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強(qiáng)搶入匪寨兩個月,沈觀南終于出兵救出了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我
他抱著我哭著說對不住我,說一定會娶我
可他又任由和他年少情深的青梅肆意羞辱我
直到他讓我給青梅剜心頭血——
“星筠,你救救杳杳,待她痊愈后,我們立馬成婚?!?p> 在他轉(zhuǎn)身后,我一把火點(diǎn)燃了整座屋子
火光刺骨間,我終于心安
可為什么,他又抱著我的尸骨痛哭呢?
1.
沈觀南上山剿匪那天,是我在匪寨的第二個月。
那時我眼已經(jīng)瞎了,右手也不成形狀地扭曲著。
綁匪正用力地碾壓著我那已經(jīng)變形的斷手,只因?yàn)槲一卦挼貌患皶r。
我死死咬著下唇,額尖有冷汗不受控制地滴落。
“媽的,都兩個月了,你擺個臭臉給誰看呢?還做著你將軍府大小姐的夢呢?”
綁匪猛地一個巴掌扇來,他用了十足的力氣,我不受控制地跌倒在一旁。
我的世界明明已經(jīng)一片漆黑了,可此刻卻隱約泛著白光,被打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容,撐起身子討好地笑道。
迎接我的,卻是他猛地一腳踹向我的肚子。
我忍不住蜷縮在地上,腹部被踹之處仿佛有數(shù)柄刀子在內(nèi)肆意攪動,疼得我?guī)捉鼤炟省?p> 而綁匪卻突然大笑著朝我走近,每一步,都像是惡鬼來臨前的倒計(jì)時。
我忍著疼往后面縮去,臉上不由自主地流著淚。
怎么辦...這次真是要死了嗎...
突然,房門被撞開,綁匪破口大罵的聲音止于一陣刀刃劃破皮肉聲后。
一個溫?zé)岬纳碛氨ё×宋遥躯湸?,她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欣喜?p> “小姐,沈?qū)④妬砭任覀兞?!小?..”
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泛著白光,聽清她的話后,我卻覺得內(nèi)心被狠狠撕裂了一塊:
“都兩個月了,他不會來了...”
喃喃著,我再也忍不住暈了過去。
在徹底昏迷之前,我似乎聞到了沈觀南身上那抹熟悉的味道。
錯覺吧,我絕望地想。
2.
熟悉的檀香味充斥鼻尖,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兩個月前。
那時,我還是將軍府的沈小姐。
沈觀南突然對我說找到了我家人的線索,但他留在京中有緊急軍務(wù),只能我先行一步。
“星筠,等你找到親人,我們就成親,好嗎?”
出城前,他眷戀地拉著我的手,溫柔地對我說。
可剛出城不過半日,我就被劫匪擄去。
和我一同長大情同姐妹的侍女為護(hù)住我死在了我眼前。
我含恨對他們說,我可是將軍府的沈小姐。
他們卻不屑地笑了,甚至大方地讓我傳信給沈觀南。
我將信將疑地寫了,用上了我們之間的“密語”。
將信寄出去那一刻,我滿心期待著沈觀南又一次拯救我。
如同十年前,京中曾下了二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雪,饑寒交迫的我暈倒在了將軍府前。
是剛得勝歸來的沈觀南收留了我。
我忘了一切,他給我取名沈星筠。
寓意我從此新的生活。
可我在匪寨苦等來的,除了沈觀南的貼身的那半枚玉佩,還有一個將軍府天大的好消息——
沈觀南從小定親,但卻失蹤了的國公府嫡出小姐,回來了!
沈?qū)④姴粭壡嗝罚瑩袢粘捎H。
我不可置信,可等不到我接受這個消息,劫匪們仿佛確認(rèn)了我是被棄了,所以...
我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夢魘再度襲來,我猛然驚醒。
眼前仍舊一片黑暗,可手下熟悉又陌生的質(zhì)感,卻提醒我已經(jīng)逃離了那個魔窟。
“星筠,星筠,你醒了!”
