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調(diào)查
寬敞明亮的警局會議室里。
室內(nèi)氣氛卻劍拔弩張,各方人員各執(zhí)一詞,爭論得面紅耳赤,激烈的爭吵聲此起彼伏。
項云天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屏幕悄然亮起,閃爍的微光在黑色的布料包裹下,顯得格外微弱,只不過他正全神貫注于會議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細微變化。
與此同時,公交車沿著東邊方向徐徐前行,車窗外的景致如同幻燈片般變換。
起初,映入眼簾的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繁華熱鬧,盡顯都市的蓬勃活力;
然而并未持續(xù)多久,隨著路程的推進,景色逐漸變得蕭條破敗。
陳舊的建筑、斑駁的墻壁,無不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公交車最終在一個站牌旁穩(wěn)穩(wěn)??浚藭r車廂內(nèi)已然只剩零星兩三名乘客。
司機透過后視鏡,瞥了一眼裝束奇特的白夢妃,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咽了回去。
而急于下車探尋真相的白夢妃,滿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壓根沒有留意到司機這欲言又止的神情。
立在路邊的鐵質(zhì)路牌飽經(jīng)風霜,掉漆現(xiàn)象嚴重,大片的鐵銹肆意蔓延,只有星星點點尚未剝落的殘渣,還能讓人依稀辨認出它最初嶄新時的湛藍顏色。
周邊破敗的樓房參差不齊地矗立著,像是一群風燭殘年的老人,相互依偎,又搖搖欲墜,讓人不禁對居住其中的安全隱患憂心忡忡。
或許是因為正值上午十點多鐘,這個時間段略顯尷尬,路上行人稀少,空蕩蕩的街道彌漫著一股悲涼的氣息。
白夢妃深吸一口氣,裹緊身上的衣物,大步朝著里面走去,仰頭四處張望著,努力尋找梁老師所說的那個城東花園小區(qū)。
路邊有一位售賣早點的老大爺。
他微微經(jīng)意間抬眼,瞅見了白夢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是覺得她的裝扮有些怪異。
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如同一把利刃,穿透衣物,直刺肌膚。
白夢妃下意識地抱緊雙肩,試圖抵御這刺骨的寒意。
“你好呀大爺,請問,城東花園小區(qū)是在這邊吧?”
因為寒冷,她說話時來不及調(diào)整變聲,聲音略顯清脆稚嫩。
“你呀,才多大的人,咋跑來這兒了?!?p> 老大爺原本低垂的頭緩緩抬起,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關(guān)切:“聽句勸,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去?!?p> 白夢妃心念一動,這位老大爺?shù)脑捳Z和神情中,似乎都透露出一些不同尋常。
“不是大爺,我來這有什么說法嗎?”
她趕忙追問,眼眸中充滿疑惑。
自己不過是想找下小區(qū),怎么聽著好像還不該來似的。
老大爺卻又低下頭,不再言語,只是默默擺弄著面前筐子里的小商品。
白夢妃戴著口罩,僅露出一雙眼睛。
此刻那兩彎柳眉微微蹙起,透著幾分焦急:“大爺,這里是有啥危險么,我是來找親戚的,可不能出事呀?!?p> “哦?你家親戚住哪兒?”
老大爺頭也不抬,又問了一句。
這下白夢妃犯了難,她根本不清楚章婷家里有哪些親戚,不敢貿(mào)然作答,一時猶豫起來。
老大爺見她不吭聲,似乎也打定了主意,不再透露半分信息。
白夢妃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只能暗自祈禱這大爺不認識章婷的家人。
猶豫再三,駱亦即把心一橫,直接開口說道:“我那親戚住在四號樓一單元503?!?p> 老大爺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松動,他抬眼看向白夢妃,緩緩開口:“搞了半天,你說的是那個酒鬼呀?!?p> 白夢妃尷尬的點了下頭,沒想到對方還真認識。
確定是真有熟人在這,老大爺?shù)挂矝]說啥,指了指方向。
順著所指方向走著,一路上,她的腦海中,還在不斷回響著老大爺?shù)脑挘萑肓松钌畹某了肌?p> ……
不知不覺間,白夢妃已經(jīng)走到了四號樓。
眼前的景象更加破敗不堪,垃圾隨意堆放,墻壁布滿污漬,她忽然想到,這或許就是那個叫章婷的女孩每天的回家之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而微妙的情緒。
盡管是大白天,樓道里卻因沒有窗戶而漆黑一片,宛如一個黑暗的深淵。
狹窄的樓梯間,還堆放著許多雜物,七零八落,讓人幾乎無從下腳。
伴隨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酸腐氣味,白夢妃小心翼翼地摸索著,終于來到了五樓。
“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她輕輕敲門,隨后側(cè)身閃進樓梯間,生怕被這位便宜酒鬼父親認出來。
然而,等了許久,屋內(nèi)始終無人應(yīng)答。
白夢妃咬咬牙,只得再次走到門口,加大力氣又敲了一下。
或許是用力過猛,門嘎吱一聲,竟然緩緩自行打開了。
隨著房門開啟,一股濃烈刺鼻的酒氣和腐敗的惡臭撲面而來,熏得白夢妃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屋內(nèi)拉著厚重的窗簾,光線昏暗,她瞇起眼睛,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屋內(nèi)的情形。
地上雜物堆積如山,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一個黑瘦的男人橫躺在沙發(fā)上,尸體已然腐爛,面目全非,白夢妃只能勉強辨認出五官輪廓。
目測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重在 100-120斤之間,尸體呈現(xiàn)出巨人觀,部分部位,甚至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綠斑.
