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和父親談心
吃過面,二姐呂伈和母親吳秀玉一起把碗筷收拾干凈,一家人圍坐在火盆旁,開始對賬。
這也是呂婉提議的。
畢竟,一家人都得對家里情況有個了解。
經(jīng)過之前被偷聽事宜,他們現(xiàn)在也學(xué)聰明了,隊長的時候,門關(guān)嚴實,還坐在堂屋。
這里隔音,就不會再被人偷聽了。
呂婉把兜里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零零散散的,堆在桌子上,看起來像個小山。
“媽,你點點?!眳瓮癜彦X推到吳秀玉面前。
吳秀玉仔細地數(shù)了兩遍,眉開眼笑地說:“一共是一百零八塊三毛二!乖乖,這比我們以前在地里干一年掙的還多!”
“可不是嘛!”呂城也興奮地搓了搓手,“小婉,你簡直就是咱家的福星!”
呂婉笑了笑,又從兜里掏出一沓錢:“這里還有兩百多,是之前剩下的。除去今天還給村里大家的錢,咱們現(xiàn)在手頭還有三百一十二塊六毛八?!?p> 之前她手里大概有七八百塊錢,可是還了村里人三百六十多,又壓了一部分貨的本金,再加上今天賣貨賺的,所有的現(xiàn)金也就這么多了。
呂建國也把賬本拿了出來。
“我和你媽,還有你大哥,下午在家也收了不少貨,貨款是有三百六十二塊?!?p> 呂婉點點頭,心里默默盤算了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比她預(yù)想的要好很多。
這么想著,呂婉把其中幾張十塊,五塊的鈔票都挑出來給了呂建國,“爸,這些大票你拿著。零碎的錢我和二姐拿著?!?p> 呂建國和吳秀玉一愣,連忙推辭。
“小婉,這錢是你賺的,我們怎么能拿著?”
呂婉執(zhí)意遞了過去,笑著說道:“爸,媽,咱們是一家人,誰拿著不都一樣。再說了,欠村子里的錢,總有人會來要的,你們備著也方便。這些大票攢著,等攢夠了,把村里錢還了,咱們一家就輕松了。”
呂建國和吳秀玉臉色動容,滿眼欣慰。
閨女說的有道理,他們到底沒再拒絕。
呂建國小心地把錢疊好放進貼身的口袋里。
所有的賬目對清楚之后,呂婉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呂建國有些心疼地看了閨女一眼,說,“行了,都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p> 幾人點了點頭,就準備起身。
呂婉卻突然開口,道:“爸,等等,我有話想要單獨和你說?!?p> 說完,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母親和大哥,二姐,笑著說:“這話,你們暫時不能聽,嘿嘿?!?p> 幾人聞言,雖然好奇,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也習(xí)慣了呂婉當家,既然呂婉覺得他們不能聽,那他們就不聽唄。
幾人都打著哈欠去了里屋。
很快,堂屋就剩下了兩人。
呂建國有些疑惑地看著閨女,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呂婉看大家都睡了,這才搬著小板凳湊近了父親。
“爸,我和二姐今天賣貨,我看到張麻子了。”
呂婉小聲把張麻子是如何花錢雇老太太陷害她們,又是如何毆打老太太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親。
等所有的事情說完,呂婉又仔仔細細地叮囑道:“爸,你們在家里收貨也一定要小心。特別是張麻子和陳二勇他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只要跟他們沾邊的,你都得防一防!”
“不要抹不開臉面,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計較。要不然,最后倒霉的,只會是咱們一家!”
呂建國的眉頭緊緊皺著,面色陰沉得可怕。
呂婉知道,這是父親生氣的表現(xiàn)。
父親雖然心地善良,但也是有脾氣的,被人這么欺負,他明顯也不像之前那樣無動于衷了。
這就是呂婉想要的效果。
自從村里結(jié)算款被騙了之后,父親就一直覺得虧欠村里人,所以即便他腿被打斷,也從來沒有怨恨過任何村里人。
甚至,很多時候,父親面對村里人,都有一種抬不起頭的自卑感。
就連收貨,遇到村里的人往花生里面慘土疙瘩,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雖然她默默地解決了那些麻煩,但長久以往,終究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勸。
但經(jīng)過張麻子的事兒,她覺得是時候讓父親想法有所改變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們不欠村里人!
對他們好的人,他們百倍千倍地還,對他們不好的人,就得狠狠地還擊!
“爸,咱們欠的錢咱們很快就能還了,你之前那么多年在村里任勞任怨,幫過多少人?咱們不欠任何人的!”
“誰要是再對咱們家起壞心眼,你可千萬不能客氣啊!”
呂婉又一次著重強調(diào)了一遍。
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呂建國沉默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小婉,爸知道了。你放心,爸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p> “這就對了!”呂婉欣慰地笑了,“爸,咱們現(xiàn)在日子越來越好了,以后還會更好!你得挺起腰桿來!”
呂建國看著女兒,眼中是一陣輕松和欣慰。
仿佛他心底的愁云全部散開,人重獲了新生。
“小婉,爸都聽你的。”
他重重地點頭,鄭重地應(yīng)下。
這些天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
小閨女的改變的確是讓他看到了希望,但心里的坎卻沒有過去。
可是,閨女說起張麻子暗地干的壞事的時候,他突然就醒了!
閨女說的沒錯,他不欠任何人的。
錢是從他手上丟的,但他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們也沒有賴賬。
可是他們這么艱難地想要彌補,竟然還有人說風(fēng)涼話,做黑心事!
他要是不振作起來,支楞起來,難道讓這么小的閨女去扛,去沖?
那他呂建國還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父親?
呂婉感受到了父親的變化,忍不住笑了笑。
她伸手攬住父親的肩,撒嬌一般說道:“爸,這樣就對了!你可是咱們村里最最能干的生產(chǎn)隊長!以后,國家讓實行承包制了,咱們肯定能過的比誰都好!”
“那些眼紅咱們的,想要害咱們的,讓他們都顫抖吧!”
呂建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了起來:“你呀……鬼機靈!”
“趕緊睡吧,早上還得早起,賣貨又那么辛苦。是爸沒用,讓你二姐你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