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法
魏老太太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地魏紓意,強顏歡笑道:“親家夫人這是哪里話,阿嬑也就假藥案與江將軍見過一面,之后便再無交集,親家夫人怕是聽錯了?!?p> “怎會有錯?阿嬑該要好好學學規(guī)矩了,不然外人以為我寧國公府不會教女兒了,累了我和阿婉名聲事小,怕是婆母也要被說上幾句,那故去的姐姐怕是也要被說上個品行不端?!编嵼费鹂薜?,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魏紓意哪能聽她們這般詆毀自己的母親,她拳頭緊握,暗暗觀察著周遭,盤算著要怎么教訓這對惡心的母女。
魏紓意深吸一口氣,強壓怒火,冷冷開口:“鄭老夫人,說話可得有憑據(jù),莫要血口噴人。”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是誰在沒憑據(jù)地血口噴人呢?”
眾人循聲望去,竟是江栩大步走了進來。他身著文武袖袍,身姿挺拔,少年英氣。甫一進門,他便恭敬地向在場眾人行禮,先是對著魏老太太行了個大禮,而后又向鄭老太太和鄭莘微微抱拳行禮。而后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魏紓意身上。
江栩直起身來,說道:“小爺方才在千金臺,小贏一把,便聽聞鄭家諸位親臨寧國公府,欲商議對寧國公夫人的懲處之事。此案畢竟經(jīng)由小爺之手,此等熱鬧,我豈有不湊之理?不僅要親眼目睹,更要細細稟報給陛下。我瞧鄭老夫人愁得眉頭都能夾死蚊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夫人哭喪呢。”
這番混不吝的話讓鄭老夫人氣得發(fā)抖,正要發(fā)作卻被江栩打斷:“您老可省省吧,我家老爺子昨兒還跟圣上夸寧國公先夫人祛除時疫,救滿城百姓于水火,女兒也像母親那般明事理……”他突然俯身逼近鄭老夫人,壓低聲音卻讓全場聽得真切:“要是知道你女兒滿嘴‘私會外男’的渾話,肆意詆毀先夫人,您猜他會不會參寧國公個治家不嚴?到時候,你女兒豈不是再罪加一等?”
魏紓意抓住這瞬息機會,劈手奪過江栩腰間馬鞭。鄭莘見狀尖聲叫罵:“小賤人敢碰我!”
話音未落,魏紓意已轉(zhuǎn)身對著魏老太太跪下,語氣堅定:“孫女懇請祖母為孫女見證!”說著,她雙手恭恭敬敬地呈上馬鞭,眼中滿是懇切:“上月繼母為一己私欲,竟放任假藥流通,害得祖母受苦,百姓遭殃,就連宮中的娘娘也未能幸免。陛下已下旨,命父親以家法處置??山袢?,她仍不知悔改,竟還膽敢辱沒我母親的清譽。我母親乃是圣上親封的巾幗夫人,豈容鄭氏如此詆毀?今日,我便要代父執(zhí)行家法!”
言罷,她又轉(zhuǎn)向江栩,請求道:“還請江小將軍為紓意做個見證,以防鄭家反咬一口,污蔑我私刑嫡母。”
滿堂嘩然中,蘇木已帶人按住鄭莘。魏紓意揚鞭時,江栩特意側(cè)身擋住鄭老夫人視線。
“這第一鞭,是為你無端詆毀我母親的名聲!”
“??!你個小賤人!”
“這第二鞭,是為祖母因你的假藥而臥病在床,數(shù)日不得安寧!”
“啊!”鄭莘的叫聲更加凄厲。
“這第三鞭,是為宮中貴人因你的假藥而身體受損,險些喪命!”
“??!母親,你救救女兒?!?p> “莘兒?。 编嵗戏蛉丝藓爸?,想要撲向魏紓意,卻被江栩死死擋住。
“這第四鞭,是為那些因你的貪婪而受害的無辜百姓!”
十鞭下去,鞭鞭兇狠,已見血肉。就在這時,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魏紓意。
魏紓宛帶著魏啟明和鄭尚書鄭清和匆匆趕來。魏紓宛忙推開蘇木,扶起地上的鄭莘,淚如雨下,聲音哽咽:“阿姊,你為何要下此狠手?我們母女可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而魏啟明一臉嚴肅,一把奪過魏紓意手中的馬鞭,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阿嬑,住手!”
魏紓意身子一顫,抬眼望向父親,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懣,卻還是緩緩松開了緊握的馬鞭。
魏啟明轉(zhuǎn)向江栩,拱手說道:“江小將軍,小女已然用家法懲戒了鄭莘,此事還望江大人前去復命?!?p> 江栩雙手抱胸,笑意戲謔,吊兒郎當?shù)卣f道:“聽聞魏家家法懲戒,一般都是杖二十,如今這才十下,還差十下呢。國公爺,您接著抽吧?!?p> 魏啟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了看身旁的鄭少府和鄭老太太,他們的眼中滿是心疼和憤怒。鄭少府雖未言語,但卻緊抿雙唇,雙手握拳。鄭老太太更是老淚縱橫,緊緊護著鄭莘的手,生怕她再受一點傷害。
魏啟明看了看在地上哭著搖頭的夫人,無奈揚起馬鞭,看似兇狠,實則只傷衣袍。
十鞭打完,魏啟明將馬鞭扔在地上,對江栩說道:“江小將軍,家法已施,還請前去復命吧?!苯螯c了點頭,目光在魏紓意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魏紓宛扶著鄭老夫人和鄭莘從地上起來,為鄭莘路上自己的外袍。
鄭老夫人則惡狠狠地瞪了魏紓意一眼,嘴里嘟囔著:“四姑娘,你好狠的心吶!”
魏啟明眉頭一皺,呵斥道:“老夫人,此事老夫人和鄭莘也有過錯,還望不要過分計較。后面十鞭不過虛張聲勢,未傷到夫人實處,將養(yǎng)數(shù)日便好?!编嵣俑怖死嵗戏蛉说囊滦洌疽馑灰俣嗾f。
可鄭老夫人卻氣不過,她一把甩開鄭清和,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魏紓意臉上生生落下個紅印子。她怒罵:“江栩這豎子平日仗著郡主和皇后的寵愛,父兄的功績,便橫行霸道,肆意妄為。昨夜陛下因他失職罰軍棍三十,今日此舉怕不是以此泄憤。你個小賤人,和江栩廝混,聯(lián)起手來欺負我女兒!還真是蒼蠅配爛肉!”
“夠了!親家夫人也是氣昏頭了,親家老爺,便帶她家去吧。今日這場面好生難看,老身也乏了,就不送二位了?!闭簧系奈豪咸昧ε牧伺淖雷?,正色道。
魏老太太可是瑯琊王氏女,身份高貴,家世顯赫,鄭清和不敢輕易得罪。他躬身行禮道:“老夫這便帶內(nèi)子回去,還望親家夫人和賢婿好生照料莘兒?!?p> 看著鄭清和帶著鄭老夫人離去的身影,魏紓意眼神冰冷,心中暗想:看來江栩因昨夜地牢中蠱百姓暴斃一事被陛下責罰了,這背后定少不了蕭應忱的推波助瀾。江栩這傻子,被人賣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