認了,“對?!?p> 周一瞬間感覺腦子炸開一樣的疼,信息太多她要反應(yīng)不過來了。
不是,小解解你。
臥槽他媽的有偷窺狂,老子要報警!
她想起來這段時間和之前原主的行為,出了層冷汗。
但又不得不慶幸,幸好不是其他人,要不然指不定她人早沒了。
不對。
她像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翻了翻記憶。
按理說上輩子原主房間也會有監(jiān)控,那為什么從頭到尾都沒有消息和照片透出來?更何況女主和原主的關(guān)系那么差,沒道理不搞她一把啊??偛豢赡芘魇桥?,深柜原主。
想到這里,她撓了撓后腦勺。
也可能是因為原主后來入獄了,女主覺得沒有整她的必要了,所以放了她一馬?
她越想越覺得還是這個可能性更大,于是不再管。
窗外起了風(fēng),吹的樹葉沙沙作響。
“所以你每天晚上都在看我?”周一思索著開口,眼里帶著無語。
余淮生繼續(xù)點頭,說,“要不然我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不是,真有偷窺狂啊,她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余淮生還有這變態(tài)屬性。
她沒說話,沉默著跟她對視。
許久之后,周一才斟酌著開口,“你沒什么反應(yīng)嗎?”
余淮生眨了下眼,周一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就好像在說我該有什么反應(yīng)。
好吧,她認命了。她又癱了下來,接受這個才三天就被認出來的事實。
余淮生安靜的坐著,仿佛剛剛只是平常不過的對話,沒什么特別的。
周一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干脆放棄,也陪著她安靜的坐著。
五分鐘后,余淮生開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問。
周一知道她話里的意思,那是屬于她們兩個人的默契。
所以她沒回答這個問題,低下了頭低喃。
余淮生聽力一直都好,聽到她說又快到周一了。
“周一?”她重復(fù)念了一句。
女孩瞬間抬起了頭,眼眶通紅。
“嗯,對,周一,沒想到時間過的那么快,又要到周一了?!彼f,但余淮生清楚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她猜測是因為什么原因不能說。
窗外的鳥叫聲很悅耳,涼爽的風(fēng)吹進房間,吹散了周一的煩悶。
余淮生看出了她的開心,她心情很好。
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情緒復(fù)雜,卻沒想到是最后一眼。
“周一見。”她說。
周一看著她的背影,干脆利落的離開了房間。
回去之后的那天晚上,余淮生就做了個夢。
她在夢里第一次看到了那個人的臉,和郭甜甜很像,但不是郭甜甜。
她夢見她雙手顫抖,車上趴著一具死去的男人實體。
余淮生沒看見來龍去脈,但她卻知道是因為什么。
這個男人有身份,想強上她。女人掙扎著要離開,被男人威脅有的是辦法弄死她,她一害怕防衛(wèi)過度失手殺了他。
她沒上過學(xué),也不懂法律。她只知道自己殺//人了,她害怕的顫抖,又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她看著女人自責(zé)的扇自己巴掌,然后顫抖著點燃了一根煙,抽了一口后又無力的蹲在了地上。
她看見她哭了,邊抽煙邊哭。
余淮生在不遠處看著,想走過去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只能像個木頭一樣站在原地。
畫面一轉(zhuǎn),余淮生又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了車上副駕駛。
她手上放著一本沒看過的書,女人坐在主駕駛。現(xiàn)在仿佛緩過了那股崩潰到極致的情緒,她沒有看她,掰過了鏡子,自顧自的開始補起了口紅。
余淮生知道她這是逃避的一種表現(xiàn)。
“接下來去哪?”她像是隨意一樣的問道,但語氣中的顫抖暴露了她。
“南方吧。”余淮生聽見自己說,將手中的書翻到了某一頁,書上寫著黑色加粗的三個字。
第二部。
……
她醒了過來,腦子炸開一樣的疼。記憶碎片涌進她的腦海,她想起來了一點,想起來自己本來是認識女人的。
而在另一邊,病床上躺著的周一收到了001的通知。
“報告宿主大人,就在剛剛女主的攻略面板發(fā)生了變化!宿主大人太厲害啦!”它說著,替周一打開了余淮生的攻略面板。
“感化女主余淮生[99/100%]
當(dāng)前目標黑化值[30/100%]
當(dāng)前目標好感度[95/100%]”
只差一點了,周一撇了一眼,想不通因為什么原因。
余淮生又出了門,叫了輛車,再次去了醫(yī)院。
同一時間,周一被郭父郭母找來的人帶走了,帶回了家里。
等余淮生趕到醫(yī)院的時候,病房已經(jīng)空了。
她著急的打開了手機,卻發(fā)現(xiàn)手機上的監(jiān)控畫面加載不出來,顯示已失效。
一瞬間,她想到了什么。
有什么東西在阻止她們見面。
余淮生摘下了口罩,煩躁的坐在了醫(yī)院門口的椅子上。
她要想辦法聯(lián)系上她。
周一。
她低下了眼,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背著她悄然離去。
今天天氣熱過了頭,曬的她睜不開眼。
她緊緊攥著手機,眼里滿是血絲,嘴也被撕破了,往外滲著血珠。
叮咚一聲,伴隨著手機的震動。
是一條短信,來自聯(lián)信公司發(fā)的節(jié)日祝福。
尊敬的客戶:您的話費已欠費41.0元,請記得繳費!騙您的啦!新的一周新的周一!做好防護意識,謹防電信詐騙!xx聯(lián)信恭祝您4.1愚人節(jié)快樂!我們百倍努力,只為您“10分”滿意。關(guān)注微寶公眾號,點擊鏈接.....
她看著信息笑出了聲,忘了今天是愚人節(jié)。她正準備關(guān)上手機,視線又落在了那串鏈接上。
她看到了從未見過但熟悉的域名,恍惚之間知道了這條短信來自誰的手筆。她吸了口氣,顫抖著手點了進去。
那是一句話,很簡短。
今天是周一,謝謝你,再見。
似乎什么也沒說,又似乎什么都說了。余淮生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句話,許久之后才抬起了頭。
陽光太刺眼了,刺的她流淚。
……
周一站在陽臺上,關(guān)上了手機。
耳邊傳來了001的聲音,它說任務(wù)完成,我們該走了。
周一點了點頭,手里握著那只帶著監(jiān)控的小貓掛件,“走吧?!彼f。
四月一日的愚人節(jié),只見了四面的她們在周一急匆匆的分別了。
余淮生記住了那個名字。
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