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換身體
夏日的公園里,斑駁的林蘿肆意地開滿了整個綠壇,像一場綿延的綠色雨遮住了這璀璨的天。這是這座繁榮城市里不可多得的靜謐之處。
一位身著一身黑色休閑裝的青年靜坐在公園的椅子,他輕輕地閉著雙眼,修長的睫毛耷拉在眼皮,皮膚白皙且不見血色。
清晨的陽光灑在青年修長的身軀上,如果路過的人仔細看看他的臉,就能認出這是剛剛退役不久的kate陸契。
在剛剛結束的英雄聯(lián)盟世界大賽中,陸契所在的隊伍OXI作為一號種子隊伍,與韓國一號種子在總決賽進行巔峰對決。
所有中國賽區(qū)的觀眾都寄予厚望,希望看見OXI這只隊伍突破韓國隊伍,也希望看見kate捧起他的第三座冠軍獎杯。
然而,在萬眾矚目的場館,激烈的對局過程中,OXI突然暫停,這位一度登神的青年竟因為手傷嚴重而中途離開,由替補隊員中途替換。
OXI慘敗,網(wǎng)上罵聲一片。
直到OXI在微博上宣布kate選手中途離開決賽的原因,以及公布他退役的消息時,網(wǎng)上的風向才突然反轉。
作為中國賽區(qū)的榮耀第一人,kate常常站在風口浪尖上,永遠要與崛起的新秀對比,永遠要承擔賽區(qū)不振的責任。
無論是B站上層出不窮的退役紀念向剪輯,還是貼吧內(nèi)下一個扛旗手的對比分析,這是第一次kate在網(wǎng)上的風評如此統(tǒng)一而正向,網(wǎng)友們或多或少都惋惜這個傳奇選手的突然退役。
此時,在結束了世界賽的第六天,這位消聲匿跡的電競選手陸契,正坐在公園中盤腿打坐。
半個小時后,陸契終于睜開了眼睛,背上了自己的雙肩包,戴上帽子口罩,徑直向中醫(yī)館走去。
這是一棟裝修風格古樸的醫(yī)館,雕花窗欞半開著,門旁的匾上左右寫著,'藥香氤氳滿堂春,針灸推拿傳古韻’。
古色古香的診室內(nèi),一位中年女中醫(yī)坐在木桌旁,熟練地拿起一把藥鏟,輕輕翻動著藥罐里的藥材。
溫和而沉靜的聲音傳來,這位中醫(yī)仔細地觀察著陸契的面色:“來問診是嗎?”
“是,手傷。”陸契的聲音冷淡但禮貌。
這位女中醫(yī)再次端詳起陸契的面部特征,輕聲說:“手傷多久了?”緊接著她在桌上擺放出一張白巾,示意陸契將手放上。
“五年。職業(yè)原因一直高強度用手,平時有做護理,也一直有去醫(yī)院復診,但前段時間突然爆發(fā)了。”陸契平靜地說。
醫(yī)師細細地查看陸契的手腕,邊輕輕按壓邊說:“仔細說說感覺?!?p> 陸契眉頭緊鎖,說:“現(xiàn)在是刺痛,碾扎的痛。工作期間也一直伴隨著刺痛,針扎著痛。前段時間突然痛得要斷了一樣,甚至完全無法動彈?!?p> 經(jīng)過一番詢問和一系列的檢查后,女中醫(yī)突然猶豫道:“按照中醫(yī)的理論,你的手傷程度不至于這么嚴重,甚至可以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進行一定的激烈運動?!?p> “是,我的拍片也是這個結果,但我的主治醫(yī)師說,除了長期勞損的原因,更大的可能是其他手部病癥的并發(fā)癥?!?p> “我先為你開具一幅溫和的藥方,熬好后喊人給你送過去?!迸嗅t(yī)皺起眉頭,將他的病癥記錄了下來,并說:“但是你還需要來復診,在此期間盡量減少用手,一旦找到相似案例我會立馬通知你,這是我的名片,我叫余定,任何問題隨時聯(lián)系我?!?p> 陸契接過名片,繳費后跨出門檻。
此時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子正朝著醫(yī)館走近,她穿著一身淡雅的長裙,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小包,正急匆匆地趕路。
兩人的腳步在不經(jīng)意間漸漸接近,但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注意到彼此的存在。
“小姨。”盛星夢的眼神明亮而堅定,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媽說你醫(yī)館里人手不足喊我來幫忙?!?p> “星夢來了?!庇喽ㄎ刺ь^,手里拿著藥材,放在小稱上稱量:“今天你面試怎么樣?”
盛星夢熟練地將包掛在架子上,拿起白大褂往外衣上罩,神色落寞:“感覺我回答得不夠流暢,希望不大。”
“不應該啊。”余定愣了下,轉頭說:“外婆給你的手串還戴著嗎?”
