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6
“五代十國時期被稱為花蕊夫人的統共有三位,撰寫這張香方的是青城徐氏。徐氏天生麗質,自小才華橫溢,文武雙全,但出身低微。她因盛名在外被選入宮中,蜀后主孟昶一見傾心,稱贊其“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特賜“花蕊夫人”名號?!?p> 有人忍不住插嘴:“聽出來了,你是借機夸自己靚嘛?!?p> “的確是靚,她說的沒錯?!备地╅χ鴳停此哪抗馊缤允杖肽抑械乃接形?。
身旁幾個人跟著傅丞楠笑了幾聲,其余人默不作聲等著江雪傾繼續(xù)往下講。
江雪傾沒理會打岔的人:“容貌并非花蕊夫人最值得稱贊之處。她有才情,有膽識,更有不遜于男子的颯爽豪情。宋軍入侵后蜀,家國危在旦夕,花蕊夫人一介女流,披甲上陣,仗劍馳馬迎敵,留下曠世名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弧?p> 眾人一頭霧水,不知道江雪傾借香寓意,究竟想說些什么。
蘇洧川卻心中一滯,平靜如水的目光終于泛起波瀾。
他自以為將情緒隱藏的天衣無縫,她竟能看穿他,借由香方典故提醒他。
出身低微又如何,只要敢拼敢闖,有勇氣更有智謀,自有天高任鳥飛的一天。
她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女孩,究竟是何來歷?之前從沒在類似場合見過她,像她這樣的長相很容易讓人記憶深刻,但他確定是第一次見到她。
江雪傾打完香纂,凈手起身。
一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侍應生,見她起身連忙走過去引路,將她往艙內引進去。
涂山凜一直冷眼旁觀這場鬧劇,直到最后江雪傾離開,他才冷哼出聲。
“徒有其表,滿身技藝也是浪費?!?p> 兩位保鏢一左一右伴在他身側,此時飛快轉頭對視一眼互換眼神。
叫我們閉嘴,凜少你自己倒是忍不住吐槽嘍。
***
江雪傾被人帶到了一間客房里,帶她進來的人并沒穿侍應生統一的服裝,而是身穿黑色休閑西服。
“你是傅丞楠的人?”江雪傾直截了當問。
“傅少讓你在房間里等?!睂Ψ斤@然不想跟她有過多交流。他一直替傅少辦這類事情,有的女孩子是自愿,有的甚至迫不及待想換取利益,可也有棘手鬧出事情的。
他不清楚面前這個女孩是以上哪一種,只好冷處理,反正等傅少過來,他就可以撤了。
見男人走出去準備關門,江雪傾叫住他:“我還沒吃晚飯,我餓了,你幫我去弄點吃的好不好?”
這種小把戲他看多了。
男人點開耳麥無線通信頻道:“廚房,送點吃的喝的到傅少房間?!?p> 江雪傾雙手抱臂,微微挑了挑眉。
看來是不給她逃脫機會嘍。
如果讓他關上門,肯定會被反鎖在房間。剛才進房的幾秒鐘內,江雪傾已經將房間打量清楚。
這間客房顯然不同尋常,類似這艘游艇的規(guī)模,艇艙內差不多會布置兩間客房和一個綜合休閑室。而這間客房在底下一層,剛才路過時經過廚房,那么客房位置就應該是在艇尾。
房內沒有窗戶,只有房門一個出口。要跟她玩密室逃脫?
廚房的人很快端著托盤送來食物和飲品,正要將東西交到江雪傾手中時,江雪傾毫無預兆飛起一腳,直接讓守在門口的男人連同送餐的人摔做一團。
她來不及顧及形象,提起礙事的窄裙裙擺,越過兩人上方,飛快朝一層樓梯奔跑。
只要速度夠快,在守門男人報告傅丞楠調來更多保鏢圍堵之前逃離游艇,她就有信心擺脫追逐。
反正游艇??吭诖a頭,只是一步之遙的距離而已。
江雪傾飛快跑上一層樓梯,從外面直接上甲板。
下一秒,她傻眼了。
一望無際的深海,游艇在夜晚的海面上勻速前行。
什么時候離港的?
是之前大家全都聚精會神觀賞她打香纂的時候?
還是她剛才不得不硬著頭皮跟男人下去地下一層的客房時?
艇身在海面上微微搖擺,江雪傾心中如冷雨過境,一陣冰涼??梢磺袨闀r已晚。
她暗叫不好,但游艇早已駛離海港,現在都不知行徑哪片海域。
游艇一旦離港,不到午夜不會歸港,更有可能夜航至黎明。
今夜她要去的地方,怕是要去不成。
“抓住她!”剛才在底下一層被江雪傾一腳踹倒在地的男人從樓梯下跑上來。
江雪傾情急之下,直接從甲板樓梯往樓上跑。
“站??!”
追她的黑衣男人一路攀登而上,眼看就要抓住江雪傾,他突然停下腳步。
三層視野開闊,可此時此刻只有涂山凜和他的兩名保鏢在。
黑衣男人不敢繼續(xù)往前,畢竟連他家少爺傅丞楠都要忌諱的男人,他這種小角色哪里敢得罪。
江雪傾也沒料到會在這種情形下碰見涂山凜。
上一次她這么狼狽的時候,還是十年前的圣誕夜。
她對那個圣誕節(jié)記憶尤為深刻。因為那天學校組織舞會,江雪傾理所當然認為涂山凜會邀請她做舞伴,畢竟兩家長輩從小給他們定了娃娃親,學校里幾乎無人不知他們兩人的關系。
可偏偏是圣誕舞會這種需要撐場子長面子的場合,涂山凜獨自冷臉坐在一旁,就是不肯陪她跳開場舞,看她一人站在那里跟個小丑一樣被其他人指指點點。
之后更過分。
涂山凜回去惡人先告狀,竟然要跟她解除婚約。兩邊家人都跑來問江雪傾是怎么回事?
江雪傾哪里回答的上。
她那時簡直要恨死涂山凜,她明明只是接了隔壁學校校草的一封情書,而且她當場就跟對方說清楚沒可能。偏偏被涂山凜撞見了。
可他自己還不是每天抽屜里收到情書一大堆。小心眼!
再之后兩人進入漫長的冷戰(zhàn)期,見面都當對方是空氣。
在他們冷戰(zhàn)的第二年夏天,原本還差一天就是江雪傾的生日。兩邊大人都在盡力撮合他們和好,她耳根子軟,都已經打算在生日晚宴上主動和涂山凜說話。
可就在她生日前一天,涂山凜出事了。
江雪傾的腳步停止在三樓樓梯的最后一階。
不遠處三層甲板上,涂山凜聽見動靜正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