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刺殺
“哥哥,快走?!?p> 梁月兒抬眸望著他,痛苦的皺著眉,她的后背已經(jīng)被鮮紅的血液盡染,順著他的臂膀滴在了冰冷的地面,如花瓣一樣的唇瓣蒼白的嚇人,梁延只覺她渾身猛地一顫,一股鮮血從她唇邊溢了出來。
看到這一切,梁延渾身的血肉似乎全都碾磨成渣,碎無可碎!
面具人緊逼而上,梁延雙目布滿血絲,手里緊握劍柄護(hù)住懷里的人兒,堅毅而決絕的怒喝道:“你們放了她,我的命,盡管拿去!”
“你們兩人的命,我都要!”領(lǐng)頭的面具人突然冷光乍現(xiàn),腳尖一點,縱身躍起,森冷鋒利的劍尖直指梁國世子的胸膛。
“住手!”
就在這生死一瞬間,平地一聲暴喝陡然響起,一個清絕而凌厲的身影迅猛地閃身上前,并以極快的速度彈出指尖的小石子,正中那面具人的眉心。
為首的面具人身手高絕,只略一側(cè)首,便躲過了那枚小石子的攻擊。
“岳陽縣的知縣大人不僅破案了得,還武藝不凡呢,不愧為青云山莊的二公子!”
蕭凌冷冷一哼,冷冽的眸子如冰刀般射向領(lǐng)頭的那人,“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就是你們幾人的死期!”
森森劍光如寒冰,齊刷刷的直逼對面的三人,所有面具人一躍而起,冷冽的劍鋒直指他們每人的死穴。
就在蕭凌打算以死相搏之時,突然間,寒冷的風(fēng)聲呼騰而過,如同鋒利的刀子瞬間掠過;滿地的枯草落葉忽然間騰了起來,翻卷在漆黑的街巷里,像是在蕭凌與那些面具殺手之間忽然豎起了一道屏障,隔開了兩邊的勢力,擋住了嗜血的殺氣。
似乎一切都靜止了,連呼吸都停滯了一樣。
這股力量非常人所及,所有人都驚愕的朝街巷口看去,只見在濃濃的夜色中,一身素白的男子清亮如星輝,從騰起的霧氣里緩緩走了出來。
似乎天地間任何的事物都遮掩不住他灼灼的光華,超凡脫俗猶如謫仙,遙不可及。
當(dāng)為首的面具人看清緩緩走來的清朗男子,面具下的那張臉扭曲得如同蛇身,猙獰的雙目全然都是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
青云山莊的大公子蕭北鈺,不能得罪。
“撤!”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面具殺手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空寂的街巷里。
“方才真是大開眼見呢,青云山莊的少莊主果然是名不虛傳?!?p> 清淡且冷漠的聲音突然從街巷盡頭憑空出現(xiàn),蕭凌凝眸望去,只見一襲墨藍(lán)從黑夜中漸漸走了出來,心下有些不悅。
“你不是見死不救,走了么?怎么又回來了?”蕭凌冷言相對。
“誰說我見死不救了,我這不是回來了么?”白夙彎著一雙清潤的眼睛瞧著她,有些好笑她的固執(zhí)。
這時,梁月兒痛苦的哼吟一聲,梁延焦急的扶她倚靠在街邊的階石上。
“月兒,你怎么樣了?”
梁月兒虛弱的搖了搖頭,望著梁延道:“我沒事,還撐得住?!?p> 白夙摸出一個白瓷釉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梁延道:“要是你相信我,就喂她服下?!?p> “多謝!”
這些人救了他們兄妹二人的性命,梁延自然是相信的,所以毫不猶豫就拿了那粒藥丸喂自己的妹妹服下。果然,梁月兒沒有方才那般痛苦了,面色也稍微好轉(zhuǎn)。
很快,宋彰、仇大虎等捕快與一眾衙差緊隨在千風(fēng)身后,迅速的趕來了,并將這兄妹二人暫時安頓在了衙府里。
縣醫(yī)范同去了與渝州緊鄰的青陽府為知府大人治病去了,只有他的徒弟馬小冬在岳陽城。
馬小冬年紀(jì)不大,約莫十八、九歲,膚色白皙,樣貌斯文,一身素色袍子簡單整潔,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書生。
當(dāng)蕭凌見到他時,才知道原來他就是時常隨在范同身邊的那個少年,上次在陳府就已經(jīng)見過了。
馬小冬進(jìn)屋子為梁月兒醫(yī)治,蕭凌吩咐宋彰等人連夜查探方才那些面具殺手的身份與下落。
梁延焦急的等在屋外,一貫滿不在乎的樣子此刻竟是心如火焚,像是有股猛烈而赤熱的火焰不停的灼燒著他的心口,像是有千萬只蟻蟲不斷的啃噬著他的心血。
“你妹妹沒有傷及要害,不會有事的?!笔捔枳哌^去安慰道。
“她最怕痛了,從小就怕,可方才她毫不猶豫為我擋了那一劍,一定很痛,很痛?!绷貉余恼f著,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蕭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這位衣著不凡的男子的眼神中,她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哥哥對自己妹妹的關(guān)心,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p> 漸漸地,天邊一輪紅日緩緩的升了起來,好似沒有昨夜那般冷了。
蕭凌一夜未眠,宋彰回來后,向她稟告道:“整個岳陽城并沒有發(fā)現(xiàn)面具殺手的蹤跡,而南北城門也沒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p> 這么說來,那些殺手還在岳陽城內(nèi)。
他們會藏身在什么地方?
