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舟對蔣昊之的反問,讓裴姜不由得驚訝,自己的一舉一動居然在他的掌控當(dāng)中。
蔣昊之冷笑道:“那是我們的情趣罷了,崔留守,人我能帶走了嗎?”
崔云舟看了一眼裴姜,臉上表情依舊,“你們走吧?!?p> 蔣昊之帶著裴姜離開巖洞后,便有一輛馬車前來接應(yīng)二人。
馬車?yán)?,蔣昊之脫下外袍遞給裴姜,“沒想到留守大人對你的行蹤還挺在意...”
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試探,裴姜接過外袍披上,“那就得問問蔣郎中可曾得罪過他,他盯的或許只是你?!?p> 馬車將裴姜送回酒肆,索多緊張地上前詢問,“姜娘,賀曼派人來酒肆搗亂,幸好你出發(fā)前把賬簿和那些契約全部轉(zhuǎn)移了...”
“史那回來了嗎?”裴姜關(guān)切地問道。
索多搖了搖頭,“賀曼定是與朝中某一方勢力勾結(jié),姜娘可有頭緒?”
聽到史那并沒有脫險,裴姜心中不免一陣傷心,賀曼眼下會不會再有行動不好說,她決定先發(fā)制人。
索多聽從她的安排,向全城金樽會的暗衛(wèi)下達(dá)指示,但凡發(fā)現(xiàn)賀曼王子的人,殺無赦!
你不仁我不義,按照金樽會以往的作風(fēng),暗殺這種事極少發(fā)生,可如今賀曼都出手了,裴姜便沒有道理再忍讓下去,那些花去的錢,可不能浪費(fèi),順便還能試下那批暗樁的功夫。
.....
一連幾日,長安城里有六處波斯客棧被度支司查封,理由是稅賦出了問題,涉嫌偽造假賬。
除此之外,城里每日都會有無故喪命的被丟棄在城里各處暗渠,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侍衛(wèi)連日來疲于奔命。
而京城留守署在這一些列案件中,居然選擇袖手旁觀,讓雷萬然十分愕然,留守大人不是一向嫉惡如仇,怎的這回居然懶政了。
死的那些人,大多出身于平康坊,除了歌伎還有不少小廝、婢女,這種暗樁多以三教九流的身份作掩飾。
最出名的過雨樓,幾日來,居然死了六名歌伎,樓內(nèi)謠言四起,都在傳是不是樓里招惹了什么臟東西。
裴姜的出手在賀曼意料之中,只是他卻突然熄火,不但下令手下連夜撤走轉(zhuǎn)移,還沒打算報復(fù),這就讓裴姜多少有點意外。
本以為要打一場硬仗,可對方怎的突然偃旗息鼓,這里頭必定發(fā)生了裴姜不知道的事情。
說到底,這還得多虧了蔣昊之,賀曼與安祿山勾結(jié),但裴姜如今為了對東宮表明立場,拒絕與安祿山的合作,這就讓與安祿山同一陣線的賀曼坐不住了。
這位昔日沒落的波斯王子,這些年來憑借金樽會的合作,暗暗積攢財富,妄想不日便可舉兵重奪政權(quán)。
至于他為何選擇與安祿山合作,說到底人還是得識時務(wù),安祿山手握重兵,只需一個借口便會起兵造反,若安祿山稱帝,他便可借助安祿山的幫助。
如今只向東宮效勞的金樽會,對他們來說,只是眼中釘,只好除之而后快。
裴姜只是個孤女,任憑她多有手段,計謀多么過人,背靠的只有那些不屬于她的冰冷錢幣。
這樣一個女人,賀曼怎么會放在眼里,所以他并沒有與安祿山商量,私自對裴姜下手。
但隨著他的失手,如今手握東宮地契的金樽會會首裴姜的安危,便成了東宮惦記的事。
蔣昊之歷來行事不遵邏輯,連夜來便派人對賀曼的幾處波斯宅邸進(jìn)行襲擊,手段之狠辣讓賀曼不得不向安祿山求救。
而與此同時,安祿山也收到了女婿崔云山的情報和建議,金樽會動不得,起碼此時動不得。
安祿山一句話,賀曼便像泄氣皮球躲了起來,損兵折將的仇沒能報,還沒了金樽會這只會生金蛋的雞。
眼下,金樽會和裴姜算是度過了一個難關(guān),可她知道,敵人只會多不會少,但不是每次的逃跑都有用,因為逃跑時往往是最危險的。
后背交于敵人,任何時候都是最危險的。
..........
“主上,那個胡姬受傷厲害,怕是...”
賀川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崔云山救了胡姬史那,可那日為何不去救裴姜。
崔云山右手把玩著一塊玉佩,面前的熱茶僅剩半縷熱氣。
“救不活就找地埋了,想賣個人情都這么難,這年頭生意真難做?!?p> 那日給崔云舟送情報的,便是他,他收到消息說賀曼要對裴姜下手,這種英雄救美的戲份,他一個已婚人士就不方便出手了。
崔云舟救下裴姜后,賀曼的船無故失火,這便是崔云山在畫舫上的密探所為。
賀曼此舉實在是沖動了,裴姜一個孤女,即使如今掌控金樽會,也鬧不出什么花樣,可若對裴姜下手,那便是與東宮為敵。
安祿山既然還沒有起兵,那就是還得忌諱東宮的,所以崔云山打賭,這場惡斗,暫時沒人下場。
“東宮行刺案的人判了明日斬首,沿路都安排好了嗎?”崔云山放下手中玉佩,抿了口茶。
“安排好了,主上,你說夫人會去劫法場,這...”
“打個賭如何?”
賀川可不敢,因為他多年來就沒賭贏過崔云山,此時連忙揮手搖頭示意拒絕。
崔云山朗朗大笑,“膽小鬼,就不能是我看走眼了嗎。”
.....
翌日。午時三刻。
長安城西市刑場。
那名東宮行刺案的犯人被押上刑臺時,天邊滾過一聲悶雷。
他穿著囚衣,身上血跡斑斑,顯然被用過酷刑。
臺下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
“時辰已到——”
劊子手舉起鬼頭刀,刀刃上殘留往日形刑時的血跡。
“斬!”
令牌被丟在地上,劊子手舉起大刀。
就在這時,天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
一支響箭破空而來,正中劊子手的刀柄。
離刑場不遠(yuǎn)處一間三層高的茶樓里,此時安慶繡正帶著婢女坐在窗邊看著這發(fā)生的一切。
刑場一片混亂,囚犯被押回囚車,侍衛(wèi)與數(shù)名黑衣人混戰(zhàn)。
“娘子,怎的挑了這間茶樓,環(huán)境未免有點嘈雜啊!”崔云山的聲音響起,把正聚精會神看著刑場的安慶繡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