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了眉目
那么曹奔的死,同章若清的死是否有干系?
莫非這還是一樁連環(huán)殺人案?
周昭腦海中千回百轉(zhuǎn),一下子想到了許多問題。
她向那老大娘道了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直奔曹家。
曹家雖富,但畢竟乃是商賈,倒是不敢過分張狂。那門匾之上也就簡單的寫了曹宅二字。若說有甚特別的,便是門前一左一右立了兩只石頭雕刻的招財龍龜。
周昭抬眸一瞧,在那門匾之下,掛著一面嶄新的銅鏡,銅鏡周遭還盤了紅繩,看上去是用來驅(qū)邪避害的。
穿著灰布衣的門房正朝著門前噴著清水,瞧見周昭衣著不凡,身后還跟著穿官袍的大人,頓時警惕站直了身。
周昭上前拱了拱手,“敢問主家可在?我們來此,是為了昨夜的烏金巷的命案而來,還請引路?!?p> 門房一怔,猶疑了片刻,做出了個請的手勢,小跑著上了前。
商賈地位低下,別說他了,便是主家也不敢同官差叫板。
周昭跟在門房身后,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這府中的布置,放眼看去到處可以瞧見“高人”改動過的痕跡。
眾人剛行至花園,便聽到了有孩童的哭泣之聲。
門房見狀,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對著一位穿著深紫色的曲裾的婦人耳語起來。
那婦人懷中抱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童,那孩子雖然生得胖乎乎的,但是臉帶黃氣,張牙舞爪的猶如驚弓之鳥,周昭估摸著這應(yīng)該就是老大娘口中的曹家的小兒子了。
正是因為這孩子受了驚嚇,所以曹家才請人跳儺。
聽完門房的話,婦人將手中的孩子交給了乳母,大手一揮讓眾人離開,隨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方才滿面愁容的走了過來。
“小婦人姓曹,乃是這曹家的掌家之人。諸位官爺?shù)情T,不知有何事?烏金巷命案小婦人雖然今早有所耳聞,但昨夜府中有事,尚未入夜我們便已經(jīng)閉門謝客了,實在是不知情?!?p> 她說著,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定在了周昭身上。
一行六人,一個美貌文官,一個冷臉軍爺,一個衣衫不整的紈绔,一個失魂落魄的公子哥,外同個戴斗笠的怪人,還有一個年輕的貴族小娘子,雖然她不明白這幾人為何會湊在一起,但她能看出來,這幾人以那小姑娘為首。
“拂曉園可是曹奔產(chǎn)業(yè)?他是怎么死的?”
曹氏聞言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明了,她輕嘆了一口氣,暗道了一句孽障。
“我曹家靠布匹蜀錦發(fā)家,拂曉園確是我兒曹奔打理?!?p> “官爺們今日登門,是想要問我兒同章若清的關(guān)系罷?”
周昭有些意外,這曹氏顯然是個聰明人,他們沒有直接說明來意,她便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曹氏說著,抬手又揉了揉眉心,她的眼眶下滿是烏青,看上去格外的疲憊。
“那個叫做章若清的姑娘,的確是拂曉園的??汀!?p> “小婦人做買賣,還算是有幾分本事,掙下了一些家業(yè)。也是我貪心不足蛇吞象,想著商賈富歸富,卻是地位低下多半叫人瞧不起,一心想要我兒出息謀個官身?!?p> “那拂曉園便是想要引達(dá)官貴人上門尋出路,方才建的??赡闹獣?,我兒曹奔對那章姑娘一見傾心?!?p> “我告誡過他的,章姑娘出身高貴,并非我們這種人可以肖想的。但我那傻兒子卻是一頭栽了進(jìn)去,為了章姑娘從賬上支走了數(shù)筆錢財……”
周昭認(rèn)真的聽著,曹氏的話倒是印證了先前韓澤的說辭。
“曹奔是因為章若清的緣故死的么?他是怎么死的?”
