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林初霽的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
許折枝眨巴著眼睛,茫然回神,“……什么?”
“我說,我哥他們今晚在霧色組了個局,讓我過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林初淮?他組的局我才不去?!痹S折枝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林初淮和林初霽是孿生兄妹,前后只差了一分鐘。
但兩人的性格卻南轅北轍。
當(dāng)年許源赫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時候,和林初淮做過同桌,只要她跑到高二(5)班門口找人,林初淮就臭屁似的板著臉,嫌她吵他睡覺。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哥,我也討厭他,但聽說那里新出了個山楂梅子酒,我就想和你一起嘗嘗。要不這樣,咱倆先跟我哥那待一會兒,等他們打麻將的時候,再溜出去喝酒?!?p> 聽到山楂梅子酒,許折枝確實心動了。
但也僅僅一瞬,下午就是約定好交作品的時間,她還差兩幅圖沒有畫完。
“到時候再說,要是結(jié)束的早我就過去找你?!?p> 林初霽:“好,就這么說定了啊。我哥那幾個朋友比咱們大,我自己在那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可慘了?!?p> 許折枝:“那還不快點幫我選?”
“好呀好呀……”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p> “……”
“啊那幅蘭花圖也不錯……”
“林初霽,你認真點好不好?!”
“認真了??!但是都好好看啊,根本選不出來嘛……”
“……”
——
到了午飯時間。
林初霽被她哥一通電話就給叫走了。
許折枝自己點了份外賣,等待的功夫,還抽空去浴室洗了個澡。
幸虧當(dāng)年買下這家花店時,選的是商住兩用的戶型。
里面雖然空間不大,但足夠她一個人生活。
這幾天花店零零散散會來些顧客,雖然收入不是很高,但在保證活下來的同時,還是足夠她一點點把浴室裝點成屬于少女的私人空間。
浴缸就是后添置進來的。
家里富裕后,許折枝便多了個用浴缸泡澡的習(xí)慣,放上花瓣,再倒些牛奶進去,泡完之后肌膚溜光水滑,像剝了殼的雞蛋。
洗過澡,許折枝一邊坐在浴缸前仔仔細細涂抹著草莓味身體乳,一邊將選好的作品發(fā)到高爾夫球場對接的工作人員郵箱里。
那邊回復(fù)的很快,表示夫人看后非常滿意,并和她約好了具體的見面時間和地點。
于是許折枝吹完頭發(fā),簡單吃了幾口,就出了門。
但等她打車來到樂盛樓下時,才發(fā)現(xiàn)距離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遠,穿過主街一直開再右轉(zhuǎn)300米就到了,全程只有不到2公里的距離。
看了眼時間,距離見面還有20分鐘左右。
許折枝不喜歡坐在一個地方干等,便圍著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
時隔兩月,從大小姐身份陡然成了普通人,才發(fā)現(xiàn)站在底層往上看的時候,這座城市有這么大。
高樓林立間,廣告牌輪番變換,色彩斑斕。購物中心外觀華麗,摩天大樓高聳入云,玻璃幕墻映照著城市繁榮下匆匆走過的行人。
所有的一切,顯得她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在這一刻,許折枝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從神壇跌落了民間。
她在路邊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看著自己已經(jīng)背了一周的包包,再看著街道邊停著的一輛輛豪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是在這個時候,許折枝在馬路對面看到了另一棟大樓。
冬川集團。
原來許源赫的公司離自己這么近嗎……
她動了動念頭,突然很想去許源赫的公司看看他出差回來了沒有。
但怕時間不夠,只好改成了發(fā)微信。
[zz:圖片]
[zz:出差回來沒有?我在你公司對面,晚上要不要一塊吃個飯?]
