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藤蔓向上

第二章 哥哥在生氣?

藤蔓向上 咖啡和白蘭地 2045 2024-09-09 11:59:00

  不計較是假,鬧僵了對她沒好處是真。

  從她親生父親下葬的那天起,她就知道,這世界很大,但沒有屬于她的一隅之地。

  她跟著母親一起生活了六年的房子,很容易就被別人霸占。

  他們害死了她的爸爸媽媽,還想害死她。而她,壓根不知道他們是誰。

  在她的印象中,她抬頭看見夜空的時候,天上沒有一顆星星。

  她無數(shù)次思考,為什么夜空會黑得那么徹底,直到她在書上看見一個詞——虛無。

  至少在對宇宙有深入的了解之前,她一直認(rèn)為,之所以什么都看不見,是因為那里本身就什么都沒有。

  后來她才知道,是她一無所有。

  只有她。

  她花的錢是奚午承的錢,她住的這棟別墅是奚午承的別墅,為她服務(wù)的傭人也都是奚午承的傭人。

  她什么也沒有。

  別墅里的傭人無一不是跟奚午承站在同一戰(zhàn)線的,他們對她的態(tài)度,完全取決于奚午承對她的態(tài)度。

  平時和顏悅色的各位,一到奚午承把她關(guān)進(jìn)小黑屋抄經(jīng)的時候,就紛紛對她擺起了冷臉。

  只有眼前的醫(yī)生錢莫貪有所不同。

  錢莫貪發(fā)覺奚午蔓遭到男主人的暴行開始,就一直很關(guān)心她。

  錢莫貪說,小姐能讓他想到他的女兒。

  他女兒年長奚午蔓六歲,五年前就已經(jīng)嫁人。

  他一直擔(dān)心女兒被丈夫欺負(fù),好在目前還沒有過。

  只是他看見奚午蔓渾身的傷,就總聯(lián)想到他女兒身上,不免一陣心疼。

  這位頗富同情心的醫(yī)生幫了奚午蔓很多,他總在奚午承面前夸大奚午蔓的傷勢和身體狀況的糟糕程度。

  他的夸張,能為奚午蔓爭取起碼一周的清凈。

  奚午蔓對醫(yī)生心懷感激,也始終保持警惕。

  在她看來,醫(yī)生的關(guān)心實在可疑。

  他曾說過很多次這樣的話:小姐要是報警,我一定當(dāng)證人。

  她想不明白,這名為奚家服務(wù)數(shù)十年的醫(yī)生,怎么會對她表露出過分的同情。

  如果是為了探她的口風(fēng),好去奚午承面前邀功,錢莫貪完全不用這么關(guān)心她。

  這別墅里隨便一個傭人的隨口編排,都能讓奚午承對她拳腳相向。

  她不知道她挨打?qū)λ麄冇惺裁春锰帯?p>  累了,奚午蔓打算縮進(jìn)被窩休息。

  錢莫貪卻站在床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您還有什么事么?”奚午蔓扯出禮貌的微笑。

  這微笑是她經(jīng)多年實踐得出的成果,可以在大多時候讓自己免受很多無端的暴力。

  錢莫貪欲言又止,最終搖搖頭,說了句“您好好休息”,就轉(zhuǎn)身離開了臥房。

  奚午蔓背靠著床頭軟包,盯著被關(guān)上的房門,久久沒有眨眼。

  她感覺很累。不是由于生理期導(dǎo)致的疲乏,而是深知無法對抗虛無卻不得不對抗的無力感。

  不知道為什么活著,卻活著。

  不知道為什么存在,卻存在。

  心跳得很快,在沸騰。

  她縮進(jìn)被窩,聽著不知哪傳來的咕嚕嚕沸騰的水聲,漸漸入夢。

  夢一個接著一個,突然的吵鬧驚醒了她。

  她睜開眼,看見屋子里站滿著黑白女仆裝的女傭,她們準(zhǔn)備為她梳妝打扮。

  剛醒來的她,恍惚以為自己到了遠(yuǎn)東民間傳說里的陰曹地府,面前滿是小鬼。

  “小姐,先生說七點有個晚宴,請您立馬更衣。先生在客廳等您?!币粋€深色皮膚的女傭說。

  “小姐,這是錢醫(yī)生給您開的藥,吃這藥不能喝酒?!币粋€皮膚稍白的女傭說。

  她任她們擺弄。盤發(fā)、化妝、換衣、佩戴整套首飾。

  然后下樓。

  一樓客廳很大,裝潢盡顯富貴。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可見天已完全黑下。

  庭院的暖色燈光映亮植被與大理石地面,也映亮不時飄落的雪花。

  奚午蔓只覺疲倦,在看見奚午承的瞬間,仍加快步伐,以匆忙的姿態(tài)跑向沙發(fā)。

  她不明白為什么要在沒元氣的時候佯裝元氣滿滿,不明白為什么要在不高興的時候佯裝高興。

  她只知道,必須這樣。

  就像她想不通為什么活著,卻活著。

  “抱歉,哥哥?!彼谵晌绯忻媲榜v足,軟著嗓音開口,“蔓蔓睡太久,天都黑了。我們應(yīng)該趕得上晚宴吧?”

  十三年的相處,她了解奚午承。

  沒喝酒的時候,奚午承可謂一位謙謙君子,為人處世都十分圓滑,對她這個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妹妹倒不差。

  只是他早上才發(fā)了酒瘋,出于清醒后的愧疚,不管怎樣,他都會給她黑臉。

  這種時候,就需要她給個臺階,奚午承會立馬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奚午承沒回話,她就蹲下身,雙手撐在沙發(fā)邊沿,仰頭以人畜無害的表情看著他。

  “哥哥在生氣么?”她軟著嗓音問。

  他依舊冷著臉,投向她的目光卻平靜,不帶任何情緒。

  他只是看她一眼,她的心就不自覺一緊。

  仿佛那不是一個眼神,而是一把大砍刀,會讓她的頭與她的脖子說“永別”,讓她的每一根骨頭各奔西東。

  她的嗓音更軟幾分,說:“哥哥不要生氣了。蔓蔓保證,以后不會再睡過頭?!?p>  他緊繃的嘴唇終于稍有松懈。

  奚午蔓立馬更進(jìn)一步,扯出經(jīng)實踐得出的完美微笑,又說:“哥哥什么都不說的話,蔓蔓是不會知道哥哥在想什么的哦。既然這樣,蔓蔓就當(dāng)哥哥沒有生氣咯。”

  “你的肚子還痛不痛?”他終于說了第一句話。

  奚午蔓乖巧地?fù)u搖頭。

  其實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么句話。

  要是他真的擔(dān)心她的身體,怎么會允許傭人直接闖進(jìn)她休息的房間?

  是他先下達(dá)了命令,她只能像傭人們一樣服從,所以她穿著這身衣服,此刻以討好的姿態(tài)蹲在他的身旁。

  而他居然問她,肚子還痛不痛。

  就算她說痛,難道他會允許她回樓上去睡覺?

  他不會。

  他沒再說什么,起身離開沙發(fā)。

  奚午蔓慢慢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始終與他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一出門,入目的雪花就變得厚重了。

  奚午蔓感覺到冷,稍稍攏了攏外套。

  前方的奚午承突然駐足,向她伸出手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