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了
八六年,云都桃花縣。
今年冷的太早,村里人不得不裹緊衣服,縮在家里烤火貓冬。
被白雪覆蓋的寂靜村頭卻隱約有一些吵鬧聲。
“我一年年頭干到年尾,這才在家里坐了會,你個小東西就看不過去?是不是把你爸當(dāng)你的長工了?從哪兒習(xí)的德性!”
“我天天在家就和爹娘在一起,德性不好那也是學(xué)的你們!我要是個子高有一把子力氣的,絕對不和你多話,自己就去干了!
姐姐這么冷的天去河里洗衣服,就是家里沒水了,又叫不動你。
沒有當(dāng)孩子的安排當(dāng)爸的做事,就有當(dāng)爸的偷懶,讓閨女死冷寒天的去河里洗一家人的衣服?!你還是個人嗎?!”
“哐當(dāng)!”
“翻了天了,吃我的喝我的,給你們養(yǎng)這么大倒養(yǎng)出了罪過!得了這么一句話!有本事你就給老子滾出去!”
“?。‘?dāng)家的你干什么??!有話好好說你動什么手啊?!?p> “是她該打!這么個白眼狼直接打死算了!”
“。。。。。”
石小菊再一睜眼就感覺自己的頭劇烈疼痛,溫?zé)岬难樦~角流進(jìn)眼睛里,讓她眼前混亂的一切變成了血色的紅。
自己這是怎么了?
她記得她不是剛剛還在和狗男人養(yǎng)在外面的兩個孩子談財產(chǎn)歸還的事嗎?怎么轉(zhuǎn)眼就到了這兒?
石小菊,石家的二女兒,十五歲輟學(xué),十六歲和村里同齡的年輕人去沿海打拼。
二十四歲那年和狗男人結(jié)婚。
奮斗半生,小有家底也算是人生得意,卻發(fā)現(xiàn)狗男人多年來一直養(yǎng)著初戀的兩個孩子,把人供到重點大學(xué)的研究生畢業(yè),還置辦了車房,未來可期。
家里結(jié)的兩個苦瓜早就知道這事,卻和狗男人站一邊,指責(zé)她小題大做沒有同情心。
一怒之下她將幾人掃地出門,并且立刻請了律師一邊追回財產(chǎn)一邊提起離婚訴訟。
石家媽媽看著二閨女眼神呆呆的,血流了一臉止都止不住,這個性情軟弱的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抱著閨女沖著男人怒吼道:“她還是個孩子!你怎么能下了這么重的毒手?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教訓(xùn)她,你是想打死她??!
小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人都要死了你對他的報復(fù)就是自己不活了嗎?你該是讓他償命才對?。?p> 頭腦恍惚的小菊忽然被按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抱著她的女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冬天的烤紅薯混著干柴味。
十分熟悉。
還不等她想清楚,一股力氣把她扯了出來。
“媽,你先別哭了,咱得先送小菊去衛(wèi)生所止血啊?!?p> 石小菊循著聲看過去,眼前竟然是她大哥。
準(zhǔn)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十五六歲時候的大哥。
這個時候的大哥還有一頭茂密的黑發(fā),沒被精神有問題的嫂子和強(qiáng)勢的岳家折磨成溜光大鹵蛋。
環(huán)視一圈,十三四歲的大姐春蘭,留著大辮子,一張秀氣的小臉滿臉擔(dān)心。不是那個被男人怨恨毀了自己一生的苦情婦女。
七八歲嚇得哇哇大哭的小妹也不是那個嫁給大自己17歲暴發(fā)戶當(dāng)后媽,被針扎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活死人。
還在和石聞津吵架的媽媽,也不是自己記憶里那個因為兒女不幸福,飽受折磨,滿身病痛的老太太。
自己這是重生了?
