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還知道關心人
“疼嗎？”
姜玉容還知道關心人。
可常珍的嘴里被滾燙的熱帕子堵住，哪里能回答她。
明知故問。
常珍氣得一張臉漲成豬肝色，腿部以下不停傳來一陣接一陣的痛感。
相比之下，姜玉容明媚笑容極為刺眼。
她輕咬貝齒，低聲警告。
“老實一點，不然我把你趕出姜府?！?p> “別以為我娘護著你就有用，這么些年你也應當知曉，這府里最無法無天的人，是我?！?p> 不得不說，當個名副其實的惡女，就是酣暢淋漓。
姜玉容挑起眉梢，對著常珍瞪大的雙眼，有種不顧對方死活的高高在上。
“別進去打擾我娘治病?！?p> “你身上燙傷了，去院外尋陳大夫的弟子便是。”
她拂起衣袖把常珍趕出去，關上門。
常珍這會兒真老實了。
也許是身上的燙傷太疼，她沒在門口徘徊，立刻離去。
姜玉容繞過簾子，只見陳大夫已在收針。
“我娘怎么樣了？”
“無妨，只是有些思慮過度，引發(fā)頭疼舊疾。”
陳大夫嘆了一口氣，過去寫藥方。
姜玉容知道原身母親的病難以根治，已經(jīng)困擾多年。
常茹從小就體弱，從娘胎里就帶出來的病。
即便是神醫(yī)，也只能治標不治本地開些藥方養(yǎng)著。
陳大夫是京城醫(yī)館中最有名的大夫了，寫藥方時仍然眉頭緊鎖，不時搖頭。
“玉兒……”
常茹悠悠醒轉(zhuǎn)，聲若游絲，喚起姜玉容。
“娘，怎么了？”
姜玉容反握住母親的手，一臉乖巧。
常茹沒再提常珍的事。
只是說道：“明日是堯王妃的壽辰，我本接了帖子要去的，可如今這身子怕是去不成了?！?p> “知道了，我代娘親前往便是?！?p> 姜玉容讓她寬心，只管好好養(yǎng)病。
可常茹就是個愛操心的性子，蹙著眉頭叮囑道：
“堯王妃不好相與，她府上規(guī)矩又多，你可千萬莫要像在家這般隨意松散?！?p> 常茹很清楚，在姜府，上上下下都縱著姜玉容。
可到了外頭，沒人會慣著她。
以往常茹赴宴能將姜玉容帶在身旁，時時提點維護，才不至于出錯。
這回，讓姜玉容獨自與京城中那些命婦貴眷交際周旋，常茹真是一百個不放心。
偏偏姜玉容還是那副淡定從容的神情。
一點兒都不緊張上心的樣子。
她只輕輕拍著常茹的手背。
“娘，你且安心，我有分寸的?！?p> “你呀，就會哄人?！背Ｈ悴⒉惶嘈沤袢?，喘了幾口氣，繼續(xù)盯住。
“明日太子殿下也是定會去那堯王府祝壽的，你見了他，定要矜持些?！?p> 常茹還記得上一回姜玉容跟在太子后頭，什么都不管不顧拋之腦后，差點鬧了全京城的大笑話。
她屏住呼吸，只覺得頭更疼了。
“玉兒，爹娘都知道你想嫁給太子，可這事急不來。你爹他——”
姜玉容頭也疼，她不太禮貌地伸手擋住了母親的話。
“娘，你身子這么不舒服，就別再說這么多了，快好好歇著吧。陳大夫都說了，你這病就是操心操出來的?！?p> “那你……”
“明日的堯王府壽宴，我定不給姜府丟人?！?p> 姜玉容輕聲安撫著母親，指尖替她揉著太陽穴，緩解病痛。
……
與此同時。
外院偏僻處的涼亭內(nèi)。
秦郁淵正面無表情坐著。
他身后，陳大夫的弟子柴胡一邊倒吸涼氣一邊給他上藥。
柴胡之前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傷者。
但像秦郁淵后背這般傷痕累累，新傷舊傷交織，沒一塊好肉的……
他只在京城地底最深處的地牢見過。
柴胡手里涂藥的動作很快。
“這都是些野草，以后你若是受了傷，自己尋些來涂就是?！?p> “雖然不如買來的草藥有效果，但這些不用花錢啊，聊勝于無?！?p> 他知道秦郁淵買不起藥，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同情。
沒想到在姜府討生活這般艱難。
秦郁淵并不認識柴胡，不知道他為什么幫自己。
感受到后背敷上草藥后的絲絲刺痛，他微點了點頭。
“多謝?！?p>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家小姐吧?！辈窈π?，掀起袍子起身。
“是姜小姐讓我來給你治傷的?！?p> 柴胡看到秦郁淵臉上閃過的一絲錯愕，繼續(xù)解釋。
“她盼著你的傷快些好呢。”
秦郁淵：……
他并不這樣認為。
姜玉容那句清脆嬌縱的“滾出我的院子，傷好之前，不許出現(xiàn)”猶在耳邊。
倒是沒有聽出半分盼他好的意思來。
柴胡努努嘴，露出很懂的表情。
“女人嘛，都是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
每回他師傅喝了酒，師娘都讓師傅滾出去，散了酒氣才準回房間。
實際上，師娘會一直守在門邊盼著他師傅快點回來。
可不就和今日他聽到姜小姐說的那句“滾出去”大同小異么。
柴胡意味深長笑了下，負手離去。
秦郁淵望著他的背影，深邃眼眸蘊著莫名神色。
姜玉容讓柴胡給他治傷，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
另一邊。
常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
她出來找柴胡，卻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腿上的傷越來越痛，實在沒法，她只能先回屋躺著。
再托其他侍女去替她尋人。
可她平日里仗勢欺人，沒幾個真心姐妹。
大家早就看不慣她，又怎會賣力幫忙。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才有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探頭探腦過來。
“珍姐姐，陳大夫和他弟子都出府了，不肯過來，不過他們留下了一瓶燙傷藥。”
“什么？”常珍不悅皺眉，“陳大夫弟子去哪了？怎尋這么久都尋不見？”
“說是聽小姐吩咐，去了外院，替人治傷。”
常珍眉頭擰得更緊，被戲耍的怒火涌上心頭。
姜玉容既然都打發(fā)了柴胡去外院做事，又叫她去尋人，這不是把她當猴耍嗎？！
“小姐人呢？”常珍深吸一口氣。
“明日小姐要去堯王府赴宴，這會兒正在挑選要穿的衣裳?！?p> “夫人可說了什么？”常珍記得常茹答應過她，要帶她去那堯王府壽宴的。
常茹心疼常珍的際遇，親口承諾要給常珍相看一個好人家。
再以姜府表姑娘的身份風風光光嫁出去。
誰知，小丫頭的話更讓常珍氣得七竅生煙。
“夫人聽說珍姐姐你的腿傷了，這才讓陳大夫留藥的?！?p> “且夫人還說了，讓珍姐姐你在府中好好養(yǎng)傷，堯王府那邊小姐帶著清荷去就夠了?！?p> 小丫頭一口氣說完，拿起那瓶燙傷藥。
“珍姐姐，我給你上藥吧。陳大夫說了，燙傷不及時處理的話，留下的疤會很難看?！?p> “你滾！”
常珍越聽越氣，到最后怒不可遏，拂袖一掃，把小丫頭發(fā)泄般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