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晚盯著美術(shù)館廣告拍攝的進度。
今天在現(xiàn)場的拍攝效果并不完美,和想象中自己的畫稿并不太對味,有些地方還是執(zhí)行的不夠到位。
鄭晚發(fā)著消息給到工作室那邊,然后從美術(shù)館離開,想著晚上回去自己再琢磨琢磨畫點靈感稿。
她才從美術(shù)館出來,就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給攔住了。
秦依依?鄭晚面上沒有表情。
秦依依每次都如此主動,皮笑肉不笑的,“鄭晚姐,好巧?!?p> 鄭晚回給她一個微笑,“巧嗎?你們公司好像不在這邊?!?p> 見被拆穿,秦依依也不裝了,臉上還是帶笑,“確實,那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鄭晚并不想與她糾纏,略過她往外走去,“不必了,我挺忙的?!?p> “你總不希望自己是男人左搖右擺、兩個曖昧不清的女人中的一個吧?!鼻匾酪雷∷氖?,迫不及待的,直接進入主題。
鄭晚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秦依依故意把話說的棱模兩可,引人誤會,鄭晚覺得有些好笑,“你是在和我說什么,我男朋友嗎?”
秦依依勾唇,“對啊,你男朋友?!?p> 鄭晚看向她,“你自己都說了是我男朋友,那怎么還問我這種問題,你不也說了嗎,是,我,男朋友?!?p> 沒想到被反將一軍,秦依依笑容有些僵,聲音提高,“你從來都不懷疑你男朋友嗎,你都不會覺得他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嗎?你覺得以我的本事拿不下他嗎?”
聲音有些大,路過的人都不自覺的瞟了幾眼。
鄭晚真覺得秦依依三觀炸裂,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她直視秦依依,“我相信我男朋友,女孩子要自愛,有些事情真的別太不要臉?!?p> 秦依依臉上已經(jīng)掛不住,有些慍怒,“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據(jù)我所知你們前段時間在吵架吧,真想不通馬成宥怎么會喜歡你這種人,又不能陪在他身邊,還給不了他安慰,我看你們最近也不怎么講話吧?!?p> 鄭晚已經(jīng)不想和她扯,外面的風很大,她只想快點回家,抬起腳就走,“我們怎么樣都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再打擾我?!?p> “他和我發(fā)生關系了,他背叛你了?!?p> 鄭晚腳步一停,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秦依依終于有些得意,直接全盤托出,“你不相信嗎?11月20號那個晚上他去干嘛了沒和你說嗎?你們還在吵架吧?他第二天有和你說他喝醉了嗎,他敢說他喝醉的那個晚上干了什么嗎?”她說著打開手機相冊,伸到鄭晚面前,“熟悉嗎?這張臉?!?p> 是馬成宥躺在床上的照片,肉眼可見的地方光著。
鄭晚沒有表情,可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天翻地覆。
她不知道11月20號馬成宥去干嘛了,但她記得那天晚上他沒有接她的電話,也只記得第二天,他風塵仆仆來找她。
剛剛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相信他,可現(xiàn)在她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
內(nèi)心有些預料到了什么,她聲音有些不似剛剛那么堅定,卻不想被人聽出,冷漠的臉看著秦依依,“你已經(jīng)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了嗎,這種手段?!?p> 秦依依笑著說:“隨你怎么說,”她打開微信,翻到他和馬成宥的聊天記錄給她看,鄭晚看的很清楚。
馬成宥說: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當沒發(fā)生過,我很抱歉,會盡力補償你。
此刻,鄭晚才意識到,這個她愛了這么久的男人,好像真的背叛她了。
她才愿意承認,她想的沒有錯。
她有些恍惚。
心里有些繃不住,可還是強忍著。
秦依依還嫌事情不夠大,打開隔空投送,“對了,這個Z是你吧,投給你,好好看看?!?p> 鄭晚凝視著她,半晌,她開口,“你覺得自己是他曖昧中的一個嗎,他或許根本沒正眼看過你?!?p> “你!”
鄭晚一言不發(fā)的走了,秦依依沒再跟上來,坐到車上,她的手有點抖,手機里的隔空投送還沒接受,她盯了很久,按下了接收。
她沒有回家,一個人在路邊的長椅坐了很久,足足一個小時,她的眼淚也流了一個小時。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像以前那么忙,常常來找她,甚至更離不開她。怪不得,第二天他突然就認錯了。
這種狗血的劇情竟然會發(fā)生在她身上,甚至對于秦依依這種手段,她根本都不屑于。
整整一個月,她才知道這個事。
很久很久,她才接受這個事實。
打開手機查看高鐵班次,今天的已經(jīng)沒有了,她起身往王思薇的家走去。
提了一大袋啤酒,她就站在她家門口等她,也沒有告訴她。
王思薇回來,看到鄭晚在門口,驚訝的問:“你怎么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p> 鄭晚強忍淚水,臉上不動聲色,“心情不好,想來喝喝酒。”
王思薇覺得有些奇怪,“進去吧,我先洗個澡,你坐著休息。”
洗完澡出來,她看到鄭晚一邊擦眼淚一邊喝著,她關心,“到底怎么了,哭成這樣。”
鄭晚搖搖頭,她還不愿意告訴她們,她覺得難堪,“沒什么,就是心情不好,工作上的事?!?p> “真的?”
