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姜蕪仍像往常一樣幫忙干活,與我的相處中多了絲小心翼翼,有點卑微。
我奪過他的背簍,說:“你不用去采藥了?!?p> “那我去洗衣裳?!?p> “也不用了?!?p> “我去刷碗?!?p> 我拉住他,皺著眉:“姜蕪,我說你什么也不用干了?!?p> 他裝聽不見,自顧自地到廚房打水刷碗。我走過去搶走他手上碗:“我讓你別干了!”
結果手一滑,碗掉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姜蕪第一反應是關心我:“有沒有傷到?”
我后退一步,有些理不直氣不壯:“沒有?!?p> 他默默收回伸出的手,去收拾碎掉的碗。
我的心像擰在一塊似的,很不是滋味,他對我越好,我越難受,最后只賭氣道:“你要干就干吧!”
夜里我又失眠,想到院子里走走,抬頭發(fā)現(xiàn)書房燈亮著,姜蕪在里面看書。
他抬頭看見我:“小錦,你還沒睡?”
“這話不該我問你?都多少天了,夜夜挑燈,看什么呢這么連覺都不睡了?知不知道我心疼——”我猛地停住,急中生智,“燈啊。”
“燈?”
“對、對?。≌媸遣划敿也恢衩踪F!你知道一盞燈燃一晚上要花多少錢嗎?我就是個小小醫(yī)師,哪負擔得起?”
我理直氣壯地指責他,他說了句“抱歉”,把燭火吹滅,黑暗瞬間籠罩室內。
“這樣可以了嗎?”耳邊傳來姜蕪的聲音。
“我、我回去睡了……”剛轉身邁步就絆到了門檻,我踉蹌兩步,身后的人拉住我,還沒站穩(wěn)呢我的左腳又絆了下右腳,姜蕪也沒想到禍不單行,猝不及防被我撲倒在地,發(fā)出一聲悶哼。
“你沒事吧?”我倆異口同聲。
“我沒事?!庇质峭瑫r開口。
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隱約聽見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怎么了?”直覺告訴我他有事。
“沒……”他的聲音聽起來好虛啊。
我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散出血腥味,頓時慌張問:“你受傷了?!”
我忙摸黑到桌前,點燃燈燭,照亮一方,只見姜蕪胸前的衣服被染紅了大片,他強撐著坐起來:“我沒事……”
“你當我瞎嗎?!”我三兩步走上前,二話不說扯開他的衣襟,白色的紗布早已被血浸透。
我鼻子一酸:“怎么會這樣?什么時候傷的?你要不要命了?”
他把我推開,將衣襟拉好,若無其事:“不礙事。你不用知道?!?p> “姜蕪!”我的火噌一下上來了,又惱又心疼,和他對峙一陣,氣道:“你不要我管,我稀罕管你呀!”
我氣沖沖地跑了出去,抹了抹不爭氣的眼淚,什么都不跟我說,光自己憋著,他以為他是誰?我還不想管他了呢!
我繞一圈到藥房又繞回書房,發(fā)現(xiàn)他還呆呆坐在那,木頭!笨蛋!傻子?。?!
我把藥往地上一扔,他意外道:“小錦?”
“你可別死了,我和你的命還連在一起呢?!?p> 說完我頭也不回就走,要不是因為這同生共死的蠱,誰管他?!
姜蕪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天到晚窩在藥房搗鼓。都不搭理我了。
他再哄我一下會死嗎?我都不打算計較了……內心暗戳戳想:等他主動來服個軟,我就不鬧了。
結果服軟沒等來,等來個不告而別。
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人已經幾天沒見著了,其他東西還在,獨獨帶走了那個玉佩,還留下一瓶血氣丸——原來他待在藥房是在做這個?可我不血虧,也沒啥大病,身體好得很,根本用不上啊。
“討厭鬼、王八蛋、負心漢!不說一聲就走了……把我當什么啊……”
我蹲在水塘邊邊喂魚邊罵他,撒餌的動作把魚都嚇跑了。
氣發(fā)泄完后,我又很委屈、難過,老坐在院中期待那張面孔出現(xiàn),笑著跟我說:小錦,吃飯啦。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院子里空空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已經很久沒這樣哭過了。
姜蕪走了半月,情蠱發(fā)作的日子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