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了
超市里。
“什么鬼?”
少女擰起精致的眉,頓了一下。
身后是一串排隊的人,不想耽誤時間,微信余額還有45元。
她說:“就一箱泡面吧,重新掃?!?p> 收銀員顯然經(jīng)驗豐富,沒有表現(xiàn)出多余的情緒,禮貌微笑說:“好的?!?p> “滴”一聲,收款成功。
最后她只抱了一箱泡面回家。
銀行卡就這樣水靈靈的用不起了,白曉花不禁懷疑那張銀行卡是謝海的。
但現(xiàn)在雙手抱著一箱“生命之源”,沒有多余的功夫查看手機。
居民樓下靠花壇的那塊空地是專門停車的,花壇每隔一小段距離栽種了幾十年的老樟樹,為數(shù)不多的陰涼地空地被這里的人們默認為停車地。
白曉花的視線像被什么定住了,斑駁的光點晃在一輛低奢的黑色蘭博基尼上。
謝海每次來接她,習慣開這種外形低調的車,其中有一次傍晚,謝海開著同款蘭博基尼來接她過生日。
說實話,除了顏色,她不知道哪兒低調了,那車標又不是擺設。
沒過幾秒,她收回視線后,估計這輛車應該是哪個有錢老板暫時停在這兒的。
“砰——!”
剛進樓道口,一陣轟動,有什么巨物倒下,白曉花猝不及防心漏了一拍,眼皮直跳。
她也顧不得看不看得清了,憑感覺盲踏臺階,跑到三樓時,她止住了腳步。
“嘖,什么鬼,誰干的?”
白曉花彎腰放下泡面,只見一道門可憐的躺在地上,兩邊的縫隙因為用力過猛裂得更大了,掉了一層灰和墻皮。
面前站著兩個高大健壯的漢子,左一個漢子左膀子上紋著青龍,右一個漢子右膀子上紋著白虎。
白曉花往后撩了下劉海,身后是貼了各種開鎖換鎖廣告貼紙的墻壁。
這打扮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來要債的。
青龍漢子上下打量她,“你就是白啟勝的女兒?”
這個名字,如刀刻在原主的腦海,殘酷又疼痛,而現(xiàn)在那些不堪恐怖的畫面卻以她為主角播放。
“怎么了?”她抬起睫毛,神色平靜。
青龍漢子詫異了一瞬,面前的女孩年紀輕輕,渾身卻透著一股摸爬滾打的冷漠。
他見過各種被討債人家里的孩子,沒有一個比眼前的少女更成熟冷漠。
“你爸當年順了我們老板一個貴物件,擱了這么多年,也該物歸原主了。”
白曉花面無表情,說話帶刺:“什么不稀奇的東西,那老家伙在的時候不來,偏偏人死了六年才來。”
來找茬的,她直接打上標簽。
“況且……”她說著,故意停頓一秒,不動聲色的觀察對方的臉色,“白啟勝這人你們又不是不了解,他要是拿了什么好東西會留到現(xiàn)在嗎?”
