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長公主頭疼，唯有哥哥的琴音能幫她緩解，

　　可哥哥因拒絕成為長公主的面首，

　　忽然失蹤多日，

　　一夜，我收到了神秘字條后，發(fā)瘋般跑到了亂葬崗，

　　看到哥哥遍體傷痕，躺在腐臭的尸體堆上，我的雙手沾滿了血泥，終于找到了哥哥的斷手。

　　頭七那天，我被搶入了長公主府，

　　她不知道，我已經等不及要報仇。

　　1

　　我見長公主的第一面，她正躺在兩個貌美面首的懷里，一人喂葡萄，一人捏腿。

　　她斜看了眼我，我的雙腿被狠狠打了一棍，疼得立時跪下。

　　“再有下一次，你那雙腳就不必留了?！?p>　　“去，撫一曲琴?！?p>　　我的琴技是哥哥親自教授，長公主剛聽了幾個音抬頭看向了我，

　　一曲終了，

　　她起身走向我，用鮮紅尖利的指甲抬起了我的下巴，說：

　　“還不夠，不過有這副皮囊也就夠了?！?p>　　“你哥哥死了，不想對本宮說些什么嗎？”

　　我趕緊裝作被嚇到，頭撞到了案幾，結巴說：

　　“長公主殿下……是，是我哥哥，哥哥沒福氣?！?p>　　身前的案幾被抬走，長公主赤腳踩在了我腿上，婢女端來了清水和帕子侍奉在側。

　　我會意趕緊用帕子浸水，為長公主擦腳。

　　剛擦干凈，長公主將腳踩在了我臉上，語氣輕蔑：

　　“要是他有你一半的軟骨頭，他要什么本宮能不給？”

　　“一個月后你上臺獻藝，是榮華一生還是去陪你哥哥，自己選擇?！?p>　　長公主的大婢女蓮兒領著我到了一處小院落，

　　這里全是貌美的少男少女。

　　長公主忽然派人抓我，還不立刻殺我，那我身上一定還存有價值。

　　比如，我看到銅鏡中自己的臉，我跟哥哥相似的容貌。

　　可公主向來喜歡男寵，為什么還抓了那么多女子？

　　我最為不安的是那張告知我去亂葬崗的神秘字條。

　　是誰寫的？

　　目的何在？

　　不過，我清楚弄清一切，為哥哥報仇的前提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2

　　十年前，我和哥哥逃天災來了這兒，

　　最難的時候，哥哥跟野狗搶吃的，傷口血淋淋的，整夜疼得睡不著。

　　記得那年的雪好大，哥哥背著發(fā)熱的我，跪在一家家醫(yī)館外求救命，

　　可我們沒有錢，沒有一家醫(yī)館愿意給乞兒看病，

　　那時候我以為我死定了，哭著說：

　　“對不起，哥，我想爹娘了?！?p>　　“真好，我不會再拖累你了。”

　　哥哥渾身僵硬，他難得生氣了：

　　“別胡說，我情愿被你拖累一輩子?！?p>　　“阿云，哥哥只有你了。”

　　后來，哥哥打算把自己賣了還錢救我，

　　不論我如何哭鬧，哥哥都打定了主意，

　　就在哥哥簽字畫押時，花魁靜月出現(xiàn)了，

　　她救了我。

　　用她后來的話說：

　　“小姑娘哭得姐姐我頭疼，想著趕緊拿銀子打發(fā)算了?！?p>　　她嘴硬心軟，還為哥哥介紹了去茶樓撫琴的差事，

　　后來，哥哥琴藝有所成，時常去為貴人們撫琴，

　　但只要靜月姐姐派人找他，哥哥肯定去她那兒。

　　我以為，哥哥會一輩子與琴相伴，

　　我以為，靜月會成為我的嫂子，

　　我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

　　可我卻看到了亂葬崗里哥哥冰冷殘缺的尸體，

　　聽說了……靜月獻舞跌倒，被長公主砍去雙腳，扔進了巨大的蒸籠！

　　靈堂里，前來吊唁的人甚少，

　　沒人敢得罪長公主，甚至還有人為了討長公主歡心，故意來尋晦氣：

　　“為了個舞女舍棄長公主，真是活該。”

　　“就是，不知香臭的窮琴師，這等福氣都不知珍惜?！?p>　　深夜，我望著窗邊的冷月，

　　發(fā)誓一定讓惡人血債血償！

　　3

　　清晨，我被一盆冰水潑醒。

　　動手的是昨日喂葡萄長公主葡萄的面首，名喚皎月。

　　“往后由我來教你練琴，你每日寅時練琴，子時方歇，明白了嗎？”

　　我趕緊下床，他卻用手上的戒尺挑開了我的素衣，素衣落地，他明目張膽打量著我，

　　還將戒尺伸進了我的里衣

　　“你在干什么！”

　　說話的是蓮兒，她卻沖過來打了我一巴掌，罵道：

　　“不要臉的賤人！竟敢勾引皎月大人！”

　　“看我不向長公主告狀，賞你去喂狗！”

　　罵著她又揚起了手，我立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靜反駁：

　　“打壞了我的臉，長公主一定送你去喂狗?！?p>　　說完我用力推開了她，我捕捉到了皎月伸手扶住蓮兒，蓮兒臉上浮現(xiàn)不自然的紅暈，隨即嬌嗔地瞪了眼皎月。

　　我賭對了，長公主的確在意我的臉，蓮兒不敢再動我。

　　我穿上了素衣，說：

　　“我們的命在長公主眼里，算得上什么？何必結仇？”

