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身患心疾
每月用藥需要至少10兩銀子。
我在繡坊打工,沒日沒夜的接繡活,只為他看病的時候能拿得出銀子
直到有一天,我將做好的成衣送去榮國公府
看到本該在醫(yī)館拿藥的相公
錦衣華服,滿目錯愕。
「你,怎么會在這?」
我望著眼前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握著成衣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此時正值酷暑,可我仿若身在寒冬。
站在富麗堂皇亭子下的他此刻無比陌生。
「熙兒,你聽我解釋,吳大夫今天有事閉店了......」
「這是我朋友的府邸,我來找他有事?!?p> 面對我冰冷的質問,他顯然有些驚慌失措,急忙想要上前拉住我的手。
我側身躲開,心底很是失望。他被我撞破,竟還想要再騙。
我是繡娘??!又怎會不懂衣料的好壞。
他身上的青色長衫是極好的絲綢,上面繡工精美,比起麻布粗衣倒是更貼合他雍容的氣質。
朋友的府邸?呵!這可是榮國公府,怎會與他們這種平民稱兄道弟?
而他,面龐紅潤、氣息平穩(wěn),哪里有一點患疾的樣子。
她文墨不行,可不代表她傻。
「秦瑾穆,騙我很有意思嗎?」
「我那個經??人?,因饑荒流落到上京的相公,原來竟是榮國公的公子!」
我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冰冷地嘲諷,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盛滿眼眶。
「10兩銀子??!我一個月的月錢不過五兩。為了給你治病,我還要接私活回去繡?!?p> 「每天看著我在油燈下一針一針時會覺得很好笑吧!」
最諷刺的是,我之前還想著,今晚買些排骨回去燉湯給他補補身子。
只因管事給了3兩的打賞,說是榮國公府的公子很滿意她的繡工。而我為了親自答謝,才攬了這趟活。
所以,那所謂的公子,就是一直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相公。
秦瑾穆總會在我深夜繡完繡品后為我按摩眼睛,那時候的他會對著我說動人的私語。
他言我是對他最好的人,像他過世的娘親一樣溫柔,他想永遠和我在一起。
那些私語,我每每疲累時總會想起,感恩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了一個可以一輩子在一起的人。
可現在來看,一切是多么的可笑??!他舍得我熬夜刺繡給他掙著莫須有的醫(yī)藥費,又怎么可能是真心愛我?
「我每天只睡三個時辰,這一年,眼睛都不如以往了?!?p> 「而我心心念念的不過是你能夠康復?!?p> 「這些你都知道,可是,為什么要騙我呢?」
一字一句皆為泣淚,最后我連聲音也哽咽了。
秦瑾穆原本還維持鎮(zhèn)定的臉色寸寸龜裂,眼尾也染上了紅。
在那租的破舊小院里,每天都能看到我早出晚歸,把時間恨不得掰成兩半使。
他看著我忙碌,看著我每天計算著柴米油鹽,一分錢都不舍得多花。
看著我急切地想要努力賺錢給他治療虛假的心疾。
全程就只是看著,從未想過停止欺騙。
「我會安排人給你送去一處宅子的房契,還有一筆銀子,算是我給你的補償。」
秦瑾穆低頭直直地望著我,眼底都是愧疚。他反應過來,已經無法自圓,索性放棄。
我緊緊攥著手中的衣衫,那滑滑的質感,精貴的面料,在陽光下仿佛都泛著瑩潤的光。
驀地,我雙手將其揉成一團,猛地大力朝他扔了過去。
秦瑾穆沒有躲開,只是用那雙眼睛沉痛地望著我。
亭外風流涌動,悶熱躁動,寂靜的空氣中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幾息間,一個低沉的男聲傳入耳中:
「瑾穆,衣衫還沒拿到?」
來聲打斷了我和秦瑾穆的對峙,而他表情微變。
我抬眼看去,是一個身穿墨色長衫的男子,身上亦是極好的的錦緞。看著他的臉,我感到幾絲熟悉。
秦瑾穆上前幾步,阻攔道:
「你怎么從書房出來了?我馬上去,你先回去等我吧?!?p> 可男子卻繞過了他,上下打量著我,然后發(fā)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看來是這個平民讓你不開心了,想要怎么處置她?」
男子的語氣漫不經心,眼神里流露出輕蔑。
秦瑾穆聽見他的話,有些不滿地望向他:
「你答應過我,不會動她?!?p> 他的話讓我有些費解,他們是拿我做了什么協(xié)議?
男子再次嗤笑,抬腳踩上之前我扔在地上的長衫,仿佛還不滿意,用力地碾了碾。
「瑾穆,你看,不管多精貴的東西,和塵埃作伴,都會染上污穢?!?p> 「我知道你很清楚。不然,你不會用秦瑾穆這個假名和她登記婚帖?!?p> 「既然她發(fā)現了,那就別玩了?!?p> 我難以置信地望向秦靜穆,喉頭干澀難忍。
「你到底叫什么?」
秦瑾穆不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蘇,我名諱蘇瑾穆?!?p> 我難以控制地后退幾步,心臟一簇簇地抽疼。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黏膩了兩鬢的頭發(fā)。
原來什么都是假的,我以為的情投意合不過是公子哥的一場游戲而已。
我閉了閉眼,努力甩開內心的絕望。我不允許自己為一個騙子難受。
就當自己倒霉沾染了晦氣吧!
