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色為證，許他白首不相疑
王老二仰頭大笑一陣，忽的口中嘔出兩口鮮血，就這么直挺挺往地上倒了過去。
在發(fā)現(xiàn)他咬舌自盡后，處于恍惚狀態(tài)的周祈安終于回過神來。
抿唇許久，周祈安一邊命人將其尸首拖走埋葬，留了黑甲衛(wèi)在這里安頓百姓，并防止匈奴再做偷襲，一邊快速牽來自己的那匹白馬，飛速朝黑甲衛(wèi)大營趕去。
昭昭，昭昭……
銀鞍照白馬，少年乘風行。
沿途雪松在風中搖曳，偶爾會因為積雪過重發(fā)出輕微的折斷聲，在曠野之上顯得分外清晰。
風卷雪撲面，似利刃一般刮得人臉頰生疼，但少年好似感覺不到這些，只一本心思御馬朝前奔去。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噠噠聲愈發(fā)急促，恍若疾風迅雷。
……
今天天氣很好，姜晚星一大早便清醒過來。
系統(tǒng)提示她這具身子的生命值已經(jīng)耗盡，現(xiàn)在屬于是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她需要加快攻略進度——
還差十點攻略值。
搬了張小板凳坐在帳篷撐著下巴發(fā)了會兒呆，姜晚星正準備去傷兵營再看看手上的小將士們，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聽著焦急無比——
“昭昭！昭昭！昭昭——”
聲音由遠及近，那少年風塵仆仆地策馬奔進大營，扯著嗓子大聲喊著，臉上冰霜覆蓋，眉眼間的焦急與無措清晰可見。
在看到姜晚星的那一剎，周祈安瞬間眼睛紅了，忙不迭勒馬跳下來，三兩步走上前，蹲下來將小女娘緊緊抱在懷中，感受到她冰冰涼涼的體溫，周祈安僵了一瞬，抱得更緊了，口中不停呢喃——
“是我太冷了，是我太冷了，我給昭昭捂一捂，我給昭昭捂一捂……”
姜晚星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回抱住周祈安，輕輕拍著他的背：“不是去九原郡了，這才半日便火急火燎地回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那邊傷亡可慘重？需要我去幫忙治一治傷患嗎？”
“趙氏一門的尸首都已經(jīng)妥善安置，百姓被他們保護得很好，無一人傷亡，不需要昭昭再去九原郡?！?p> 周祈安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耳畔聽到她的呼吸均勻，并不似重患那般出氣多進氣少，這才安心了一些，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來，抱著姜晚星翻身上馬，又轉(zhuǎn)頭迅速離開軍營。
側(cè)坐在馬背上的姜晚星驚呼一聲，下意識伸手攥住他的腰帶：“周遠徵，你這是要作甚！”
“去拜堂?！?p> “？去什么？”
“去拜堂！”
“？？”
……
不知行了多久的路，久到姜晚星渾身上下都倦怠不已，縮在周祈安懷中沉沉入夢，久到白日落幕，天空一片五色余暉，才被周祈安溫柔地喊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姜晚星下意識朝四下看去，隨后微微一怔。
這里是……
“在這里，我第一回遇到昭昭?！睋崃藫嵴找褂癃{子，周祈安轉(zhuǎn)身看向姜晚星，揚唇一笑。
是了，在這里，十六歲的周祈安，第一回遇到姜晚星。
她似神明踏雪來，只一眼他從此淪陷。
“我們是在這里開始的，我也希望在這里與昭昭拜天地?！?p> “……周祈安，你不是說，我不要急，你也不要急——”
話音未落，周祈安忽的俯身擁住姜晚星，狠狠吻了上去。
青松庭下夕陽斜，雙影似剪難分離。
許久又許久，周祈安才慢吞吞松開快要喘不上氣的某人，一雙丹鳳眼通紅，聲音沙啞到了極致：“可是昭昭，我好像等不及了?！?p> 姜晚星怔了怔，還未開口，便見他取出那塊曾用來蒙眼睛的白紗，用刀劃破自己的手臂，鮮血橫流之間，染紅整塊白紗。
美而詭異。
染紅的白紗被少年虔誠舉起，慢慢蓋在面前人的頭頂，紗布落下，似蓋頭綴新娘。
鼻翼間是濃郁的血腥味，姜晚星皺了皺眉，有些擔心這傻小子會不會把自己弄得失血過多而死：“周祈安，你今天好奇怪。”
“就當我又發(fā)一次瘋吧?！彪S手給手臂包扎一下，周祈安收起短刃，垂眸看向被血紗覆蓋的小女娘，眉眼染著昏黃雪色，是無盡執(zhí)拗與認真，
“天地為證，日月為鑒！我周祈安在此起誓，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惟愿與面前人共白首，不分離，不背棄！若違此誓，周某愿替我婦受百世病痛折磨，永不為人！”
獨屬于少年的聲音在這方天地空谷回蕩，聽得姜晚星一愣又一愣。
“昭昭，誓言我起了，可是我還缺一個新婦。你可愿……”周祈安垂眸看向她，笑眼彎彎。
沉默許久，姜晚星揚唇笑了起來：“郎君所言，卿卿甚喜。”
“我愿?！?p> 【叮！周祈安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00?！?p>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務(wù)！】
【恭喜宿主獲得獎勵解毒丹*10，綿延益壽丹*10，太公兵法*1……】
【獎勵已經(jīng)發(fā)放至系統(tǒng)空間，請宿主注意查收~】
【友情提示：攻略完成后，宿主可以自主選擇逗留或者死遁開啟下一段攻略。】
?。ㄎ抑馈＃?p> 在心中回答系統(tǒng)后，姜晚星抬頭看向面前人，恰逢他伸手，揭下這面上血紗。
“這么草率的拜天地，沒婚書為契，沒三書六禮。我可不認啊，只是陪你鬧著玩。”姜晚星揚起下巴。
“不管，先拜過天地了，你就是我的新婦了?！毙『顮斔Ｙ嚢惚е谑兆由?，“快說些肉麻的話，你還沒說與我聽過?！?p> 姜晚星沒忍住笑出了聲，但看著他眼里的執(zhí)拗，忽的想要嚇他：“我來歷不明，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把你一身氣血都吸干啊。”
“……妖怪也分好妖怪和壞妖怪，像我家昭昭，那一定是頂好頂好的妖怪?！敝芷戆矏瀽為_口，輕輕搖著她的手指尖兒，“昭昭，你說嘛，一句也行，半句也行?！?p> 難得的撒嬌，讓姜晚星十分受用，伸手捧著他的臉，認認真真：“此方雪色為證，許卿白首不相疑?！?p> 暮色倉倉促促離開，少年只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跳去了遠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湊過去在她眉心落下虔誠一吻，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周祈安永遠忠誠于姜晚星?！?p> 言在今生，不止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