蕭凌微微蹙眉,昨晚遇刺的兄妹二人,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富貴人家,他們的身份說不定是引來那些殺手的關(guān)鍵。
于是,她披上外衣,準(zhǔn)備去后院一趟,而就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回過身向宋彰吩咐道:“你立即派幾名衙差暗中監(jiān)察玲瓏樓的一切舉動,尤其留意冬月、梅竹和青花三人,如有任何異動,立刻向我稟報?!?p> “是,大人。”宋彰得了命令,出去挑了幾名身手不錯的衙差,扮成尋常百姓潛伏在玲瓏樓附近。
后院中的一間不大的屋子里,梁月兒的氣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梁延正在喂她喝湯藥。
“哥哥,這藥也太苦了吧,我不想喝?!绷涸聝亨僦?,不大高興的瞪著碗里黑漆漆的藥湯。
梁延沒好氣道:“我讓你喝,你就喝了,整天挑挑剔剔的,看以后誰會娶你!”
梁月兒一聽,眉毛都?xì)馔崃?,“誰娶我,關(guān)你什么事!虧我昨晚好心救了你,這一劍挨得太不劃算了!”
梁延拿她真是沒辦法,只得軟了語氣,說道:“只要你把這藥喝了,哥哥就答應(yīng)你一件事,無論是什么事,哥哥都答應(yīng)你,怎么樣?”
“這可是你說的,別想跟我耍賴?!?p> 梁月兒聽了他的許諾,心里一下就舒暢了,伸手奪過那碗藥,咕嚕咕嚕就喝了下去。
蕭凌站在門口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見他們兩兄妹聊得起勁,也不好進(jìn)去打斷人家,等屋子里平靜了下來,才敲了敲門框。
梁延回頭看是蕭大人,心里甚是感激,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蕭大人,多謝昨晚出手相救?!闭f著,便向蕭凌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作揖拜下。
“使不得?!笔捔柃s緊伸手去扶,“恐怕公子的身份,由不得蕭某受此一拜吧?!?p> 梁延聽得這話,身軀明顯的一怔,想著蕭大人是自己與妹妹的救命恩人,也不好再瞞著身份,這般一想,整個人一下就豁達(dá)了開來,笑著說道:“蕭大人果然心思縝密,說實話,我乃是梁國的世子梁延,她是我妹妹梁月兒。”
梁國地處西域與大商國的交通要塞,與岳陽縣緊緊相鄰;南接西楚,東臨渝州,西、北兩方均被廣袤的大漠覆蓋;而大漠以西為富庶繁饒的西域,以北乃是游牧政權(quán)耶律族人建立的北國。梁國的地理位置尤其重要,不僅是連接大商國與西域交通要道,而數(shù)百年來,更是與西域互通商貿(mào),經(jīng)濟實力愈發(fā)的顯著。
“下官見過梁世子與朝陽郡主。”蕭凌立即躬身行禮。
“蕭大人,你是我與月兒的救命恩人,以后在私下里,這些繁文縟節(jié)都免了吧?!绷貉用媛都鼻械姆銎鹆怂?,說道,“你稱呼我為梁公子就是。”
這時,如銀鈴般咯咯的笑聲傳了過來,蕭凌和梁延同時看向倚臥在床上的清秀女子,只見她笑容滿面的說著:“蕭大人就喚我月兒吧,你是我和哥哥的救命恩人,那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如何?”
“承蒙世子與郡主不嫌棄,蕭某恭敬不如從命?!笔捔杷斓幕氐?。在她看來,梁世子與朝陽郡主心思純凈,為人仗義善良,就像是這渾濁世界里的一縷清流,但愿以后無論是歲月更替,還是經(jīng)歷風(fēng)霜蒼茫,他們?nèi)阅芟瘳F(xiàn)在這般不忘初心。
在得知了他們兩人的真實身份后,關(guān)于昨晚的面具殺手,蕭凌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于是向梁延問道:“在梁國,你們是否結(jié)下了什么仇人?”
梁延搖了搖頭,“我和妹妹整日都呆在王宮里,哪里有機會結(jié)識什么仇人?!彼谡f這話的時候,竟是有些無奈。
生于諸侯帝王家,他們身上背負(fù)的往往比尋常人要多,雖然錦衣玉食、生活富庶,但這些人卻一輩子身處權(quán)利政治斗爭的漩渦里,恐怕最最羨慕的就是那些簡單過日子的尋常百姓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歸田隱居,采菊東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