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日照魂]
“柳警官,你問了這么多,現(xiàn)在可以輪到我提問了嗎。”
“......你問吧?!?p> 蘇阮微微前傾,“你剛才說,那東西會透過我的眼睛看周圍的一切,這是每時每刻都會發(fā)生的嗎?”
柳時遲疑了片刻,“這我倒不清楚,也沒有去驗證過?!?p> “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的對話,也有可能被他聽見?”
柳時表情凝重地點頭。
難怪。
柳時和她說了不少有關(guān)那個“東西”的事情,卻沒透露什么和他本人有關(guān)的信息。
而且最關(guān)鍵的一點,還沒提到呢。
蘇阮深深地注視柳時的雙眼。
“所以,這個像符紙一樣的道具到底有什么效果?”
“拘束魂魄,為了防止ta像之前一樣,直接控制你的身體自殺脫身。現(xiàn)在你的肉身死亡,ta會跟著死,這樣ta才徹底被困在你的身體里,沒法離開了?!?p> “原來如此。”
“那么,現(xiàn)在你終于抓到ta了,又打算怎么做呢?”
蘇阮輕聲問道,“你想殺了ta嗎......或者說,你想殺了我嗎?”
柳時面皮抽搐了一下,似乎這個想法又激起了他某段不好的回憶。
他目光沉沉地與蘇阮對視。
片刻,緩慢而堅定地?fù)u頭,“不,還不是時候?!?p> “為什么?”
柳時捏了捏拳頭,深吸一口氣,“不瞞你說,本來我的確打算這么做?!?p> “這個東西殺了很多人,不管在現(xiàn)實中,還是副本里?!?p> “ta手上沾的血比你想象的更多,我的同事、前輩,還有無數(shù)無辜的人,按照ta的罪行嚴(yán)重程度,就算再殺幾百次也償還不清?!?p> “但沒有實體的東西,在現(xiàn)實的法/律無法制裁ta,那些堆積如山的卷宗只能成為無頭冤案,不了了之。”
“好不容易在直播間里摸到ta的蹤跡,我原本下定決心,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就算違背職業(yè)身份賦予的責(zé)任,也要親手殺了ta,但可惜——”
“僅僅是殺了你,ta也不會死?!?p> 說這話時,柳時的瞳孔痛苦地縮緊,“畢竟上一個副本里,我已經(jīng)這么做了?!?p> 他眼底閃過冰冷的光,“良心的代價,我早就付出了??上?,殺死惡魔需要交換的代價,遠(yuǎn)不止良心而已?!?p> “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殺死那東西?!?p> “......的確如此?!?p> 蘇阮沉吟片刻,“那假如到最后也找不到方法,你會殺了我嗎?”
柳時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
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蘇阮在這種情況下竟然笑了。
她說,“那我們合作吧?!?p> “什么?”
柳時一時間有些錯愕。
“我對這東西也有點好奇,既然暫時不知道怎么殺死ta,不如在副本結(jié)束前,我們在這件事上合作。”
柳時擰眉,“我找了ta那么久,還是沒摸到蛛絲馬跡,你一個新人,又憑什么跟我合作?”
果然,想要空手套白狼還是不太可行。
蘇阮內(nèi)心嘆氣,她丟出一個炸彈。
“警官,你有沒有想過,之所以殺不死那東西,是因為ta其實有實體?!?p> “——???!”
柳時猛地抬頭,表情錯愕,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蘇阮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同時錯漏了一拍,好像忽然被冰冷的手攥住。
恐懼。
那種害怕被捕獵者發(fā)現(xiàn)而每根汗毛都豎起的恐懼,再次在身體里蔓延開。
當(dāng)然,這份恐懼的來源不是蘇阮本人,而是她身體里另一個靈魂。
蘇阮笑了笑,“現(xiàn)在,愿意談一談了嗎?”
......
.........
蘇阮三言兩語交代了她在魂鏡里看到大概情景,以及她的推論。
“魂鏡照出來的,不是我自己的魂魄,而在鏡子作為通道的情況下,我甚至反過來看見了對方的視野?!?p> “也就是說,在鎖住靈魂的情況下,我只需要再照一次魂鏡,有可能再次連接上ta的身體?!?p> “可是,”柳時跟上她的思路,“惡因村里好像沒有鏡子。”
是的,鏡子是善神的通道,而惡神不知道是對鏡子過敏還是怎樣,這個夜晚的惡因村里,一面鏡子都沒有。
蘇阮想了想,“還有一個地方?!?p> 如果所有地方都被惡神的力量侵蝕,要尋找最后一個可能有鏡子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
那個白天里他們剛?cè)ミ^的地方。
“你是說......善神廟?”
蘇阮點頭。
“雖然我也不能完全肯定,但值得一試,不是嗎?”
柳時是個相當(dāng)果斷的人,他很快下定決心。
“的確,那就去看看?!?p> 不過,去善神廟的話,意味著他們又要面對打更人了。
蘇阮看了一眼柳時。
既然他認(rèn)為她身體里另外那個東西不是人,那先前說沒帶什么應(yīng)對非人之物的道具多半是謊言。
“你有對付打更人的辦法嗎?”
“別指望我,能用的手段我都試過了,”柳時嘆氣,“打更人是規(guī)則類怪物,這種存在一般都很難搞。”
“規(guī)則類怪物?”
蘇阮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意外的還挺準(zhǔn)確。
“是的,這種怪物幾乎等同于規(guī)則的化身,沒法傷害它,只能遵從對方的規(guī)則。不過與之相對,只要遵守規(guī)則,對方也不會主動來傷害你。”
他們要去善神廟,可一旦往那邊走,必然會撞見打更人。
去善神廟的路上可沒有那么大片的農(nóng)田可供脫身。
“難道要通過外面的森林繞路嗎?”
雖然他們剛才跑出去了,但誰也沒敢貿(mào)然往森林里走,擔(dān)心那里面有未知的危險。
更別提,蘇阮并沒有跟柳時完全說出她在“另一人”視角看到的完整信息。
但她在知道里面那個存在的情況,是一定不會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進(jìn)入森林的。
“或者等到天亮......”
這個方法聽起來可行,但他們誰也不知道晝夜的轉(zhuǎn)換要多久,而符紙鎮(zhèn)壓靈魂的效果卻并非永久。
萬一那東西找了方法脫身,他們已經(jīng)在明牌打的情況下會更難找到對方本體。
只能遵守對方的規(guī)則......
蘇阮沉吟片刻,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思維慣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