“真的?!?p> 喝到十點多,鄭晚說今晚留在她這睡,王思薇提了嘴,“要不要讓馬成宥來接你?”
聽到這個名字,鄭晚有些繃不住,她忍住,“不用,不想讓他擔心,今晚的事不要告訴別人,思薇?!?p> 王思薇總覺得哪里不對,她記得鄭晚說過,工作的老板對她們很好,她總覺得不是這個事情。
她還是點點頭,“好?!?p> 第二天大早,鄭晚趕了最早的車回江城。
王思薇醒來時,她早已沒了影,只在手機上給她發(fā)了消息。
鄭晚向周頌請了兩天假:那邊進度正常進行,我留了個人在那邊盯,不用擔心,我回來處理點事,過兩天我會回去。
昨晚馬成宥看到家里沒人,還撥了個電話給鄭晚。
鄭晚沒接,看到這個名字,她還是需要時間來確定和消化。
她只回了條消息給他:臨時處理點事,回趟江城。
她知道她被這件事受到了影響,再留在南城,恐怕會沒有精力去處理這些,先前還和周頌自信滿滿的說不會耽誤,結(jié)果還是打臉了。
她想自己緩兩天。
一個人趴在床上,無聲的哭泣。
她承認,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都忘不掉昨天自己顫抖的手,根本沒有力氣。
沒有告訴姜早,她現(xiàn)在還沒有勇氣讓他們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傳來消息:我在你家樓下,給我開門。
有氣無力的爬起來,開了個門,又撲到床上。
林汀爾進來,把包一放,覺得今天有點靜,“鄭晚,干嘛呢,不說話?!?p> 來到房間看到鄭晚趴著,笑著說,“干嘛呢,故意不理我,”說著用手去扒拉。
鄭晚轉(zhuǎn)過身,任由眼淚流過她的臉頰,吸了吸鼻涕,林汀爾臉上一變,“怎么了?什么情況?!?p> 她表情擔憂,“怎么了,別光顧著哭啊,告訴我。”
鄭晚不說話,她只能干著急。
看到林汀爾,鄭晚像是卸下了包袱,她猛地撲進她的懷里,聲音止不住的哭腔,“汀爾,我男朋友出軌了?!?p> 林汀爾震驚,這個信息量無疑很大。
她知道鄭晚的這位男朋友,常聽她說起很多事,雖然沒見過面,但知曉很多他們的戀愛日常。
鄭晚抽噎著說:“我好難過,好難受,我手都在發(fā)抖?!?p> 林汀爾還處在震驚中,她回過神拉著鄭晚,“你確定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
鄭晚哪里還有說的出話,她只是不停的流淚。
很久,她才能清楚的說話。
斷斷續(xù)續(xù)的,終于把所以事情講完,林汀爾怒了,“做了這種事還想瞞著你,那女的也真低級,這么不要臉,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用這種手段,氣死我了,怎么會有這種人?!焙袜嵧硐嗵幜耸畮啄辏瑑扇诵愿穸枷嗨频睦潇o,可還是抵不住生氣。
這種問題,怎么能容忍。
林汀爾問她:“不過,你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嗎?”
鄭晚靜靜的看著地上,“我一開始也不確定,但看到了馬成宥給她發(fā)的消息,就擺在那里,我不得不信。她還給我看了照片,你知道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手有多么顫抖嗎,身子差點都要站不住,可是我不能表現(xiàn)出來,至少那時,我不能在那個女孩面前輸,我到現(xiàn)在都希望是假的?!?p> 林汀爾拉著她的手,“你本來就是正牌,談什么輸贏,是那個女孩和馬成宥,是他們兩個的問題?!?p> 鄭晚不說話。
她知道此刻的她很難受,林汀爾問:“你想原諒他嗎?”
〝不原諒,我不原諒!“鄭晚整個人像是都被這句話擊潰,她拳頭攥得死緊,身體止不住的發(fā)顫。
林汀爾連忙抱住她,“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原諒他,我們不要原諒他,我陪你去和他說分手,好不好?”