曹氏的思緒一下子被周昭的問題拉了回來,她搖了搖頭,咬了咬牙,“是,也不是。他是中了邪,發(fā)了瘋,然后跳進(jìn)茅房里淹死的?!?p> “中邪?”周昭有些詫異。
閔藏枝聞言立即拿起了羽毛扇遮擋住了自己的口鼻,曹奔這個名字仿佛都沾上了氣味!
曹氏重重地點了點頭,微微的紅了眼眶,“自從迷上章若清之后,他便住在了拂曉園里,不怎么回來了。我去尋過他幾次,最后都不歡而散?!?p> “大約是在三個月前……”
曹氏停頓了片刻,“如今是六月十六日,那大概是在三月初三的時候,曹奔的長隨建安急吼吼的跑過來,說他中了邪,像瘋了一樣?!?p> “他為了從我手中拿走銀錢,已經(jīng)不是一回兩回裝病了。我當(dāng)時正在氣頭上,便沒有當(dāng)真?!?p> “到了第二日天還沒有亮,建安便回來報喪了?!?p> 見周昭眉頭緊蹙,并不相信,曹氏搖了搖頭,“我原也不敢相信,尋了拂曉園的人來問。曹奔當(dāng)時瘋瘋癲癲的,建安沒有辦法,便請了儺戲。眾目睽睽之下,曹奔突然沖了出去?!?p> “等他們追過去的時候,就聽到了茅廁一聲巨響,建安進(jìn)去的時候,奔兒還在掙扎,等撈上來人就沒氣了?!?p> 曹氏說到這里,對周昭的身份已經(jīng)有了猜測。
她并非是什么閨閣女子,行商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消息靈通,整個長安城會斷案的女子,除了周家的周昭實在是想不出來第二個了。
“周姑娘,小婦人雖然不知道怎么查案,但是我也不會讓我的兒子死的不明不白?!?p> “因為奔兒不好,建安當(dāng)時將拂曉園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塊兒替奔兒祈福。他進(jìn)去茅房的時候,還仔細(xì)的看了,里頭并沒有其他人在。”
曹氏擦了擦眼角,又是一聲嘆氣。
周昭卻是搖了搖頭,“你的確是不知道怎么查案。若是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曹奔應(yīng)該是被人推下去的?!?p> 曹氏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她伸出手來想要抓住周昭的衣袖,可臨了卻又縮了回去。
眼前的小姑娘氣勢太盛,她雖然沒有官袍加身,那玄色曲裾卻像是前朝的嚴(yán)法一般,讓人生不出半分輕視。
“周姑娘!這這……”
周昭定定地看向了曹氏,雖然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但是她想她已經(jīng)明白一些來龍去脈了。
“不光是曹奔,你的小兒子之所以夜啼,不是因為他走失離魂,而是他被人綁走,你交了一大筆銀錢,他才被放回來對嗎?”
“您怎么知曉?”曹氏驚訝地捂住了嘴。
周昭沒有回答,卻是繼續(xù)說道,“你很信神,一直都會請固定的人來跳儺,曹奔也會這樣。在他中邪的那一天,也就是三月初三,拂曉園里也請了人來跳儺對嗎?”
“你既然去查過,就應(yīng)該知曉,曹奔中邪之后嘴中嘟囔著什么!他很害怕……”
“他說不要尋他索命,對嗎?”
曹氏面色大變。
周昭淡淡地看了過去,“建安告訴你了吧,曹奔?xì)⒘艘粋€人?!?p> “所以,你沒有報官,也沒有將他的死對外聲張,不然的話,掉進(jìn)糞坑里這么離奇的死法……”
周昭扭頭看向了站在最后頭豎起耳朵韓澤,“早就傳遍長安了吧。”
而不像現(xiàn)在一般,連指著曹奔掏錢替章若清還債的韓澤都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