　　皎月是個聰明人，知道要收拾我也得等一個月后，

　　他丟下一句一刻鐘后開始練琴便走了出去。

　　蓮兒走前朝我冷冷一笑：

　　“哥哥慘死，未來的嫂子又被活活蒸死，你就不怕他們半夜來找你嗎？”

　　當然不怕，若能見到他們，我愿意手執(zhí)屠刀，再不入輪回。

　　一連多日，我在皎月的院中練習撫琴，

　　耳邊不時面首們的談笑：

　　“你聽說了嗎？昨夜殿下又蒸了個舞女?！?p>　　“要不是前幾天開了先例，也不至于……”

　　“誰讓……那人為了個舞女死活不從殿下，皎月還故意夸了那個舞女一句，殿下才聽了蓮兒姑姑的提議。”

　　就在這時，琴弦驟斷，指尖滲血，

　　下一秒，我被來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是長公主身邊的大婢女——

　　蓮兒！

　　“奏樂斷弦，視為不詳！”

　　蓮兒很快帶來了長公主的口令，

　　我被罰跪了整整一夜，幾次暈倒，都被人潑了滿身的冰水。

　　深夜，我發(fā)著熱，看到了不遠處燈籠中的燭火隨風擺動，

　　哥哥，靜姐姐……

　　我不會放過他們。

　　4

　　三日后，子時。

　　皎月的房間起了大火，一眾來救火的人將房間里衣衫不整的兩人堵了個正著，

　　我藏匿在人群中，細細欣賞兩人的下場。

　　皎月驚懼得跪在地上，推出了蓮兒當借口：

　　“殿下，都是這個賤女人勾引的我。我對殿下的心，日月可鑒！”

　　蓮兒癱倒在地上，立刻跪著爬向長公主，被長公主一腳踹了心窩子：

　　“不，不是這樣的！殿下，蓮兒錯了，是他說心悅我……”

　　長公主使了個眼色，蓮兒被控制住，扇了幾十個耳光，

　　錯落有聲，仿佛仙樂。

　　很快蓮兒的臉紅腫滲血，已經完全說不出話。

　　長公主打了個哈欠說：

　　“本宮乏了，看在你跟了本宮十年的份上，就賞你去鍋里蒸上一回?！?p>　　皎月急忙開口：

　　“殿下英明！”

　　“別著急啊，至于你，便剝皮做個美人燈籠吧?！?p>　　皎月面無血色，癱坐在地上，忽然間，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我，

　　我朝他笑了笑，做著口型：

　　“一路走好?！?p>　　皎月忽然指著我，大喊著：

　　“殿下難道不好奇今夜的火是怎么燒起來的嗎？”

　　“是她！她在為她的哥哥和那舞女報仇?。　?p>　　“我是冤枉的，全是她搞的鬼！”

　　長公主看向了我，眾人害怕得趕緊讓開了一條路，

　　我走上前，跪在長公主面前，條理清晰反駁：

　　“殿下明鑒，我才來幾日，怎么知道他與蓮兒如此隱秘的事？”

　　“至于放火更是無稽之談，直到救火前，我一直在房內撫琴，院中人皆可作證?！?p>　　長公主看向門外，眾人點了點頭：

　　“殿下，的確如此，我們來救火前聽到了阿云屋里的琴聲，她是同我們一起來救火的。”

　　長公主冷笑了一聲，氣得親自打了皎月一巴掌，長指甲劃破了他的臉，

　　“把他也扔鍋里?！?p>　　5

　　眾人散去了。

　　一個婢女喊住了我：

　　“阿云，長公主要見你。”

　　我剛進屋，腳邊落下一個花瓶，

　　目之所及，都是名貴瓷器的碎片。

　　我直挺挺跪了下去，碎片刺痛了我的膝蓋，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素裙。

　　“本宮讓你跪了嗎？”

　　長公主雖說這話，眼里卻是滿意。

　　“去，撫一曲?！?p>　　兩個婢女把琴搬到了我面前，

　　這是讓我跪著撫琴。

　　長公主踩著碎片，一步步到我面前，開口：

　　“本宮若是不滿意，你就和他們做個伴吧?！?p>　　話音剛落，皎月和蓮兒的求饒尖叫聲傳了過來，

　　我努力鎮(zhèn)定，選擇彈奏哥哥譜曲的《江南醉》，哥哥曾說，長公主尤愛此曲。

　　果然，長公主聽著琴音，臉上的怒意漸漸散去，

　　還躺回了美人榻上，招來了面首捏肩捶腿。

　　此刻，琴聲伴著院外的求饒聲，

　　我心里暢快，一曲結束，門外傳來了婢女的稟告聲：

　　“殿下，菜品做好了?！?p>　　長公主看向我：

　　“你回吧?！?p>　　七天后，長公主派人送來了一套男裝，讓我晚上撫琴時穿這身。

　　當我換上男裝，散下發(fā)髻改束發(fā)，一番裝扮下，與哥哥有了九成的相似。

　　“長公主特意叮囑了，今晚你入不了陛下的眼，這雙手也不必留了?！?p>　　“原本生了這張臉，便是個木頭樁子陛下也喜歡?！?p>　　“只可惜你是女子?！?p>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我忽然升起了強烈的不安感。

　　喜歡這張臉的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