原主他爹出了名的賭鬼,一有什么好東西就想著當了賭錢,和幾家當鋪的老板那是混得相當熟。
甚至想過把自己年輕漂亮的女兒嫁給有錢的老男人,那時的原主還在念書。
原主厭她親爹如厭噬骨蛆,攀附人血肉,無時無刻不在貪婪吸食索取,到最后就連骨頭里的骨髓也不放過。
白虎漢子橫眉,目光不善,眉間隆起川字,戾氣濃郁,看她的眼神兇神惡煞。
“別廢話,把物件拿出來?!?p> 合著剛才白說了,白曉花心想簡直是智障,但對方身高體大,也沒搞清真正的來意,要債找茬全是自己瞎猜的,她態(tài)度勉強算得上配合。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知道那東西,更不知道它在哪兒?!彼皖^看見自己死翹翹的門,又說,“你們要是懷疑,可以進屋搜,找到了就拿走,不過不要弄壞家具,這是我租的房,房主說誰弄壞的誰賠,他是名律師,你們要是賴賬的話,事情可能會鬧大?!?p> 少女不急不緩的說,她指了指屋內,“進去吧?!?p> 她初來乍到還不想給自己惹太大的麻煩,尤其是還未摸清這個世界真正的規(guī)則之前。
重要的是,她身無分文,惹不起一身債。
但也決不能太軟弱。
兩個漢子對視一眼,達成了共識,兩個人身量高大,銳利的眼神無形中具有威壓——不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拿捏。
白虎漢子掄起她的衣領,睥睨她:“我們有專業(yè)的律師團,只要老板想,你隨時可以進局子?!?p> 這無疑是在變相的給她下馬威,他們有人,能輕松的毀掉一個人。
白曉花沒覺得這是吹牛逼,因為這樣的劇情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小說里。
無籍之人被權勢者玩弄股掌之間,如指尖盤珠。
而小說能折射出一半現(xiàn)實。
“你以為法律的空子很好鉆嗎?”白曉花嘴角翹了下,莞爾一笑,“你們不會真以為謝海會舍得和我分手吧?”
時間太巧了,她前腳剛一提出分手,后腳就接二連三鬧了麻煩,對方是來要東西還是來鬧人就很不好說了,可能兩者兼具。
“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見過他和哪一個女人交往過五年嗎?”白曉花放輕聲音,任由他揪著自己,“除了我,他舍不得的,不過是在氣頭上。”
她和謝海的事,圈內人都心知肚明,看原主知三當三的拙劣表演,這樣的人本不值得敬畏,可又偏偏能讓風流成性的謝老板收心五年。
五年不是一個小時間,凡是以年為時間單位的,都是很久很久了。
白虎漢子果然一怔,今天老板接到一通電話后就心情大好,說終于等到了,立刻安排了他倆辦事,但誰知道具體內情呢,沒準人家真是小情侶鬧矛盾過一陣就好了,到時候被撒氣的就只能是他倆。
見他面有難色,白曉花開口:“你們不是要找東西么?放開我進屋里頭找吧?!?p> 既然是來找東西的,老實找就行了,別的目的她可以當沒看見。
這兩人現(xiàn)在根本不清楚她與謝海之間的鬧的事,盡管心里看不起她,可也要掂量她在謝海心中的地位。
白曉花感受勒自己的那股力消失后,看他們的背影逐漸深入,她攥緊的手指無聲松了。
等人翻遍了全部家具后任兩手空空,她靠著門框,提醒說:“門,天黑之前要裝好?!?p> 說完,手機的收款碼對準兩人。
“3000,誰付?”
她漂亮的眼睛望著他們,顯得很無辜。
青龍漢子額角一跳,看向另一旁的人:“AA,一人1500?!?p> 這扇門又不是他一個人弄壞的。
白虎漢子嘴抽,盯著少女:“你這扇門頂多值1000,師傅費不過100,我年輕時就是干這行的?!?p> 白曉花面色不改,理所當然的說:“精神損失費,你們倆未經(jīng)許可,擅闖民宅。你知道這對于一個獨居女性是多大的精神攻擊嗎?還嫌多?我還嫌少呢?!?p> 被堵得啞口無言,又不能得罪這女人,兩人只能悶頭掏腰包。
“白啟勝偷了你們老板什么?”白曉花很肯定劇情里沒有這段,作為那只蝴蝶,她想得到關于變數(shù)的猜測數(shù)據(jù)。
那個物件如果真的重要無比,又怎么被人偷了去?