腦子里又痛了一下,石小菊終于知道自己重生到了什么時候,自己這血了呼嚕的又是在鬧那樣。
這是八六的冬天,對她爸石聞津積攢太多情緒的她,砍柴回來的她發(fā)現(xiàn)姐姐春蘭一個人去結(jié)冰的河里洗衣服,氣不過,來找她爸理論,在家人拉架的時候被一棍子誤傷到了額頭上。
她記得這個疤,因為當(dāng)時沒去縣里縫針,只在村里衛(wèi)生所包了點草藥,留了特別長一個疤。
導(dǎo)致她從此之后一直都留著厚厚的劉海,用來遮擋。
到底是女兒重要,石家媽媽不再痛斥男人的罪行:“給我拿錢,我要帶小菊去醫(yī)院!”家里的錢都是石聞津在管著。
可石聞津不愿意給:“她這么不孝,這么小就敢跳著腳罵我不是人,你還想讓我拿錢送她去醫(yī)院?我告訴你,不可能!”
石家媽媽被男人的混不吝氣的渾身發(fā)抖,她害怕閨女有什么好歹。
撲過去就要和男人廝打。
今天她非要拿到這個錢不可!
可石小菊卻一把握住了自家媽媽的胳膊,她媽才一米五十分瘦小,根本不是人高馬大石聞津的對手。
但是既然回來了,這個讓她整個少女時期都十分在意的疤痕,絕對不能再留!
小菊坐直身體仰頭看著她爸石聞津:“你給我錢我要去醫(yī)院,如果你不給,我就這個樣子去隔壁找紅軍叔借!他要是問我怎么弄得,我就說是你打的,你看著辦吧!”
重生的小菊,自然知道自家這個爸最在意的點是什么。
隔壁的冉紅軍。
從小比到大,樣樣比不過,越比不過就越在意。
聞言石聞津面色鐵青:“你還威脅上我了!惹急了我一張席子把你丟到山窩窩里去,誰能知道!”
披頭散發(fā)滿臉是血的小姑娘冷笑一聲,一雙黑的發(fā)亮的眼睛,牢牢盯著石聞津,說:“你也不用威脅我,你多愛惜你自己啊,怎么舍得吃牢飯。你要是這么有膽量,也不會因為害怕沒有防護(hù)的腳手架危險,才干了兩天,連工錢都不要,連夜從縣里的建筑隊跑回來了!”
聞言,家里所有人都看向了石聞津。
她們竟不知道這才是自家男人/爸去縣里做工,才兩天就回來的原因。
大哥石博銳忍不住問道:“爸,你不是說,是因為紅軍叔看不慣你專門刁難你,你才回來的嗎?”
石聞津沒成想二閨女竟然知道這事,怒吼:“你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等村里去打工的叔伯過年回來一問就清楚!”頭暈眼花的小菊加重聲音說:“給錢!不然我就拿你的說法去找紅軍叔對峙,紅軍叔厚道不說人閑話,但讓冉嬸子知道了,她絕對不會替你瞞著,明天滿村的人都會知道,你背地里到底在說些什么!”
石聞津一張臉鐵青,真是恨不得把人打死了事,可也像小菊說的,他沒有這個膽子。掏了十塊錢扔在小菊身上,厲聲喝斥:“拿著給我滾!”
就在小菊被她哥背著跨出灶房時,身后又響起石聞津的威脅的聲音:“管好你的嘴,要不然你就死在外面別回來了?!?p> 靠在大哥的肩膀上,小菊勾起唇角。
一家人剛剛走出門,就看見隔壁紅軍叔推著自行車,站在院門口等著:“我在家聽見你們家好像有人受傷了,想著要去縣醫(yī)院的話,還是我騎車帶你們?nèi)タ煨??!倍嗟囊痪錄]問,沒說。
石家媽媽自然是千恩萬謝,自家男人背地里說那樣的胡話,對方卻這么熱心厚道。
老實的她在冉紅軍面前頭都要抬不起了。
就在這時,隔壁冉家又走出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一張黑面皮上濃眉大眼,有些關(guān)切的看向小菊。
對視上的第一秒,小菊暗罵了一句狗男人。直接把頭轉(zhuǎn)到另一面,只留了一個圓溜溜的后腦勺給對方。
搞得想關(guān)心一下小青梅的冉立新莫名其妙。
剛剛小菊是對他翻了個白眼吧?
是吧?
是吧??
自己又那兒惹著這個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