沈觀南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一僵,鼻尖下意識地酸澀。
他猛然抱住了我,力道大得幾乎將我揉碎:
“太醫(yī),快去請?zhí)t(yī)!”
3.
夢境與現(xiàn)實(shí)交錯,我每次都含淚尖叫著驚醒。
而沈觀南衣不解帶地日日陪在我身側(cè)。
“星筠,此后我定不會再放你一個人。”
他攬著我,在戰(zhàn)場上腥風(fēng)血雨的男人此刻聲音顫抖,每說一句話都讓我心尖跟著發(fā)顫。
“滾??!滾!”我尖叫著推開他,等他真的離開后,我又淚流滿面。
如今的我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沈星筠了。
可每當(dāng)我深夜驚醒時,卻總是在他溫?zé)岬膽驯Ю铩?p> 他一直沒走。
“星筠,都是我不好,我愿意用一生來贖罪...”
或許他是真的不知情...
何況我并未在府中見過國公府的小姐,難道一切都是謠言?
所以那兩個月他并不是放棄了我....
這樣想來,我只覺得死寂的心似乎又重新一點(diǎn)點(diǎn)跳了起來。
“將軍,陛下召見!”
沈觀南的副將數(shù)不清第一次叩見,請求他處理事務(wù)。
可沈觀南如往日般揮了揮手,我卻拉住了他。
“觀南,你去吧?!?p> 這是半月來第一次,我對沈觀南說的除了“滾”以外的話。
我聲音很輕,可沈觀南卻仿佛被重?fù)粢话恪?p> “星筠...”他有些哽咽。
“我等你回來?!蔽覐?qiáng)扯出一個笑。
這次沈觀南沒有失約,不到半日,他便夾帶著風(fēng)霜回了房。
那夜我靠在他溫?zé)岬膽牙?,心里重燃眷戀?p> “找個吉日,我們成親好嗎?”深夜,他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我愣了愣,忽然笑著問道:
“可是沈觀南,你不是有未婚妻嗎?”
4.
“不是的,星筠。”
沈觀南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用上了些力氣。
他坐正了身子,似乎想要和我對視。
可我的世界早已是黑暗一片,只能聽到他些許的呼吸聲。
他說他和黎杳杳只是曾經(jīng)訂婚的消息,她失蹤這些年,婚約早已不作數(shù)。
他說想娶的人,只有我。
他說黎杳杳失蹤多年,國公府側(cè)室被扶正,她在家中艱難,于是來將軍府暫避些時日。
我沒說話,黑暗中,我的呼吸聲幾乎于無。
正如我如今在將軍府的地位。
曾經(jīng)我雖是孤女,但卻是沈觀南擺明了態(tài)度,寵著的沈小姐。
他甚至放出了話,說我是將軍府的女主人。
在離京前,他拉著我的手,溫柔繾綣。
“星筠,等你找到親人,我就向你提親。”
可如今呢?
今日他出去之時,陪著我回來的麥翠小跑到了我身邊。
她說,將軍府如今管事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
下人們都聽她的安排,尊敬地叫她黎小姐。
黎小姐...我離府前,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如今她已掌管府中中饋,而我呢,只是個瞎眼半殘之身。
我突然覺得無比困倦,明明關(guān)了窗,卻仍覺寒冷。
我沒有反駁沈觀南,只當(dāng)是讓自己最后沉浸一個美夢。
沈觀南許是覺得我同意了,他捏著我的手緊了緊。
忽然,他出聲說:
“星筠,杳杳得了怪病,需要你的心頭血...不多!只一點(diǎn)即可!待她病愈,我將她送回國公府,我們即刻成親,好嗎?”
