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疑問句，但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在陸淮探究的眼神中，林知清搖了搖頭：“不知道?！?p> 她說的是實話。
不一會兒，院子外就出現(xiàn)了一陣喧嘩聲。
“好端端地叫我們過來作甚，誰來給小姐熬湯煮藥？”
“這明明是我們的院子，小姐倒下了，其他人倒是過來耀武揚威了?！?p> “我手頭上的事兒還沒做完呢，還要在這里耽誤多久？”
……
正當(dāng)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木嬸站到了林知清身后，輕聲介紹著這些人的身份。
只不過......木嬸說著說著，一下子注意到了陸淮的臉：“陸公子，你的臉和耳朵和臉怎么這般紅，莫不是方才......”
陸淮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那柔軟的感覺又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莫不是方才開窗時受了風(fēng)寒？”木嬸臉上的表情有些擔(dān)憂。
陸淮松了一口氣，只隨意搪塞了兩句，而后便自顧自坐了下去，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林知清瞥了他一眼，但視線馬上轉(zhuǎn)移到了鬧得最狠的那幾個人身上。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臉上的神色，并沒有出言制止。
直到小翠拿了出大丫鬟的派頭，那群人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林知清見此，很快便點了幾個人的名字。
被點到的人都極不情愿地走了出來。
負(fù)責(zé)看管器皿的是一名看上去非常伶俐的小廝，負(fù)責(zé)打掃房間的是一名老嬤嬤，一并出來的還有一群小丫鬟。
林知清回憶了一下，見人齊了，便揮揮手讓其他人下去了。
這幾個人都是在事情發(fā)生時或發(fā)生后最快接觸這間屋子的人，也是最有嫌疑的人。
林知清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打轉(zhuǎn)，率先落到了那個老嬤嬤身上：“我且問你，堂姐昏迷以后，是不是由你來打掃房間的？”
那老嬤嬤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了一副惶恐的姿態(tài)：“回知清小姐，是我?！?p> “但當(dāng)時小翠姑娘只吩咐我簡單地打掃一下，不能把有些痕跡抹掉，以防兇手害人的線索丟失?！?p> 小翠跟著點了點頭，表示確有其事。
林知清示意眾人走進(jìn)房間，繞過桌子，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
確實如老嬤嬤所說，她只是粗略地打掃了一圈，許多地方都有一些比較明顯的灰塵。
見眾人沒看出什么問題，老嬤嬤抿唇，退后了半步，絲毫沒有因為被盤問顯露出來不滿的情緒。
林知清的視線轉(zhuǎn)向了另外幾個小丫鬟：“昨日你們?yōu)楹卧诨▓@里放風(fēng)箏？？”
幾個小丫鬟面面相覷，似乎是有些猶豫。
林知清同陸淮對視一眼，二人都明白其中肯定有問題。
林知清故意板起了臉：“你們有什么話不能說的？難不成堂姐中毒同你們有關(guān)？”
聽了這話，幾個小丫鬟連連擺手：“不不不，知清小姐，這不關(guān)我們的事。”
可說了這么一句后，幾人又不敢開口了。
小翠皺了皺眉頭：“你們幾個有什么不能說的，小姐平日里待人寬厚，放放風(fēng)箏罷了，總也不會責(zé)怪你們?！?p> 聽了這話，幾人推搡了一番，最后是一個矮個子丫鬟站了出來：“小翠姐姐，我們說了你可別怪我們?！?p> “其實是小姐想放風(fēng)箏，這才吩咐我們幾個做風(fēng)箏，我們做好以后便拿出來試試能不能飛起來?！?p> 說完以后，矮個子丫鬟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小翠。
小翠聽了這話，臉上果然有了一些怒色：“這段時間大老爺讓小姐學(xué)規(guī)矩，本就不許她玩鬧，你們怎么還帶著她胡鬧？”
那矮個子丫鬟退后了兩步，眼神中帶著一些委屈：“小翠姐姐，小姐非要我們做風(fēng)箏，我們可不敢違背她的命令?！?p> 話說到這份上，再加上小翠也知道自家小姐愛玩鬧的性格，遂不再出聲了。
林知清點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同丫鬟和老嬤嬤配合的態(tài)度比起來，管理器皿的小廝看上去就有些不耐煩了。
還沒等林知清開口詢問他，他便皺著眉頭開口了：“知清小姐，器皿一向是由我負(fù)責(zé)的，有什么問題嗎？”
林知清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沒有責(zé)怪，而是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你說你負(fù)責(zé)器皿，那就請你把當(dāng)時事發(fā)前、事發(fā)時、事發(fā)后所用器皿都說一遍?！?p> 小廝略微一愣，便口齒清晰地說了出來：“早膳時小姐用了一套琉璃盞，午膳時用的是五彩嬰戲圖方斗杯，與知清小姐你品茶時用的是嶺南犀皮漆茶具?！?p> 聽到這里，陸淮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心中想到了那犀皮漆的博古架，不過他并沒有打斷。
林知清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測，她繼續(xù)問道：“那這些茶具用完以后，你可都清點清楚入庫了？”
小廝點頭：“這當(dāng)然，每一套茶具我都仔細(xì)清點過，已經(jīng)入庫了?！?p> 他的眉毛上揚，眼間距變窄，顯然非常自信。
林知清點點頭：“桌上的這套便是嶺南犀皮漆茶具嗎？”
就像那老嬤嬤說的一樣，為了保護(hù)現(xiàn)場，桌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動過。
包括食盒和茶具。
小廝上前認(rèn)真地辨認(rèn)了一下，很快便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那套犀皮漆茶具?！?p> “當(dāng)日我剛清點過，小姐就說要請知清小姐品茶，讓小翠姐姐拿出來用了?！?p> 小廝非常篤定，甚至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不過林知清卻敏銳地察覺到，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鼻腔收縮，屏息斂聲，這代表著他現(xiàn)在很緊張，完全沒有了剛剛的從容與自信。
“這套犀皮漆茶具一共有幾只茶杯？”林知清輕輕敲了敲桌子。
小廝下意識摸了摸鼻子：“五件頭，一壺二杯二碟，茶杯一共有兩只?！?p> 隨著他出聲，眾人看了一眼桌面，確實有一壺二杯二碟擺在桌面上，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問題。
但林知清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小廝臉上心虛的表情，她剛想細(xì)問，剛剛那個矮小的丫鬟臉色一變，同身旁的人在嘀咕著什么。
林知清調(diào)轉(zhuǎn)方向，看向那個矮小的丫鬟。
小翠察覺到了林知清的眼神，連忙將那丫鬟叫了出來。
“你剛剛在說什么？”林知清的眼神非常犀利。
那矮小的丫鬟看了一眼小廝，抿唇思考了一下，而后才開口：“知青小姐，那套犀皮漆茶具進(jìn)庫房時我看過一眼，不是五件頭?！?p> “你撒謊！”矮個子丫鬟話音剛落，那小廝目赤耳紅，聲音瞬間高了起來。
矮小的丫鬟急了：“我并未撒謊，當(dāng)時我親眼看見的，那套茶具明明是七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