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心里的疙瘩
酒液在舌間流轉(zhuǎn),謝晚棠微一頓,悄然于桌下分發(fā)了幾粒藥丸給眾人,轉(zhuǎn)而面向馬武昌。
“馬大人,譽(yù)縣水患肆虐,您對治水有何見解?”
馬武昌沒料到謝晚棠身為侍女竟敢提問。
見方淮序并無不滿,他連忙躬身答道。
“下官才疏學(xué)淺,沒有獨(dú)到見解。早前朝廷多次派遣官員治理均未果,如今唯有靠殿下一言九鼎,下官愿肝腦涂地追隨左右!”
方淮序手指輕輕摩挲著酒杯邊緣,語帶玄機(jī)。
“馬大人勿需急于表態(tài)?!?p> 馬武昌一愣,與馬趙氏交換了眼神。
馬趙氏立刻笑道,又主動為方淮序添酒,眼光閃爍。
“殿下玩笑啦,我家老爺為朝廷效力,自然也是為殿下服務(wù),表個(gè)忠心何錯(cuò)之有?”
真是個(gè)牙尖嘴利的婦人。
方淮序瞇起了眼,那銳利的目光掃過二人,忽而察覺什么,眼底微暗。
砰!
一聲清脆的酒杯破裂聲響起。
安聽玉神情恍惚,搖搖頭后便癱倒在地。
“這酒有問題!”
黑胡子大喝一聲,正欲施展武藝,也兩眼一翻倒下了。
柳文龍臉色大變,手掌緊握成拳。
“太子殿下尊貴無比,你們竟然敢在酒中下毒,簡直膽大包天!”
見眼前眾人相繼倒下,馬氏夫婦則是冷笑著看向還算是清醒的方淮序。
“太子殿下,即便您只飲一小口,那酒中的劇毒怕是也難以抵擋太久吧?”
“你最好乖乖配合,省得咱們親自動手!”
馬趙氏解下腰間的刀,緩緩走向方淮序。
方淮序表面平靜,眼神深邃地盯著他們,但額頭上已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朝廷對你們不薄,何況我與你們也沒過節(jié),何苦如此?”
沒過節(jié)?
馬趙氏冷笑,鋒利的刀尖瞬間抵住了方淮序的咽喉。
“若非當(dāng)年太子在朝上參了我的大哥一本,我家怎會遭受滅門之災(zāi)!若非我逃出生天,今日怎能為他們報(bào)仇雪恨!”
仇恨如潮水般涌來,馬趙氏正欲下手,馬武昌連忙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
“主人有令,要活捉,你若殺了他,主人的計(jì)劃怎么辦?”
方淮序瞇起了眼。
“背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誰?”
馬氏夫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主人的名字,豈是你能打聽的?”
言畢,方淮序終是支撐不住,昏倒在地。
就在這時(shí),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
“除了方淮序,其余一個(gè)不留!”
黑衣人正欲行動,數(shù)枚寒光閃閃的銀針突然飛來。
幾名黑衣人應(yīng)聲倒地。
“什么人!”
馬氏夫婦心中一凜,回頭只見謝晚棠悠悠站起。
“你,你不是已經(jīng)喝了酒?怎么還沒倒?”
謝晚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懶得廢話,快速從腰間取出一瓶藥劑,擲向他們。
瓶子破碎,黑煙四散,將眾人籠罩。
“糟了!這煙有毒!快避開!”
馬氏夫婦敏捷避開,未被毒氣觸及,但其余人皆中毒身亡。
馬趙氏面色一沉,揮刀向謝晚棠攻去。
不料,一把折扇橫空出現(xiàn),擋住了她的攻勢。
柳文龍一行人已站立起來。
馬氏夫婦兩人震驚不已。
他們……他們居然沒事!
“我們早就知道酒中有藥,還想算計(jì)我們?真是異想天開!”
云娟大喝了一聲,與馬趙氏纏斗起來,黑胡子則堵住了馬武昌的退路。
柳文龍輕搖折扇,微笑著望向謝晚棠,眼中滿是贊許。
“想不到宋姑娘你用毒竟然如此高明,實(shí)在令人佩服。”
謝晚棠的目光復(fù)雜地掠過昏迷的安聽玉,嘴角一抿。
真是個(gè)累贅。
“今日落入你們的圈套,是我們疏忽,但想全身而退,你們也不要想!”
馬趙氏狼狽地避開云娟,躍至窗邊。
云娟緊迫不舍,馬趙氏眼神狠毒,猛地推倒了旁邊的燭臺。
“一起死吧!”
燭臺落地,火勢瞬間吞沒了方淮序等人所在之處,馬趙氏趁亂從窗口處逃脫。
“不好,四周讓他們事先澆了油,快撤!”
謝晚棠猛地一吼,啥也不想,拔腿就往外沖。
可沖到半道,腳底板像被釘住似的,一轉(zhuǎn)頭,安聽玉還迷迷糊糊地睡得跟個(gè)小豬似的!
“真見鬼!”
她牙一咬,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折返回去,費(fèi)老大勁兒才把安聽玉拽出宅子。
等眾人慌慌張張?zhí)映鰜?,馬家那宅子已經(jīng)燒掉大半,只見火光沖天,把半個(gè)夜空都照亮了。
謝晚棠喘著粗氣,把安聽玉往地上一扔。
藥效過了,安聽玉哎喲一聲疼得叫喚,狼狽地爬起來,眼前這一幕嚇得她眼珠子差點(diǎn)掉下來。
“殿下,殿下,這,這是咋了嘛?!”
方淮序沒接話,目光落在一臉內(nèi)疚走來了的黑胡子身上。
“殿下,對不起,是我沒看好馬武昌,他突然就在火里自我了斷了,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化成灰了……”
方淮序倒是一臉不在乎。
“他們既然敢來行刺,自然抱著必死的決心,哪里是你可以攔得住的?”
馬宅被毀,方淮序一行人連夜投奔安妃娘娘的老宅暫住。月明星稀,夜色迷人。
別人都漸漸進(jìn)入夢鄉(xiāng),謝晚棠卻毫無睡意,索性在老宅周邊的林子里溜達(dá)起來。
忽然,背后傳來了腳步聲,當(dāng)即猛地轉(zhuǎn)身,竟是方淮序慢慢悠悠地踱步而來。
“殿下這是在舊地徘徊,心里那疙瘩解不開,以至于輾轉(zhuǎn)難眠嗎?”
月光下,謝晚棠的眼睛閃閃發(fā)亮,仿佛盛滿了星辰。方淮序一時(shí)失神,也沒藏著掖著。
“如果不是當(dāng)年父皇讓人蒙蔽,母后怕是也不會被囚禁于此地十年,最終抑郁而終。每次來到這里,我心里總是恨?!?p> 方淮序的聲音淡淡的,但謝晚棠心思細(xì)膩,感受到了他情緒的微妙波動。
身居高位,冷暖自知,太子之位自古以來都是踩著無數(shù)無辜者的尸骨堆起來的。
安妃娘娘,也不過是犧牲品之一。
“你看到今天馬趙氏手上的圖案了嗎?那可是北涼特有的標(biāo)記,他們的幕后主使和北涼脫不了干系。”
為了讓氣氛不那么壓抑,謝晚棠趕緊換了話題。方淮序輕輕點(diǎn)頭。
“這次行刺不成,以后他們必定還會再出手。五弟那邊的人同樣也在暗中蠢蠢欲動,咱們正好可以借此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