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將計就計
那時胡大嫂已經(jīng)在他們鋪子里幫了一個月的忙,王翠梅自己就是鄉(xiāng)野村婦,田里刨食的事干慣了,最看重的就是一個人是不是踏實肯干。
胡大嫂是真讓她滿意,起先王翠梅還時時記著楚頤的提醒,處處防備著胡大嫂,但一月相處下來,胡大嫂早已憑借個人魅力征服了王翠梅,她對胡大嫂十分放心。
卻不曾想,這一放心就出事了。
這一天早上,因為要到端午了,大家都要買些糕點留著過節(jié)時吃,所以顧客就多了起來。
鋪子里烤好的面包蛋糕壓根就不夠,原本只在早上做面包,那幾日不得不在晌午時也烤上幾爐面包。
烤面包得王翠梅上手,火候時間都要她去掌控,她一時間忙得不得了,既要招呼前邊的客人,又要到后邊看著爐子。
終于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王翠梅長舒一口氣,疲倦的坐在了椅子上。
胡大姐見她忙得連口水都來不及喝,連忙給她倒了一杯茶來。
王翠梅喝了口茶,緩過氣道:“呼,可算是忙完了,來買東西的人也太多了?!?p> 胡大嫂聽她絮絮叨叨說了些話,猶豫半晌,道:“掌柜的,你一個人忙活這些也太累了,不如我給你搭把手吧?!?p> 王翠梅當即就想起了楚頤說的話,心里頓時就“咯噔”了一下。
她連忙假笑著說:“不用了,說好的讓你給我在前面幫襯著就行,哪能讓你再去后面幫忙,怪辛苦的?!?p> 胡大嫂見狀,勉強笑了一下:“哪里辛苦,我也是吃慣了苦的,不怕掌柜的笑話,我原本不是這鎮(zhèn)上的,是跟著娘老子逃荒來到這里的?!?p> 王翠梅倒是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過往,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順著接下去:“后來呢?”
“后來餓得受不了了,我就把自己賣了?!彼龂@氣。
“我被賣給了個光棍做媳婦,后來生了個女兒眼睛也是瞎的,看不見?!?p> 她又嘆氣:“算命的說我這輩子是勞苦命,真真是沒算錯。”
王翠梅一時也跟著唉聲嘆氣,她也是丈夫早亡的苦命人,含辛茹苦拉扯一個孩子有多難,也就只有他們能體會到個中辛酸。
王翠梅頓時心就軟了,原本打算把胡大嫂給辭了重新再招個工,沒成想這胡大姐竟然還有這么曲折的身世,這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她尋思著,也許是她把人家想得太壞了,也許胡大嫂是出于好心才說要給她到后面幫忙的,也許是她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但沒想到,王翠梅沒想著辭退她,胡大嫂自己卻不干了。
端午之后過了幾天,胡大嫂就來請辭,王翠梅百般挽留,胡大嫂都只說家里女兒生了重病,她不能再來做工了。
王翠梅雖然覺得可惜,但聽聞胡大嫂是回家去照顧病重的女兒,也就不再多挽留,只是結(jié)工錢時多給了她一些。
胡大嫂接過銀錢,一數(shù)就發(fā)現(xiàn)多了些,當即像被燙到了一般,趕快將多的那些還了回去:“掌柜的,這錢給多了,我不能收?!?p> 王翠梅將錢推回去:“快拿著,給孩子買些好藥,趕緊讓她好起來。”
胡大嫂越發(fā)著急:“我真不能收,真不能收……”
王翠梅想著她身世可憐,家里又那么困難,堅持要她拿著那些錢。
胡大嫂卻怎么也不肯收,連連推辭:“我真不能要,我已經(jīng)……我不能再要你的了,你快收回去吧?!?p> 無論王翠梅怎么說,胡大嫂就是不肯收,最后王翠梅沒有辦法,只能作罷。
不過她告訴胡大嫂,等她女兒病好了,還能接著來鋪子里幫工,她給她開一樣的工錢。
胡大嫂聽了,當場就流下淚來,拉著王翠梅的手直說:“掌柜的,你是大好人,你真是太好了……”
沒過幾天,就出事了。
那天王翠梅正像往常一樣,招呼著店里的生意,有相熟的客人一進店就對王翠梅說:“掌柜的,你快去看看吧,祥和齋那邊怎么也在賣面包,我看著和你家一模一樣,價格還比你家低,好多人都跑他家去了?!?p> 王翠梅一聽,頓時就急了,但是她知道鋪子里還有客人,萬萬不能丟下這些客人去祥和齋理論,不然就慢待了這些客人,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按捺著性子招呼完鋪子里的最后一個客人,王翠梅趕緊關(guān)了門去找楚頤。
她知道這些大事她一人拿不定主意,兩個孩子都聰慧,得和他們商量一下。
楚頤聽完王翠梅的話,臉上卻不見有多著急,好像她早料到了似的。
王翠梅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邊不停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邊念叨著:“天殺的,我就不應(yīng)該相信胡大嫂,一定是她透露出去的?!?p> 想到這里她更是一口銀牙險些咬碎:“枉我看她可憐,還處處照顧她!”
她急得火燒屁股,楚頤卻氣定神閑,就連趙硯安也是,該溫書溫書,該練字練字,不見半點急色。
王翠梅拉著楚頤:“哎呀這可怎么辦啊,我真是急死了!瑾娘!你怎么一點也不急,快給娘想想辦法啊?!?p> 楚頤將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水:“您先別急,喝口茶降降火氣?!?p> 王翠梅畢竟是第一次做生意,遇到這些事情自然會六神無主,現(xiàn)在見楚頤氣定神閑,緊繃的神經(jīng)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來,幾口茶水下肚,人也鎮(zhèn)定了幾分。
楚頤見此,才說:“娘,其實我們早就料到會這樣了?!?p> 試驗田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楚頤和趙硯安都住在鋪子后面來了。
楚頤是留下來給家里幫忙,趙硯安則是時常去向他的老師請教,說起來趙硯安是如何多了個老師的?
這又是一段故事了,這個之后再說。
且說那胡大嫂估計看他們倆都是小孩,以為他們倆少不知事,還偷偷摸摸的向他們打聽過做面包的方子。
殊不知,這兩人都是人精,早就已經(jīng)知道她的小九九了,干脆將計就計設(shè)了個局,想套出她背后的主使。
聽完楚頤的解釋,王翠梅就徹底放下了心,再一聽楚頤的計策,就更放心了。
她開心的拍了一下腿:“這方法好,讓那些心腸歹毒的人好好瞧瞧,我們好麗來可不是好欺負的。”
第二天,王翠梅又去請了開業(yè)時助威的舞獅隊,如此這般叮囑了幾句。
舞獅隊得到命令,敲鑼打鼓的往祥和齋的方向去了。
這鑼鼓聲一出,那真是就像塊磁鐵一樣,把人都吸引過去了,熱鬧誰不愛湊,大家都伸長脖子等著看好戲。
祥和齋的伙計看到鋪子前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整個人都是懵的,忙不迭的跑去叫掌柜的。
李掌柜昨天半夜才歇下,正好睡著呢,就聽見一陣晦氣聲的鑼鼓聲,吵得他滿身煩躁。
伙計來叫,他罵罵咧咧的穿衣起來,胡亂洗漱了一把就去了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