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從塑像后面走出來一個老婦,六十多歲的模樣,一見到他,就滿臉笑容,褶子擠在一起:“我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認識我的?”齊飛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自己的配槍上。
老婦沒有回答,只是走上前,只是伸出手遞給了他一個看風水的羅盤:“去吧,她在等你?!?p> “是鐘葵讓你給我的?”
“它讓你往哪走你就往哪走?!崩蠇D也不多說,就轉(zhuǎn)身去后堂了。
鐘葵算準了他這會兒到黃大仙廟,這層心機,讓齊飛不寒而栗。不過這羅盤對他來說沒什么用,這次過來他作了充分準備,指南針早就帶好了。
齊飛把車開到了山腳,按照鐘葵給的位置往山路走去。
大約走了半小時,手機忽然卡住了,重啟了好幾次都不行。
齊飛看著前方的岔路,煩躁地撓了撓頭。
忽然想起了那個風水羅盤,趕忙從背包里取了出來。
很快,他發(fā)現(xiàn)了羅盤的貓膩,中心的指針怪怪的,于是拿出自己帶的指南針,果然羅盤的指針是偏的,指向的并不是正南正北。
顯然,這是鐘葵給他的又一個提示。
她知道手機會失靈,從這里開始,只能靠這個羅盤了。
“呵,把自己藏得夠好的!”齊飛自言自語著,只能按照指針的方向繼續(xù)前進。
穿過遮天蔽日的密林,前方竟然是一片開闊的草甸,草甸的不遠處,有幾間木屋亮著燈火。
看來他終于到了鐘葵的住所了。
住所前有個小柴門,推開的時候會撩動上面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忽然一團黑影襲來,嚇得齊飛掏出槍要準備射擊。
定睛一看,是一只碩大的貓落在他跟前,足有半個人高,藍灰色的毛,金色的大眼睛,正充滿戒備地盯著他。
“羅剎,是客人。”鐘葵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木屋門口,呵止了大貓。
羅剎沖齊飛齜了齜牙,撤回到了鐘葵的身邊,仿佛侍衛(wèi)一般形影不離。
“我們又見面了,齊警官。”鐘葵笑盈盈地對著齊飛說道,帶著詭異的親切感,“你是個好警察?!?p> “我費這么大的勁,不是來聽你表揚的。你怎么知道陳小靜的尸體泡在黃酒里?”
“陳小靜告訴我的?!?p> “你這伎倆只能騙老百姓,你說了我是個好警察,有沒有說謊我還是分辨得出來的?!?p> 鐘葵冷笑了一下:“陳小靜還告訴我,你們抓錯人了?!?p> “朱七已經(jīng)認罪了,你混淆視聽的用意是什么?除非,你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聯(lián)?!饼R飛盯著鐘葵,目光銳利。
鐘葵走到了齊飛身邊,伸出手指,用指甲劃過齊飛的脖子。
齊飛知道自己應(yīng)該躲,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躲,就和中了定身術(shù)一樣,冰涼的指甲仿佛隨時可以割開他的脖子,巨大的恐怖襲來,恍惚間他看到了陳小靜那泡在酒壇子里的頭顱,沿著脖子齊整地砍下……
“進來喝茶吧。”鐘葵的聲音打斷了齊飛的遐想。
瞬移了似的,鐘葵已經(jīng)進屋了。
屋子里點了香,煙霧繚繞的,鋪了干凈的草席,茶臺,蒲團,就是深山里的一個茶社。茶臺邊也掛著風鈴,她似乎很喜歡風鈴。
她示意齊飛坐在茶臺前,在一個古樸的茶盞里倒了一杯茶給他。
齊飛知道直接問沒有用,順著鐘葵的話問道:“陳小靜和你說了什么?”
沒想到鐘葵此時抬眼沖他微微一笑:“你這么辛苦才找到我這里,如果只聽到一些鬼話不是很可惜?”
這算是間接承認,她并沒有和陳小靜的鬼魂通靈了。
鐘葵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茶具,一邊說:“去年這個時候,有人來請托,我看了下內(nèi)容,很無聊,本來不想接,不過看了他們功德箱里的現(xiàn)金,給得太多了,性價比這么高,我就改主意了?!辩娍朴普f著,還是那慵懶的語氣,“來找我的是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說他總是夢到一場大洪水,自己在一個木桶里漂流,水里有個怪物在追他,卻怎么也劃不動木桶。最后就會被怪物抓住,把他的衣服全部扒下來?!?p> “嗯?搞笑。”齊飛聽到這里只覺得無厘頭。
“搞笑?我只覺得這個人內(nèi)心充滿了秘密、恐懼和絕望?!辩娍f道,“我和他深入聊了聊,最后把錢退給了他。”
“你搞不定?”
“呵,是不需要我搞定,他知道這個怪物是什么,但不希望我知道,那還能說什么?直到第二年,又有人給了很多錢,讓我把一個叫陳小靜的冤魂召喚出來,讓我問問她是不是一個叫朱七的人殺了,很有趣,這我想起了之前那個人?!?p> “這兩個事情有關(guān)系嗎?”齊飛忍不住問。
鐘葵沒有立刻回答,一伸手:“要我告訴你,先把我的名片和你的答卷給我?!?p> 齊飛沒辦法,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那張鐘葵定制的密碼名片和自己破解出來的手寫經(jīng)緯度。
鐘葵拿了直接丟進了香爐里,一團火躥了幾下就滅了。
隨著一股青煙裊裊升起,鐘葵悠悠說道:“讓我和你說說那個人的夢都在說什么吧,洪水這種災(zāi)難是他一直很害怕的東西,往往和死亡有關(guān),劃不動的木桶,追擊的怪物,都是他無法掙脫的陰影,無所謂,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擺脫的恐懼,有意思的是這個夢境的結(jié)局,他被怪物扒光了衣服。齊警官,想象一下,扒光衣服意味著什么?一個人最隱私的東西被揭穿了,一整個夢里,他最害怕的并不是怪物,而是怪物對他做的事情?!闭f到這里,鐘葵用手撩撥了下掛在邊上的風鈴,叮鈴一聲,伴隨著她一句話,“前一個人第一次做噩夢,是在十三年前,而且,他也姓朱?!?p> 齊飛腦袋“嗡”地一下,警察的直覺知道這不會是巧合。
鐘葵走到他身邊,鹿一樣的眼睛盯著他,繼續(xù)說道:“他有不可說的秘密,與死亡有關(guān),與失去控制有關(guān),但他根本沒打算告訴我,只希望我把那個追殺他的怪物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