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是接了蘇淺淺的信,讓來春風(fēng)樓對面一趟,雖然未說什么事,但是想著林素的事情還得和她說一聲,便早早來此等著。
瞧著蘇淺淺兩人和牙行的人進(jìn)了門,他便一直守在門外。
直到見著張多寶來了,他才悄悄跟著進(jìn)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一步。
“秋娘別哭,一切都過去了,我陪著你呢?!碧K淺淺為林秋整理好衣服頭發(fā),然后一把抱住林秋,細(xì)聲安慰著。
被女兒的懷抱溫暖著,林秋漸漸止住了哭泣,紅著眼攬著蘇淺淺,揉著剛剛被張多寶踢過的位置,聲音哽咽,“淺淺,娘對不起你,剛剛被打疼了吧?”
“淺淺不疼,秋娘不用擔(dān)心!”說著,蘇淺淺站起來跑跳了一番,嘴里解釋著,“剛剛我還跑出去喊了鄧七哥哥,是他把張多寶敲暈的!”
提及張多寶,林秋美眸一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后牽著蘇淺淺往外走去。
見著靠在門外靜靜等候的少年,她心尖一暖。
以往她總是對以鄧七為首的混混很有意見,覺得他們整日無所事事,不是正經(jīng)人。
如今,若不是他,恐怕她與淺淺今日都難逃厄運。
“今日之事,秋姨謝謝你,如若不棄,一會兒和我們回家吃頓便飯可好?”林秋看著一臉不羈的少年,又想起剛剛緊急關(guān)頭少年的那句話,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柔軟的頭。
鄧七從小沒有娘,如今驀地被人摸腦袋,耳根剎的就紅透了,“不……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p> “喲,你還知道舉手之勞,不錯嘛!”林秋少時讀過幾天書,后來爹娘去世便未繼續(xù),見著眼前的少年出口還有些文縐縐的,不禁有些吃驚。
“在學(xué)堂外聽過幾句?!编嚻弑豢涞糜行┎缓靡馑?,撓了撓頭。
蘇淺淺靈光一現(xiàn),“秋娘,咱們村不是有村學(xué)嗎?要不咱投點錢,讓鄧七哥哥他們都來咱們村上讀書?”
聽此,林秋眼睛一亮,連連應(yīng)聲,“好哇!”
她正愁不知如何報答鄧七的救命之恩,淺淺的提議簡直為她指了一條明路。
鄧七有些楞,讀書?
這不是有錢人家才考慮的事情嘛?
他不過是路過救了秋姨一下,她要供自己去上學(xué)?
那可是很大的一筆錢!
“秋姨,太貴重了,不值當(dāng)?shù)摹编嚻叻纯沟穆曇?,被激烈討論的林秋和蘇淺淺忽略了個徹底。
此時,一旁的張多寶也不合時宜地清醒過來,“嗚嗚嗚”地叫著。
蘇淺淺離得近,最先聽見。
扭頭看著是張多寶醒了,一腳踢了過去,正中“蛋蛋”,她叉著腰,“叫你欺負(fù)我,欺負(fù)我就算了還欺負(fù)我秋娘,不要命了?!”
張多寶被這一腳踢得“雞飛蛋打”,一張肥臉漲得通紅,身體痛得蜷成一只蝦仁。
林秋也看了過去,她神情冷淡,恍若方才被欺負(fù)的人并不是她一樣。
“張多寶,今日你所做之事,我必分毫不差還之于你,且不是明日,也不是以后?!绷智镎f著挽起了衣袖,朝張多寶走去。
“今日,你撕我衣裙,妄圖強暴我,還想眾口鑠金毀我清譽,我這人心軟,便只向你要一件東西以償我心頭之恨——那就是你的命!”
剛剛掙扎時被張多寶打飛的銀簪子被她再次握在手中。
張多寶被林秋的模樣嚇得要死,卻無力反抗,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嗚嗚地哀嚎著。
不過幾刻鐘,時局逆反。
當(dāng)初為非作歹的刀俎,如今成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林秋的簪子深深地插入他的喉嚨,鮮血“噗呲”地滋了出來,濺到她冷靜的臉上,顯出異樣的美來。
“嗚嗚嗚嗚……”張多寶瞪大了雙眼,林秋這潑婦,她……她竟然敢?!
脖頸上的鮮血如同瀑布一般,迅速流失掉張多寶的神智,他的眼前逐漸恍惚。
不!不對!
他可是清河鎮(zhèn)的首富!
林秋她……她怎么敢殺他?!
張多寶臨到頭了,仍舊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他最瞧不起的女人手中。
明明他才熬死了老爹,才接手家中巨額的財富,才娶了第八房妾室,他不能也不該死在一個半老徐娘之手。
一旁的鄧七在林秋舉起發(fā)簪的時候就一把捂住了蘇淺淺的眼睛。
畫面太過于血腥,小孩子不適合觀看。
“鄧七,麻煩你照顧淺淺一會兒,我去去就來。”林秋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肅靜但慘白的臉上扭過來卻帶上了一絲笑意。
鄧七雖然平日是吊兒郎當(dāng)?shù)?,但手里還未沾染過人命,若不是他還捂著蘇淺淺的眼睛,此刻他多半得一溜煙跑了。
此時,被林秋點了名,也不禁點了點頭,應(yīng)道,“好。”
林秋解開張多寶身上的繩子,又綁在他的腳上,扯起繩子便將人拉著往后院走去。
待林秋走后,蘇淺淺扒拉掉鄧七的手,神情有些呆滯。
這么生猛的,是她的便宜娘?
“你娘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子?!编嚻吒袊@著。
“我也覺得。”蘇淺淺連連點頭。
但是她有些害怕,秋娘殺了張多寶,那張家的人能咽下這口氣嗎?
想著,蘇淺淺就將疑問說出了口。
“張家世代單傳,到張多寶這一代就只有他一個獨苗苗了,如今張多寶又死了,他的夫人或許會過問他的死因,但更多的,肯定是欣喜?!编嚻呷杖赵阪?zhèn)上混著,雜七雜八都聽了一耳朵,可謂是清河鎮(zhèn)的“小靈通”。
“為什么?”
張多寶死了,他夫人不應(yīng)該難過嗎?
鄧七笑笑,聲音里帶著些諷刺,“若是你爹天天毆打你娘,導(dǎo)致她三番五次地流產(chǎn),最后在娘家的庇護下才艱難孕有一子,你覺得你娘希望你爹死還是活?”
蘇淺淺愣了,原來張府的暴力基因也是代代相承的。
走了一個張財主,還有一個張多寶。
“甚至你爹還陸陸續(xù)續(xù)娶了八房妾室,每日后院雞飛狗跳,全由你娘一人決斷,若是不合你爹心意了,又是一番毆打,你覺得你爹活著好,還是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