“吶?!笔⑿菈敉炱鹨滦?,一串古樸而神秘的珠子手串靜靜地躺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行,好好戴著,你沒問題的?!庇喽ㄆ骋谎?,將稱量出的藥放入托盤,說:“今天來了個手傷患者,從受傷程度上而言,應該是常見的肌腱炎和關節(jié)退行性變,但所表現(xiàn)出來的癥狀卻更加嚴重和復雜?!?p> “肌腱炎?是程序員嗎?”盛星夢自然接話。
“應該不是,比一般的肌腱炎要嚴重得多?!庇喽ㄕf。
比一般的肌腱炎要嚴重得多?該不會是電子競技選手吧?
但小姨應該不太懂什么是電子競技,盛星夢沒有開口問。
余定指了指托盤里的藥:“這是他今天的藥,你幫忙熬了送過去吧。”
“好。”盛星夢從桌上拿起托盤,往熬藥室走去。
盛星夢不懂中藥,更不懂什么藥理,但小姨會把熬藥順序時間和注意事項寫明,她只需要照此執(zhí)行就可以了。
熬藥要一兩個小時,盛星夢干脆掏出平板準備起明天的面試。
她邊背誦著準備好的問題,邊往藥壺里加藥,嘴里念念有詞,絲毫沒注意自己手腕上手鏈的一顆珠子脫落了下來,滑落進了藥爐。
質(zhì)地不明的珠子侵泡在了高溫的液體里,很快溶解了。
待星夢將藥熬好時,她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珠進了患者的藥里。
為保證中藥的溫度,星夢一熬好藥,就立馬騎著小電驢趕去送藥。
受傷患者的住址在一個靜謐的別墅區(qū),遠離了城市的喧囂與嘈雜,別墅的安保森嚴,星夢按照患者留的電話撥打過去。
“你好,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
星夢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這個想法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就從腦海中滑過了。
她禮貌地問:“您好,我是余定醫(yī)館的,給您來送藥,您方便下來取一趟或開個門禁讓我送上去嗎?”
“不用了,你把藥給保安,他會送上來的。”患者的態(tài)度冷淡。
“好的,那我將藥交給保安了?!毕襁@樣注重隱私的患者星夢見怪不怪,她如往常一樣叮囑患者:“注意事項已經(jīng)寫在紙條上了,請您留意?!?p> 保安將中藥送到陸契家里時,他正坐在電腦前看合同。
解約、退役的合同陸契早已整理完。
但早早簽好的,但因賽程緊張而積壓了良久的直播、廣告等大量商業(yè)合同,因他與俱樂部解約而全部回到了他的手里。
陸契并不擅長處理這類書面文件,幸而所有合同是俱樂部審查過的,他只需要按照有限期盡快給整理出日程。
他向來做事專心,待回過神來,中藥已涼了一個。
看著這碗黝黑的湯藥,陸契一皺眉,一口氣灌了下去。
渾身一乏力,竟就這樣暈倒在了電腦桌上。
另一頭,完成任務的星夢立馬騎著小電驢往回趕。
回到出租屋,閨蜜肖琪在客廳里貼著面膜看電視。
星夢邊換上拖鞋,邊問:“怎么沒在看直播,你不是一向最不愛看這類偶像劇了嗎?”
“kate好久沒直播了,都快兩個月了?!毙ょ麟p臂抱膝,深深地嘆了口氣,聲音因貼著面膜而有些含糊:“世界賽期間不播也就算了,怎么退役了還不播啊?退役了不是很閑嗎?”
“也許人家要養(yǎng)身體呢,不過今年的直播約還沒完,總要補的?!毙菈魧⑹掷锏牟葺萌N房洗。
“唉,還是粉在役選手好啊,不管成績好還是成績差,至少有比賽看呀。”肖琪耷拉著頭,卻突然想起來什么,轉而興奮地說:“不過你的impact今天晚上有直播,你可以看哦?!?p> “估計看不了了,晚上趕論文了,勞碌命啊。”星夢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幾天她為面試忙得焦頭爛額,論文已經(jīng)很久沒動筆了再過一兩個月就要答辯,星夢深知這是一場硬仗。
星夢將盛著草莓的果盤放在茶幾上:“吶,吃草莓,特意給你帶的?!?p> “啊啊啊啊,最愛你了?!毙ょ髋d奮地舉起手。
星夢從包里掏出電腦,往房間里走去,肖琪默默地將電視的聲音調(diào)小。
星夢坐在電腦前,手指輕輕搭在鍵盤上,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星夢的臉上,為她那略顯疲憊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柔和。
然而,這柔和的月光似乎并不能驅散她心中的困意,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慢慢她的頭耷拉了下去。
電腦屏幕發(fā)出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星夢的睡顏,而她白皙的手腕上戴著的珠子似乎也在發(fā)著盈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