白曉花無意補充道:“我或許可以幫忙找找,免得你們老板時不時就派人來打攪我,這是擾民了。”
“我們不缺人。”白虎漢子剛才痛失金錢,對面前這張年輕貌美的臉深惡痛絕。
她還未說下一句話,就見對方?jīng)]有要繼續(xù)呆下去的意思,已經(jīng)轉身下樓了。
白曉花在原地低眸呆了片刻,抱起泡面跨過門檻,待她將泡面放在桌子上后,她在樓梯墻壁上的廣告貼紙中找了一家裝門師傅的電話。
這時候就體現(xiàn)出這些廣告貼紙的作用了,師傅帶著家伙來得很快,人家就活該吃這碗飯,多的不問,三兩下抄起工具就是干。
待不見日光時,窗外烏黑,蟲鳴低嗚,昏黃的客廳里,白曉花一件寬松的白體恤,搭了條黑色的運動短褲,剛從浴室出來便窩在沙發(fā)。
她膝間放著一個筆記本,她發(fā)現(xiàn)北杏文學城大多作品都是爽文、甜文什么的,可爽點甜點又是千篇一律的套路,很難出眾出圈。
怎樣在規(guī)則之下走出一條波瀾壯闊的道路,起承轉合是必然。
看似爽文,細品之下又給人酸虐感,這樣的文不管是情節(jié)還是情感都是非常有張力的。
白曉花轉動指尖的筆,還有一個點比較麻煩。
現(xiàn)實中的她存在于這個世界,而且還是北杏的大神,她現(xiàn)實中的所有作品都在這個網(wǎng)站里。
不得不說創(chuàng)作這本書的作者,對她談得上極致喜愛。
她原來看見很多讀者評論——白色陽春之風,無人能敵,自成一派。
意思就是說她的文風很好辨認!
白曉花的頭又疼起來,一個作者的文風很難改變,除非抄襲和故意模仿他人,或者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遭遇了一些事,作者本人發(fā)生改變了。
腦瓜子突然一轉,既然文風這塊難辦,那就從自己不擅長和從未寫過的設定解決。
“我咋這么聰明呢。”她夸夸自己,馬上動手寫寫畫畫,“女主宋妙擁有馬良的神筆,創(chuàng)造了十三個世界……”
白曉花下意識咬筆頭,那男主呢?
“男主從山海經(jīng)而來,是一頭蠱惑人心的妖怪,饞上女主的神筆……”
總之,兩人的情感張力一定要和爽點劇情搭上。
她的大綱很簡單,就像高中偷工減料的思維導圖,老師看了都會叫你重做的地步。
不過白曉花自己非常滿意,她打開筆記本,腰板不自覺挺直。
【二零二五年十月一日,晴。
我又進入了那個夢境,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是我畫的最后一個世界。
很混亂,像一鍋大亂燉?!?p> 【姑娘在日記本上落筆,細長的睫毛被臺燈昏黃的光曬得金燦。
她想起上次的那個怪人,說什么能幫她來一場曠世奇旅。
現(xiàn)在總覺得話里有話。
合上日記本,她再次抬眼時,猝不及防被突然冒出的狐貍嚇了一跳!
狹長的狐貍眼,黛紫晚霞般的瞳色,雪白的毛色,歪頭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窗戶緊閉,門也早早上了鎖,它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姑娘仔細觀察它的眼睛,怔愣一瞬,狐疑的說:“別告訴我你是那個怪人?!?p> 狐貍咧開嘴笑,開口竟是一道又輕又蠱的男音。
“小姑娘你命數(shù)將盡?!?p> 她盯了它一會兒:“神經(jīng)病。”
狐貍不急不緩的說:“你用神筆牽制了他人的命軌,十三個世界已經(jīng)陷入了混亂,當最后一個夢境破碎,作為罪魁禍首的你會被天道打入地獄。”
“我會死?”她望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像卷進一場夢幻的漩渦,天旋地轉,一時愣愣的。
“嗯呢,是的哦?!焙偸冀K掛著笑,聲音低低,“而我是上天派來阻止悲劇開始的使者,也是唯一會信你、幫你的人?!?p> ……】
這是故事的開始,白曉花會單獨列出一章寫一個短暫的故事開始,然后才另起真正的劇情。
有點像楔子,但又不是。
她頭一次嘗試這種奇幻+無限流的題材,有點新奇,仿佛回到了公寓小窩第一次碼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