原來是這樣啊。
我渾身發(fā)涼,心口一陣鈍痛,可我卻仿佛無知覺一般輕笑出聲。
假若我此時能夠視物的話,應(yīng)該能看見我的心,被一塊一塊撕碎的模樣吧。
我忘記了呼吸,直到窒息,我才忍不住張開嘴微喘著氣。
“好。”
黑暗中,我聽見了自己沙啞的聲音。
5.
答應(yīng)沈觀南第二日,我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黎小姐。
“星筠,我知道你,我本想見你的,可我回來那天,觀南說你回家探親了?!?p> 我愣住了,所以我走那天,是她回來那日嗎?
我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情的大手用力攥緊,呼吸間都泛著疼意。
遮掩真相的迷霧似乎緩緩揭開,可我不敢看。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所以黎杳杳輕輕地拉住了我的手。
“待我日后嫁予觀南,定也會如親妹妹般待你。”
她溫聲細(xì)語,說知道我這副樣子不愿人來伺候,所以撤下了伺候在旁的丫鬟們。
又說沈觀南近日軍務(wù)繁忙,她需得去熬制提神解乏的湯,改日再來看我。
我只安靜地聽著。
知書達(dá)理,性情和順,家世顯貴,和沈觀南是頂相配的。
我就這么安靜在房間里待著,一直到深夜。
無水,無飯,無藥。
直到第三天,我?guī)缀鯐炟?,恍惚間,我想,就這么死了也好。
反正這世間,我從來只是獨(dú)身一人罷了。
可沈觀南又闖了進(jìn)來。
我聽見他憤怒地低吼:
“人呢?都死了是嗎?怎么沒人來照看小姐?”
身后人瑟縮著說了黎杳杳的名字。
沈觀南抱著我的手一僵,下一秒他的聲音小了下去。
“真是胡鬧!快去請宮里的太醫(yī)來!”
沒有怒氣,只有無奈。
曾經(jīng)這種氣惱卻又無奈的態(tài)度,是只屬于我的。
明明大腦都快一片漿糊了,可我卻還是感覺到那一刻的心如刀絞。
沈觀南,那日,你真的尋到我的親人了嗎?
5.
宮里的太醫(yī)妙手回春,到底還是吊回了我半條命。
我越發(fā)地虛弱了,窗外的陰雨細(xì)細(xì)地飄了進(jìn)來,如針扎一般綿綿地刺在我的臉頰。
忽然,木窗被關(guān)上,我聞著來人的氣息,呆滯地愣在原地。
沈觀南粗糲的手指輕柔地?fù)嶂业难燮ぃ瑤е澏丁?p> 應(yīng)該很難看吧?我想。
那日被折辱時,我瘋了一般掙扎著,他們便生生折斷了我的手。
劇痛之下,他們趁機(jī)綁住了我。
嘴里塞了布條,我連自盡都做不到。
一個對視間,伏在我身上的賊匪愣了愣,下一秒羞怒地抽刀便劃了我眼。
“臭婊子,這是什么眼神?他們都能做得我不能嗎?你也看不起我是嗎?”
“將軍府出來的妓子,滋味果然是不錯的!”
我疼得暈了過去。
不知為什么,他們不愿我死,派了大夫來看我,還指了麥翠來照顧我。
她出生起便在匪寨里,生于淤泥,性子卻跳脫。
沈?qū)④姡驅(qū)④?..
她念得最多的就是沈觀南的名字,也是她,讓我心中含了一絲說不清的意圖。
死?我不要就這么死去。
我不信沈觀南會真的那樣對我。
我輕咳了兩聲,渾身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沈觀南慌亂地將外衣披在了我身上,扶著我坐回了床上。
良久無言,沈觀南忽然抱住了我,力道之大,仿佛要將我融進(jìn)他的骨血。
“星筠...那些日子,我以為你眷念親人不愿歸來...”
我無力掙扎,只覺渾身骨髓都快斷了。
沈觀南,我哪有親人呢?你是唯一一個,可你也,親手棄了我啊。
“明日,明日我們就成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