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的陽光在A城剛剛亮起，林瀧回家洗了澡，男人身形頎長，一件灰黑色的浴袍裹著修長的身段。領(lǐng)口處并未被刻意攏得嚴實，隱隱約約露出小片緊實的肌肉，順著精致完美的肌理線條向下望去，不由得讓人想一探風情。

　　林瀧在客廳里泡了一杯咖啡，給自己的爸爸說著自己目前的打算。

　　“臭小子，怎么想起給老爸打電話了？”林子昂此時剛剛開完會，看到手機屏幕顯示兒子來電。

　　“爸，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林瀧不緊不慢喝著咖啡，這幾天晚上照顧林琦，現(xiàn)在難得有休息的時間。

　　“你說”林子昂回到辦公室坐下來。

　　“我們等一下要去找U盤，林琦早上有點發(fā)燒……”林瀧還沒說完就傳來林子昂的怒吼聲“你是怎么看我寶貝兒媳婦的？我上次和你璺衾阿姨說你這個臭小子會照顧好她！現(xiàn)在你有什么打算！”林瀧心里暗自慶幸還好手機是擴音，但林子昂的聲音吵到了贠澤鑫。他打了個呵欠，清新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散。下樓時看到林子昂在打電話，“誰的電話？”“我爸的”林瀧看了一眼從冰箱里拿出可樂狂炫的男人。

　　“哦，對了，這次出任務(wù)真的帶林琦嗎？”贠澤鑫看向林瀧，詢問意見。

　　“她想執(zhí)著的事情，我同意，因為我有能力保護她”林瀧看著贠澤鑫，而贠澤鑫緊了緊握著可樂的瓶子，扔到了垃圾桶里，沒有理林瀧自顧自的回到房間里“我去洗澡了。”

　　冷水沖洗著贠澤鑫麥色的肌膚，在水中，他腦?；貞浿呛土昼倪^往，那是19年的夏日，林琦穿著白色衛(wèi)衣和深藍色的牛仔褲，因為是新生，整理好宿舍她在校園里閑逛，剛好看到音樂室傳來男低音的聲音，那個時候他正在聯(lián)系聲樂，那清脆干凈的嗓音讓人心神動蕩，林琦在門外聽著他唱周杰倫的《告白氣球》，心里有些忐忑，似曾相識的聲音再次響起。

　　“怎么了？迷路了？”贠澤鑫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有，我是新生，剛?cè)雽W?！绷昼尊哪樕蠆A帶著桃紅色的顏色。

　　“有事？”

　　“我聽到周杰倫的音樂就走過來了?！?p>　　“你也喜歡周杰倫？”贠澤鑫好看的眼眸露出了一絲痞氣，他被一說話就緊張的林琦所吸引。他握著話筒的手緊了緊，女生紅著臉說“好”可能音樂的情愫讓他們交匯，贠澤鑫表白了“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林琦想也沒有想點點頭同意了，可好景不長，趙一鳴和贠澤鑫是學長學弟關(guān)系，贠澤鑫在趙一鳴口中得知林琦在高中時，被強暴了，被奸淫了，被凌辱了，然而，她甚至她依舊服用安眠藥，才肯入睡，贠澤鑫受不了林琦的處女之身被別人破壞，忍著痛說：“對不起?！倍且痪鋵Σ黄鸪闪肆昼唤佑|男人的理由，現(xiàn)在被自己的女人煩到不想回家，懊惱的夾著水滴，順手用力把浴室的毛巾往地下砸?？蛷d里的林瀧悠閑著喝著茶，他喜歡咖啡的苦澀和茶的清香，“林瀧，你喜歡林琦嗎？”贠澤鑫試探型的詢問。

　　林瀧的指尖在紫砂茶杯沿輕輕摩挲，氤氳茶香中，記憶如晨霧漫上心頭?；貞浀谝淮我娏昼?，她的頭發(fā)帶著梔子花的香氣，自己坐在身邊，眼里藏著笑意，那個時候他覺得居然有個女孩兒笑的這么甜，尤其是林琦走路差點被車撞到了，他下意識伸手托住，卻觸到一片細膩溫軟的后頸肌膚?！靶⌒??！八敃r這樣說，聲音是自己都陌生的沙啞。林琦轉(zhuǎn)身時發(fā)梢掃過他的喉結(jié)，帶著雨后梔子花的潮濕氣息，后來他才知道，那抹幽香是她用中藥特制的洗發(fā)水，為了遮蓋記憶里永遠洗不凈的血腥味，他眼里只有心疼，他發(fā)現(xiàn)林琦是很難養(yǎng)的花，獨立、善良，讓他發(fā)現(xiàn)想要了解她。