從尸體腐爛程度跟現(xiàn)場氣味來看,白夢妃可以做出判斷,此人至少已經(jīng)死亡三天以上。
沒有猶豫,白夢妃迅速掏出手機報警。
“你好,110么,我這邊發(fā)現(xiàn)有尸體,位置在城東花園小區(qū)……”
……
由于解放路實在太過偏遠,大約過了20多分鐘,樓下才傳出警鈴聲。
幾乎就在警察剛到?jīng)]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只見項云天心急如焚,率先出現(xiàn)在門口。
他原本清俊帥氣的臉龐此刻陰云密布,一進門,便不由分說用力地將白夢妃拽到身前。
“你為什么瞞著我,自己一個人跑出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怒火,又透著濃濃的擔憂。
面對項云天的怒火,白夢妃一下子懵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這人怎么回事呀?
早上還好好的,這會兒怎么兇巴巴(委屈)
項云天卻不理會白夢妃的驚愕,手上稍稍用力,猛地將她拉進懷里。
“不……不是,項云天,你干嘛,放開?!?p> 白夢妃又驚又氣,奮力掙扎。
突然,項云天略帶哽咽的聲音,從她的背后清晰地傳來。
“你知不知道,當你去世消息傳來時,我有多怕。”
“我好不容易才再次找到你,能夠有你在身邊?!?p> “你……你能不能保護好自己,我真的不能在失去你了。”
白夢妃原本用力掙扎的動作陡然頓住,心中仿佛被一道電流擊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他……他這是在關(guān)心我?
“我……我就是想查下原主身份,那人應(yīng)該就是她爸爸?!?p> 白夢妃少有的,主動向別人解釋起自己的想法。
項云天這才想起,屋里還有一具尸體,這才緩緩松開白夢妃,將目光投向沙發(fā)上的死者,開始仔細觀察。
緊接著,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門口涌進一群人,趙飛赫然站在最前面。
白夢妃凝視著趙飛憔悴的模樣,不禁吃了一驚。
才不過一天沒見,他卻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歲,頭發(fā)蓬亂,眼底一片青黑,盡顯疲憊之色。
比起白夢妃的詫異,趙飛倒是淡定得多。
看到項云天眼眶似有淚珠,還不忘打趣一句:“今天咱們的項大法醫(yī)不在狀態(tài)呀,這點味道就把你熏哭咯?!?p> 邊上一名警察聞言,立刻上前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試圖驅(qū)散這濃烈刺鼻的腐臭味。
項云天撇了了趙飛一眼,沒有理會他遞過來的口罩,長腿一邁,跨過地上的雜物。
接過助手帶來的記錄相機,便開始細節(jié)的對現(xiàn)場進行拍攝取證。
其余警員,也都按照各自職責,開始按部就班展開調(diào)查,想要快點查清對方身份。
“我滴親娘咧,咋了,死人啦?”
一位婦女不知何時擠了進來,尖聲叫了一嗓子。
趙飛瞥了一眼隔壁虛掩的門,無奈地開口:“警察查案呢,麻煩不要打擾,趕緊出去?!?p> “哎喲喂,我又不打擾你們查案,邊上瞅瞅咋啦?!?p> 卻見那婦女非但沒有躲開,反而饒有興致的向前又擠了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