我不想再呆下去,不再看他們,轉身就要離開此地。
可突然男子叫住我:
「等一下,你怎么讓我這么眼熟,你是不是去過戶部?」
「你不會是林修竹的妹妹林熙吧?」
我停下動作,轉身再次看向他的臉。
很快,我恍然,腦海里出現了一幅畫面。
怪不得我會覺得眼熟,原來他是哥哥的同僚,我曾去戶部見哥哥時遇到過一次。
當時哥哥還和我介紹過他,丞相的嫡子——謝臨淵。
猶記得哥哥那時的模樣,倆人應是不錯的關系??山袢战佑|,卻并非如此。
從見面開始,我就能感受到他的敵意。原以為是自己的貧民身份讓他不屑,現在看來竟有哥哥的緣故?
見我深色晦暗,臉色難看,謝臨淵故意上前走到我面前再次打量著。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瑾穆,真沒想到,我和你吐槽林修竹,轉頭,你就把他妹妹搞到手了?!?p> 「假成親?這手段高?。≌媸俏业暮眯值?.....」
謝臨淵撫掌嘲笑,不屑的眼神直刺著我。
「你看,她就像狗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真是有趣!」
我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這種難堪被一個陌生人直白撕開,可真是血淋淋??!
對于這種公子哥來說,貧民的感情就如雜草一般不屑一顧,甚至還嫌棄臟了他們的身份,所以會肆無忌憚地唾棄。
「臨淵,夠了!」
蘇瑾穆出聲制止了他肆意的貶諷。
可這話卻讓謝臨淵的神色變得癲狂,他不管不顧地開口:
「林熙,瑾穆有沒有說他有心疾??!」
我皺眉不解他為何又提這莫須有的病。
謝臨淵見我沒有否認,又笑了起來,而此時,蘇瑾穆的臉色一剎那煞白。
「我曾告訴他,林修竹有心疾。如果想要接近你,只要裝作有心疾就好啦!」
「果然,你上當了!」
周圍在話音落下的一刻停滯了,只能聽見自己逐漸粗重的呼吸聲。
我大腦里的一根弦突然之間繃斷了,我再次握緊松開的拳頭,一個大步上前,直朝蘇瑾穆的面門打去。
本來顧忌著民不與官斗,忍著、忍著......
可現在,他竟然拿哥哥作伐子,哪怕丟了性命,也絕不可忍。
「心疾?蘇瑾穆?你就這么喜歡當騙子??!」
「怪不得你娘早早離開你,怪不得你爹另娶更愛你弟弟,你爹怎么不把你這個騙子趕出府自生自滅!」
「今天我就代替你爹娘好好教訓你這個滿嘴謊話的騙子!」
我和蘇瑾穆成親這么久,耳鬢廝磨之際,不是沒有過互訴衷腸的時候。
所以我很清楚,他最難以釋懷的是母親早逝,是他心里難以克制的傷痛。
而他父親疼愛弟弟,冷漠待他,亦是他心里的疙瘩,所以他很希望別人對他好,毫無保留的那種。
而此刻那個曾無比心疼、愛他的我已然化成利器刺向他的心窩。
憤怒已然控制著我的大腦,我只顧著揮舞著拳頭打著,又密又快。
身體負荷不了長時間的大力,有些發(fā)昏。
哥哥是我的禁忌,從知道他觸犯的時候開始,就不可饒恕,哪怕我死。
突然謝臨淵一個大力把我甩到了一旁的草地。
「我看她是瘋了!」
「瑾穆,你沒事吧!我現在就報官把她抓起來!」
謝臨淵邊扶起蘇瑾穆,邊朝著我惡狠狠地說道。
蘇瑾穆抓住他的衣袖,搖了搖頭。
「別報官!」
「是我做錯了,都是我的錯。她想打就打吧,讓她出出氣?!?p>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走到我面前,沉痛地看著我。
「消氣了嗎?房契和銀票我會派人給你送去。如果你還愿意,我可以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再也不用當繡娘了?!?p> 我蹙眉憤恨地看著他,伸手再次給了他一巴掌!
「惡心!」
「早點死!」
不再看他虛偽的嘴臉,我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回到出租的院中,我就開始收拾東西。
屋子小,東西并不多,可收拾著、收拾著,卻發(fā)現很多都是蘇瑾穆的。
我從柜中找了一個破床單扔在地上,將他的物件一股腦地丟在上頭,而那些根本用不著的藥包,則直接丟在了廢簍子里。
突然,梳妝臺上的一支銀釵引起了我的注意。
艾米樂呀
被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