鄭晚埋頭痛哭,上氣不接下氣,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此刻,只有林汀爾緊緊的抱住她。
林汀爾滿眼心疼,平時沒有太大情緒波動的人,起伏這么大,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崩潰。
沉默了很久,鄭晚沙啞著聲音:“我自己去,但不是現(xiàn)在,我想處理好自己的心情,再和他說。”
林汀爾心疼得望著她,“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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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鄭晚這兩天是怎么過的。
江城下雨的那天夜里,鄭晚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穿著白襯衫的馬成宥,他站在她的對面,回過頭怔怔的看著自己,他說,晚晚,我好愛你。
夢中她的神色哀傷,眼中竟然有淚滑落,她一時分不清這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
接著,她看到秦依依出現(xiàn)在他旁邊,她握住他的手,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
鄭晚從床上坐起,扭開一旁的床頭燈,聽著窗外淅瀝瀝的雨聲,才想起她已經(jīng)這樣躺著兩天了。
林汀爾聽到聲響走進來,“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幸好,還有她陪著她。
鄭晚搖搖頭,“吃不下?!?p> 林汀爾坐下,撒嬌道:“我都煮了,你不吃也得吃。”
鄭晚牽強的掛起笑容,“好?!?p> 她下床,“明天要去南城,那邊的進度沒有完成,不能耽誤工作?!?p> 林汀爾有些擔心她,“你身體行不行啊?!?p> 鄭晚擺擺手,“不礙事。”
林汀爾看著她,“那過去不就.....”
鄭晚啞著嗓子說:“沒事,我會處理好的?!?p> -
南城一連下了幾天的大雪,天空霧蒙蒙的,讓人都提不起精神。
鄭晚已經(jīng)十分熟悉從車站到南城的路。
這早就不是鄭晚第一次進馬成宥的房間了,他的屋子和別的男生不一樣,寬敞明亮,收拾得整整齊齊。
可她現(xiàn)在看,卻是別一番味道。
胃有些不舒服,她轉(zhuǎn)身出了房間,躺在了沙發(fā)上。
鄭晚生病了。
在她剛回來的第一天。
頭昏昏沉沉的,她縮在沙發(fā)上睡得天昏地暗,中途醒了好幾次,可是四周那么安靜,那么放松,一點也不想要起來。
她想要好好地睡一覺,不想醒過來。
她真的很累很累,有一種身體完全被掏空透支的感覺。
她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床上。床前坐著一個人,伶仃的身影,黑色的毛衣,黑發(fā)垂額。
馬成宥回來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我回來時你的頭很燙,發(fā)燒了,現(xiàn)在退了點,來,把這藥喝了。”他把藥遞到她嘴邊喂。
喝完她又躺回去,他也隨之躺下,“你才剛走兩天,我就想你了,晚晚。”
鄭晚強忍著想哭的心,有些想遠離他,聲音沙啞道:“別離我太近,會傳染給你。”
馬成宥爬起來瞧她,房間很暗,但他看出了她紅著的眼眶,關切的問:“怎么了?很難受嗎?”
鄭晚神色復雜地看著他,半晌,她點頭,“嗯。”
馬成宥抱著她,“睡一覺就好了?!?p> 下意識她想掙扎,可是病痛讓她沒有力氣。
鄭晚想,等她忙完吧,等她忙完。
她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太陽即使再溫暖也是有限的,黃昏將至,白天再多的暖意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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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間斷的門鈴聲,擾人清夢,把他吵醒。
程星鳴含著怨氣,怒發(fā)沖冠似的一下將門拉開。
先發(fā)制人的怒罵還沒開口,看清來人,一下子憋了回去,還倒咳了幾聲。
姜早提著剛買的零食站在門口。
程星鳴幽幽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啊寶寶,門鎖開不起來嗎?!庇肿呦蚍块g躺下。
姜早走進門,“我哪有手按?!?p> 姜早昨天回了趟家,媽媽說給她打了副金手鐲,想她空閑回去戴戴看喜不喜歡。
想著許久沒見家里人,也有些想念,姜早行動的很快。
整理好零食,她走進房間。
看到程星鳴趴在床上還睡著。
明明都大下午了。
姜早說了句,“要起床了,再睡晚上要睡不著了。”
程星鳴“嗯”了一聲。
姜早趴著床頭對著程星鳴說:“看我媽給我打的金手鐲,好不好看?”
程星鳴這才半睜開眼睛,他看了一眼,“好看,戴在你手上都好看?!?p> 姜早撇了撇嘴,這明顯的敷衍。
心情好不計較,她神色期待的說:“我們今天什么時候出去,今天我要拍好多好看的照片?!?p> 程星鳴閉著眼睛,口齒不清道:“出什么門???”
姜早站起來,拉開窗簾,“不是你說的嗎,周末帶我去玩,我什么都收拾好了?!?p> 程星鳴躺在床上沒動,用手擋著照在臉上的陽光,“這周太累了,下次吧寶寶?!?p> 姜早臉沉下來,“你上周也是這么說的?!?p> 程星鳴懶懶道:“事情太多了,太忙了?!?p> 姜早語氣失落,“我就是想讓你在不工作時我們能多出去放松一下?!?p> 程星鳴沒了回應,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姜早沒說話,走出了房間。
算了,或許他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