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宮
山匪被剿滅,喬明月以為馬上就能過上安寧日子了。
但每當入夜,屋外院子恍若更加不安寧了。
山匪不都被下了大獄嗎?怎么院子還這般熱鬧?
喬明月每次都心驚膽戰(zhàn)的被刀劍撞在一起的聲音嚇醒。
喬明月?lián)南胪党蛞谎?,但是裴鐵樹每次都自己出去,把門反鎖住。
喬明月只能透過門縫看清楚裴鐵樹一人獨自對付一群黑衣人,但也絲毫不落下風。
等裴鐵樹處理完外頭的人,喬明月端坐著等裴鐵樹解釋。
山匪已經(jīng)被剿滅,但是又來了一群黑衣人夜闖小屋,喬明月想不通一個破屋有什么可以讓別人惦記的。
唯一可疑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說是鄉(xiāng)野村夫,可哪個鄉(xiāng)野村夫能手起刀落的解決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呢?
結(jié)合此前種種跡象,裴鐵樹肯定還有事情瞞她。
“你得罪了不得了的人?他們要殺你,對嗎?”
裴鐵樹這次回答得很干脆,“是?!?p> 喬明月慌了神,“那我們跑吧,連夜跑,這個地方已經(jīng)不能住了。”
說完喬明月就去收拾東西,而這下一刻她的動作就被裴鐵樹攔住。
“明月,這次不用跑了。”
喬明月心里慌亂,終于還是問出了心里那個疑問。
一個敢夜闖山匪的老窩,在縣官老爺面前也毫無懼色,并且能獨自應(yīng)付那么多黑衣人,這不是一個鄉(xiāng)野村夫能有的手段。
喬明月無法再說服自己了。
“你不是裴鐵樹,是嗎?”
裴鐵樹眼神直勾勾的凝視著喬明月,但沒有說話,可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下一瞬問出來的話忍不住顫抖,“那真正的裴鐵樹在哪里?”
“不知道,可能早就死了吧,兩年前,我受了重傷,誤闖進這個小屋養(yǎng)傷,村民就把我當成了鐵樹?!?p> 喬明月只覺得荒唐,“你說不用跑了是什么意思?”
沒等裴鐵樹回答,屋外又來了新的一批人。
今夜注定不得安寧。
而裴鐵樹緊緊拉著喬明月的手,“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這個地方如今不安全,你先跟我走。”
裴鐵樹帶著喬明月跳窗。
而喬明月根本不知道裴鐵樹要帶她去哪里,心里后知后覺的涌起害怕,她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又要帶她去哪里。
但理智告訴她,他應(yīng)該不會置她于死地,這些時日的相處,喬明月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黑夜里,身后有大批的人朝著他們追趕,而裴鐵樹帶著她在鄉(xiāng)野的小路上輕車熟路的繞彎。
到了村口,一匹馬像是被提前備下的。
裴鐵樹抱著她跳上馬,朝著城內(nèi)的方向飛馳。
把后頭追趕的人遠遠甩掉。
一路暢通無阻的入城,城門口的人更是在看到裴鐵樹手上令牌就恭敬打開城門。
喬明月知道身后抱著她的人,估計真是來頭不小。
但當裴鐵樹把馬停下了,喬明月仰頭把門口上的兩字看了許久。
她喃喃念出了那兩個字,但魂卻飛出去了,“東……宮?”
東宮!
裴鐵樹是太子嗎?還是太子手底下的人?
此刻喬明月還在期待裴鐵樹只是來東宮求救。
但當大門一開,里頭老管家睡眼朦朧,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太子?是太子!”
老管家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太子回來了!太子回來了!”
而喬明月僅剩一點的希望徹底被澆滅。
裴鐵樹是太子,這些日子里她干了什么?
指使他下地干活,給她做飯,伺候她的一日三餐,還讓太子在地上打過地鋪……
喬明月愣愣的站在原地,腦中已經(jīng)一片慌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帶進東宮的,最后意識回籠時,她已經(jīng)坐在了氣派的大殿里。
而裴鐵樹,不對,是太子端坐在上位。
他眼神落在喬明月的身上,喬明月對上的片刻,立刻低下頭。
而太子貌似是無可奈何地輕嘆了口氣,“喬明月,我是東宮太子裴寒江,既然回來了,從前在鄉(xiāng)野的裴鐵樹就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p> 喬明月反復(fù)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確保自己不會解讀錯。
不管太子是因何原因成了裴鐵樹,但如今認回了自己的身份,他已經(jīng)就不想旁人再提起他當初作為鄉(xiāng)野村夫裴鐵樹時的事情。
所以,他是要跟過去的事,和過去的人說再見了。
喬明月心下澀然,但還是起身跪倒在地。
“民女明白。”
裴寒江看著喬明月跪在地上,竟然有點不習慣。
“你明白什么?”
“民女不會賴上太子,民女的夫君叫裴鐵樹,今日從東宮出去,也不會胡言亂語,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民女都清楚?!?p> 看著喬明月如此懂事的模樣,裴寒江揉著眉心。
“要是裴鐵樹一輩子不回來,你也守著那間小破屋等著他嗎?”
喬明月堅定地回,“是,民女就守在那里,等著夫君回家?!?p> 裴寒江貌似聽到了什么好笑的,“喬明月,你知道,你如今最該做的是什么?”
他看著喬明月此刻木訥的模樣,大步走到她身前,彎下身,“喬明月,我是太子,你可以求我,求我留下你。”
此刻喬明月的下巴被裴寒江挑起,她入大殿以來第一次直視上裴寒江的眼睛。
而喬明月看著裴寒江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散著幾分慍怒。
他還是裴鐵樹時,眼睛澄澈,帶著鄉(xiāng)下人的淳樸,可如今的裴寒江,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冷意,眼睛里布滿上位者的威嚴。
喬明月看不清楚了,到底哪個是他?
是憨厚、對她體貼的裴鐵樹是真的他?還是眼前這個了冰冷難以靠近的裴寒江是真的他?
如果眼前的人是真的?那喬明月只能感慨他演得太過好了。
裴寒江只是想要嚇一嚇她,但看到喬明月眼睛逐漸積蓄起來的霧氣,心里突然一片煩悶。
裴寒江沒好氣的質(zhì)問,“你哭什么?”
喬明月仰起頭,想把不爭氣的眼淚憋回去,但適得其反,越忍著就流得越多。
她索性不管了,在大殿上就憋屈的哭了起來。
“我只是哭自己命不好,今年時運不濟,叫了十多年的爹娘因為真千金回來,轉(zhuǎn)頭就能毫不留情的把她送回鄉(xiāng)下。好不容易以為遇到了一個靠譜的男人,不說新婚夜還被山匪擄去,在鄉(xiāng)下不是山匪就是黑衣人,我都沒睡過一個整覺,如今又跟說我的夫君是個假的!”
喬明月大聲控訴,“換你,你不想哭嗎?”
裴寒江面對喬明月的控訴,心下慌亂,卻只能強硬的維持著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