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固執(zhí)己見
姜云瑤羞澀地點了點頭，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姜云霜心生疑竇，拿起荷包細(xì)細(xì)端詳：“這荷包看起來并不像是市面上購買的，難道他作為一個男子，竟然擅長繡活兒？”
姜云瑤臉頰泛起一抹紅暈，低聲道：“這是他母親親手制作的?！?p> “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他母親了嗎？”
“是的?！苯片幪峒按耸聲r，語氣中滿是難以掩飾的興奮，“他母親聽聞我們的關(guān)系后，連夜趕制了這只荷包，讓他送給我?！?p> 姜云霜依舊保持著微笑：“看來你的好事已近在咫尺。既然郝公子都已向父母透露了你們的戀情，大姐姐，你打算何時將這個喜訊告訴二叔和二嬸呢？”
姜云瑤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她咬了咬嘴唇，沉吟良久，然后輕輕拉了拉姜云霜的衣袖，示意她移步至一旁私聊。
此時，攤位上的顧客寥寥無幾，姐妹倆繞到攤位后面，姜云瑤才壓低聲音，透露道：“郝公子家境并不寬裕，他的父親早早離世，僅剩他與體弱多病的母親相依為命?！?p> 姜云霜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顯出一絲凝重。
家境貧寒，父親早逝，母親又身患疾病……郝德恒究竟從何籌措銀兩以支持學(xué)業(yè)？
在西魏，讀書人寥寥可數(shù)，因為求學(xué)的費用頗為昂貴。筆墨紙硯以及書籍都是奢侈品，許多普通家庭需要動員全族之力，才能培養(yǎng)出一名讀書人。郝德恒的背景令人可疑。
然而，姜云霜并未將心中的疑慮表露出來，她只是輕聲說道：“在房陵這樣的小地方，富貴之家又能有多少呢？你與郝公子都正當(dāng)年輕，只要勤奮肯干，生活總能逐步改善。我相信二叔和二嬸不會僅僅因為這樣的原因，阻止你與心愛的人共度此生?！?p> 姜云霜的通情達(dá)理和對妹妹的支持，讓姜云瑤心中暖流涌動。
“其實，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愿意告訴父母的原因?！苯片幫掏轮f，“郝公子他，他暫時還不能與我成親。”
姜云霜微微一愣：“這是為何？”
“他說我出身罪奴，若是他娶了我，我們的孩子也將繼承罪奴的身份?！苯片幝曇舻统?，“為了我們孩子的未來考慮，他讓我等待他三年，待他金榜題名，設(shè)法為我們?nèi)覕[脫奴籍，屆時再風(fēng)光無限地迎娶我為妻。”她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對未來的憧憬與對愛情的執(zhí)著并存。
哄騙姜云瑤耐心等待他三年，若三年之后他仍舊名落孫山，便可以冠冕堂皇地以“無法為你解除奴隸身份”和“不愿讓未來的子女背負(fù)奴隸之名”為借口，堂而皇之地拒絕迎娶姜云瑤。
然而，假如三年之后他金榜題名，身邊圍繞的盡是青春洋溢、容色嬌美的女子，他還會不辭辛勞地為那時已經(jīng)芳齡二十二歲的姜云瑤洗脫奴隸身份嗎？
如果他不為她解脫奴隸的枷鎖，姜云瑤又能有何作為？
對郝德恒而言，這不過是一場只要巧舌如簧，贈送一只廉價的花荷包就能輕松賺得的買賣。
而云瑤卻要耗費三年光陰，犧牲情感與金錢，去賭一個男子不會對她變心。
這實在是一場過于冒險的賭注。
“你真的相信？”姜云霜質(zhì)疑道。
姜云瑤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懷疑，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聲音尖銳起來：“我為何不信？他出身良籍，且熟讀圣賢書籍，欺騙我這個罪奴對他又能有何益處？”
“每日從攤子上不花分文享用三碗冰粉，這難道不是一種收益嗎？”云霜反問道。
姜云瑤輕蔑地笑了：“這是在暗示，郝公子為了區(qū)區(qū)三碗冰粉的口腹之欲，就愿意耗費如此寶貴的時間來欺騙我？”
姜云霜見她固執(zhí)己見，再說下去只會引發(fā)爭吵。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這種事情與你實在說不通?！?p> 說罷，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返回攤位。
姜云瑤卻緊緊抓住她的胳膊，語氣嚴(yán)厲地警告：“不可向我父母透露此事！”
“嗯，我不會說的?！苯扑卮稹?p> “也不可告訴祖母！”
“好?！?p> 姜云霜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姜云瑤反而心生疑慮：“你真的不會泄露出去？”
“這是你的私事，是否告知家人，由你自行決定。”姜云霜平靜地說，“當(dāng)然，如果日后遭受損失，一切后果也由你一人承擔(dān)?！?p> 姜云瑤被她的話激怒，壓低聲音氣急敗壞地說：“我看你并非真的認(rèn)為郝公子是個惡人，分明是嫉妒我找的伴侶比你優(yōu)秀！”
姜云霜不想再為這種瑣事與姜云瑤爭執(zhí)，輕輕地推開她的手徑自離去。
姜云瑤不屈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擺脫奴隸的身份？”
姜云霜的腳步微微一頓。
姜云瑤接著說：“你知道罪奴在房陵的處境有多么艱難，上次我父親被捕入獄，我母親日夜淚流滿面，我卻束手無策……我不想永遠(yuǎn)背負(fù)著罪奴的名號，過著連畜生都不如的生活……”
盡管郝公子未必能科舉及第，但誰能預(yù)料呢？萬一他金榜題名，我們?nèi)叶加型麛[脫罪奴的身份……你就真的不為所動嗎？”
姜云霜轉(zhuǎn)身凝視著姜云瑤，面色嚴(yán)肅地說：“我渴望擺脫奴籍，夢寐以求，但將希望寄托在一個飄忽不定的男子身上，遠(yuǎn)不如自行尋找出路?！?p> 姜云瑤輕蔑地一笑：“你說的輕巧，自從來到房陵，你可曾找到什么出路？”
姜云霜微微張口，想要向她透露自己的計劃。
然而話到嘴邊，看到姜云瑤那譏諷的笑容，她又把話吞了回去。
“我從未放棄為家人謀求脫奴的機(jī)會，狐仙也助我一臂之力，我們一直在逐步推進(jìn)?！?p> 姜云霜語氣堅定地說，“你選擇信賴郝德恒，那是你的決定，我不會插手。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聽或不聽在你，——別輕易將自身交付于他，以免日后追悔莫及。”
話音剛落，她便迅速離去。
身后，姜云瑤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銳：“對！我找的男子不可靠，就你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公狐貍精才可靠！你就去信他吧！信了他，你姜云霜永遠(yuǎn)都是罪奴！”
姜云霜沒有回頭。
……
那日的爭執(zhí)之后，姜云瑤負(fù)氣之下，再沒有和姜云霜說過話，即便平日相遇，也總是冷眼相待。
三嬸察覺到姐妹倆之間的微妙變化，找個機(jī)會私下詢問姜云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