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韞晴知道從程驥第一次生病起,莊上的鑰匙就已經(jīng)交給程驍了,所以這次搞鬼的人一定與他脫不了干系。
現(xiàn)在他們還沒有防備,正是一個可以突擊檢查,讓對方措手不及的機會。
便說:“我會讓朱叔和你一起去,他會告訴你重點要查哪些人,一定不要提前走漏風(fēng)聲,否則讓那人有了防范,就很難找出證據(jù)了?!?p> 祝莊頭連連點頭:“謝謝大奶奶,您不怪我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沒想到您還惦記著幫我,其實我一直在懷疑觀察那兩個新來的,畢竟十幾年都相安無事,自從他們來了就出了問題?!?p> 那兩人就是指程驍?shù)娜耍K韞晴基本已經(jīng)確定了就是他們所為。
一旦莊子今年耽誤了播種,他就可以問責(zé)祝莊頭,從而安排自己的人來接管鹿丘莊。
鑰匙這樣的東西,他們?nèi)绻皇请S身攜帶便會放在自己房里最重要的位置。
蘇韞晴交代了朱武先趁其不備將人搜身,身上搜不出來就到屋里搜,找出來后直接送官。
朱武領(lǐng)命帶著祝莊頭離開后,蘇韞晴向著程驥提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大哥,你說這個祝莊頭是怎么想的?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不報官,也不來找你上報,居然自掏腰包想息事寧人?”
程驥溫和地說:“據(jù)我分析,無非也就兩個原因,一嘛是程家如今的狀況,他心里有數(shù),不愿讓我煩心,二來他是莊稼人,一心只想著把莊稼種好,遇到問題不太會去往陰謀上聯(lián)想,這些老人,都跟爹有很深的感情?!?p> 程家這么多年一直有一個規(guī)定,不管是長工短工,只要在程家干活的人,除了基本的工錢,臨離開或者是臨近年關(guān),都會額外獲得一筆補償或獎金。
這在外面任何地方都是沒有的,所以程家的工人穩(wěn)定,很多老人,保證效率的同時還能保證質(zhì)量。
這也是不管程家的什么東西都會受到市場青睞的原因。
武剛回來了,從縣衙帶回來的尸體被安置在了偏院后,獨自一人來到了翡翠閣。
一進院,他便朝著蘇韞晴搖搖頭。
蘇韞晴會意:“果然,你看清楚了?”
武剛道:“千真萬確,尸體雖然燒焦了,但骨頭不會越燒越長??!那具尸體至少比張姨娘高了三寸有余,還有尸體是一口黃歪牙,與您說的張姨娘牙口整齊潔白大不相同?!?p> 蘇韞晴又問:“只死了六個犯人,獄卒有受傷的嗎?”
“就死了六個女犯人,獄卒毫發(fā)無損?!?p> 蘇韞晴聞言揮揮手,武剛轉(zhuǎn)身出了門。
她獨自一人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思考這幾件事情的關(guān)系。
張姨娘被調(diào)包,偷梁換柱了。
監(jiān)獄向來是個陰冷潮濕的地方,根本不會輕易起火,就算起火也不難撲滅,這次的失火,極有可能是人為原因,為的就是救出張姨娘。
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縣衙的監(jiān)獄放火?獄卒毫發(fā)無損,正是他們沒有全力救助的證據(jù)。
許知縣貪財好色也不是新鮮事。
這樣一想,那丟失的一萬兩銀子突然有了去向。
如果這件事情許知縣有合謀,那這個案件就需要府衙來審理,而新上任的知府是柳宗衡……
那么多人都遭到了張國舅的毒手,柳宗衡不但能逃脫厄運,反而官職比在翰林院時還升了兩級,所以他現(xiàn)在是什么立場?
柳宗衡見過兒時的她,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不能認(rèn)出自己來……
這時,竹花牽著惡狼進了院,惡狼掙脫了她的手跑到蘇韞晴身邊來用大大的腦袋蹭著她的膝蓋,不停的哼哼。
竹花喘著氣道:“這家伙,把我累個半死?!?p> 自從發(fā)現(xiàn)了竹花的秘密之后,蘇韞晴不再信任她,也不愿意讓她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
程驄還沉浸在悲傷之中,而自己又很忙,惡狼也挑人,對不熟的人很抵觸,蘇韞晴便找了個借口讓她每天去遛狗。
惡狼的體力和耐力每天都把她弄得精疲力盡,蘇韞晴體恤她,原本她的活都交給了別人做了。
蘇韞晴起身對她道:“誰讓惡狼喜歡你陪它呢?你先在家喝口水,休息片刻后跟我去偏院,張姨娘的靈柩運回來了,簡單做個儀式就讓人將她葬了。”
竹花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點頭道:“好的?!?p> 即便如此,蘇韞晴也依舊給了張姨娘一口好的棺木,程驍面無表情的被她拽了過來,站在棺材前不愿多看一看。
“阿驍,不管怎么說,她是你的生母,到了這個時候,你即便不戴孝,也該給她磕個頭,讓她安心上路?!?p> 程驍冷冷道:“我沒有這樣的生母,大嫂仁慈,但我不會忘記她是用多么狠毒的手段毒死了娘……”
蘇韞晴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提早發(fā)現(xiàn)了他的罪行,誰又能相信他臉上的情真意切都是假的呢?誰又能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在后面主謀的呢?
惡狼在翡翠閣會欺負華亭鶴,所以也被帶了過來,他似乎不知疲倦,依舊在偏院里四處撒歡,這里停停,那里嗅嗅。
當(dāng)它蹭到程驍身邊對著他嗷嗷叫的時候,被程驍一個嫌棄的眼神嚇得躲到了蘇韞晴身后,再探出頭來低聲嗚嗚。
蘇韞晴吃驚,它也有慫的時候?
程驍不愿意磕頭,蘇韞晴便站在棺材前作揖道:“姨娘,一路走好,愿來生做個幸福的人?!?p> 竹花也紅著臉頰,跟在她后面給這棺材鞠了一躬。
程驍拂袖道:“大嫂,我先回去了?!?p> 蘇韞晴看著他的背影,思忖著他會把張姨娘送到哪里?
張姨娘的娘家在離涔州很遠的婺城,且也沒有兄弟姐妹了,就剩下一些不太近的親戚,她不太可能回那里去。
一個女子,獨身一人肯定不會遠離涔州的,因為她最在意的唯一的兒子在這里,所以她有極大的可能就在涔州。
他們并不知道假死一事已經(jīng)被自己察覺,所以不會特別防備,想到這,蘇韞晴忙讓人叫來了金媽媽。
“媽媽,您可知道張姨娘在城中有幾處私宅?”
金媽媽思忖片刻道:“據(jù)我知道的,一共是有三處,有兩處都賃出去收租了,有一處在城北,離家遠,是新建的,沒舍得賃出去,一直空著呢?!?p> “城北那處的地址您告訴我?!?p> “我記得是城北密云街65號,她人都燒死了,大奶奶問這個做什么?”
蘇韞晴道:“我就跟您打聽打聽。”
金媽媽又道:“哦,還有什么你想知道的只管問我吧,對了,趕緊把那棺材抬出去吧,你就跟夫人一樣,有時候太過仁慈,這樣的人放在屋里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