說完這句話,許折枝在聊天頁面等了一會兒。
見對方完全沒有回復(fù)的意思,才漠然收起了手機。
……
合作談得比預(yù)想中愉快。
樂盛集團的老板夫人姜南笙對許折枝的畫很滿意,還商談讓她給家里也畫幾幅,價格隨意開。
但被許折枝拒絕了。
她并不是要靠做這個發(fā)家致富,出來接單只是為了攢夠?qū)W費。
而且馬上就要開學(xué)了,等到下半年進入高三后學(xué)業(yè)會變得很緊張,她不想被別的事情打擾。
從樂盛集團出來,許折枝看了眼手機。
這才發(fā)現(xiàn)許源赫居然回復(fù)她了。
[許源赫:我沒在公司。]
[許源赫:你來這邊做什么?]
許折枝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
她承認,當(dāng)時發(fā)消息時心情有點差,所以才想把許源赫約出來,心平氣和地聊下爸媽的事情。
如今冷靜下來了,她也想通了。
成年人的世界,錢是活下來的籌碼。
爸媽選擇將她獨自放在京港,必然有他們的理由。
她又何必給他們平添麻煩。
想通這點后,許折枝沒有回復(fù)許源赫。
恰巧,林初霽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枝枝,你忙完了嗎?”
許折枝嗯了一聲,“你那怎么樣?”
“不怎么樣……”電話里的聲音蔫得不行,“他們已經(jīng)打上麻將了,就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坐著,都快無聊死了?!?p> 許折枝:“什么聚會非待在那不可?”
林初霽:“別提了……我媽怪我天天在家打游戲,非說讓我跟我哥出來玩,否則就沒收我零花錢……”
許折枝嘴角抽了抽,“那我現(xiàn)在過去?!?p> “臥槽!姐妹我愛你,快來?!?p> 掛斷電話后,許折枝打了個車。
等過去時,林初霽已經(jīng)早早地等在了門口。
見到她,直接一個熊抱撲了上來。
“臥槽臥槽臥槽!姐妹你可算來了!”
許折枝把人從身上扒拉下來,目光往里面看去,“都誰在???”
林初霽凍得手腳冰涼,她一邊蹦跶著一邊往手上哈著氣道:“就我哥和他高中時候那幫兄弟,哦對了,聶媛也來了?!?p> 聶媛?
許折枝眉心一擰:“她不是出國了嗎?”
林初霽搖了搖頭,“誰知道,好了我們快進去吧,在這站了半小時,都快凍死了……”
“……怎么不在里面等?”
“里面太無聊了!!”
“……”
霧色是京港規(guī)模最大的一家KTV。
一進入里面,就隱隱約約聽到其他房間唱歌的聲音。
許折枝跟在林初霽一路往深處走,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但剛一推開門,她就愣住了。
只見光線昏暗的角落里,坐著一個身穿黑色休閑大衣的男人,細散的碎發(fā)垂在他硬朗的眉骨上,鼻挺唇薄,那雙清墨般的眼眸薄涼,唇角淡扯著,勾著很淺的弧度,神情似笑非笑。
在他身側(cè),身穿旗袍的女人正舉著麥克風(fēng)唱歌。
她的皮膚白皙,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下沒有任何瑕疵。輪廓線條不是那種凌厲張揚的美,反倒溫潤柔和,映襯身上清冷的月白色長裙,神情嫻雅恬靜。
隨著兩人開門,歌聲裊裊而止。
聶媛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瞥過來,見到她倆,唇邊勾起溫柔的笑意,“初霽帶朋友來了?快進來坐?!?p> 與此同時,許源赫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清冷的目光先是落在站在前面的林初霽,只一瞬,又淡掃到她身后的人。
隨后,微微一頓。
與聶媛氣質(zhì)剛好相反。
許折枝是那種明艷惹眼的美,笑起來時甜的像蜜糖,眼睛彎彎的,仿佛會說話。面無表情時,又如同雪山之巔融化的雪水,干凈之余透著微冷,給人一種不敢靠近的距離感。
此時,許折枝的模樣就更傾向于后者。
許源赫想起下午收到的短信,正想將人招呼到身邊,卻見許折枝在門口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坐了下來。
他頓時蹙緊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