　　“林瀧？“贠澤鑫的聲音將思緒扯回現(xiàn)實。男人胡亂擦著濕發(fā)，水珠順著鎖骨滑進深V領(lǐng)口，“當年我和林琦的事，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林瀧點點頭“你和她的事情，我看到她的日記本，說實話我挺幸運的，讓我擁有了這么好的女朋友?！壁O澤鑫此時后悔莫及，如果當初自己能夠接受林琦不好的一面，是不是沒有林瀧那邊多的事情。

　　而另一邊躺在病床上的林琦量著體溫“溫度計顯示39.8℃，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像...“張雨佳推著輸液架進來，話音戛然而止。林琦正對著小鏡子涂口紅，鮮紅的胭脂蟲色襯得臉色愈發(fā)慘白，卻完美復刻了十九歲那天的妝容。

　　“像待宰的羔羊？“她笑著轉(zhuǎn)動手腕，銀色鐐銬狀，上面還有玫瑰金和白水晶的蝴蝶結(jié)施華洛世奇的手鏈叮當作響，“當年他們也是這么說?！扮R面忽然蒙上水霧，恍惚間又看見霸凌者扯著她的頭發(fā)往鋼琴上撞，黑白色琴鍵在視線里顛簸成斑馬線。

　　 U盤里存著美術(shù)教室的監(jiān)控視頻。這是今早匿名短信的內(nèi)容，發(fā)信號碼是189***540林琦猛地攥緊手機，指甲在屏幕劃出刺耳聲響——和當年蘇雅婷收到威脅短信的號碼一模一樣，“林琦，你身體吃得消嗎？”張雨佳帶著林琦來到了警察學院，在車上林琦給了張雨佳自己寫的遺書“我很想很想熱愛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并沒有給我?guī)砹颂嗟目鞓?，我慶幸在快樂的日子里，我有爸爸媽媽有你，有林瀧，我的病情一直沒好，我知道抑郁癥的女孩子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zāi)難，我很愛你們，所以不連累任何人。”雨佳哭了，只能讓林琦的身影消失在美術(shù)大樓里。

　　此刻的A大警察學院正籠罩在秋雨將至的悶熱里。贠澤鑫把車停在校史館后巷，車載顯示屏閃爍著衛(wèi)星定位的紅點。后座的林瀧正在組裝微型探測器，金屬部件碰撞聲里忽然開口：“林琦服用的不是普通安眠藥，而是氟西丁。“

　　贠澤鑫方向盤上的指節(jié)泛白。握著“你說什么？”

　　“張醫(yī)生給的化驗單，苯二氮卓類藥物濃度超標二十倍。“林瀧將納米耳機拋給他，“有人換了她的藥，從三年前開始。“

　　雨點就在這時砸在擋風玻璃上。贠澤鑫想起畢業(yè)典禮那天，林琦在禮堂后臺吞藥被他撞見，白色藥瓶滾落在《不能說的秘密》琴譜上。當時她怎么說的？“只是維生素“，而他就真的信了。

　　體育館方向突然傳來騷動。林瀧的探測器發(fā)出蜂鳴，全息投影展開校園立體地圖，一個紅點正在音樂教室地下室高頻閃爍。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摸向腰間的陶瓷手槍。

　　穿過梧桐大道時，贠澤鑫被什么絆了個踉蹌。低頭是半埋在落葉中的社團招新板，2019級聲樂社合影在雨中洇開。照片里林琦站在他右側(cè)，手指緊張地揪著衛(wèi)衣下擺，而那時的他竟沒發(fā)現(xiàn)她袖口下淡青的針孔。

　　美術(shù)教室的門虛掩著。林瀧用解碼器破解電子鎖時，贠澤鑫注意到門框上有道新鮮的劃痕，金屬斷面還閃著冷光——和他們特勤局配發(fā)的戰(zhàn)術(shù)匕首完全吻合。

　　地下室的霉味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林瀧突然按住他肩膀，激光筆的紅點掃過墻角：“看監(jiān)控死角。“月光從氣窗斜射進來，照亮地板上幾近干涸的血跡，蜿蜒成詭異的五線譜狀。贠澤鑫蹲下身，在血跡末端發(fā)現(xiàn)半枚帶唇印的咖啡杯印痕。

　　“摩卡，雙倍奶油?！傲譃{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回蕩，“是她今天喝過的?！疤綔y器突然瘋狂震動，兩人同時撲向東南角的立式空調(diào)。移開外罩的瞬間，微型保險箱的電子屏泛著幽藍的光，指紋識別器上赫然殘留著粉色護甲油的碎屑。

　　“需要生物密鑰。“贠澤鑫扯開領(lǐng)口散熱，卻摸到頸間6年前林琦送的情侶項鏈。銀質(zhì)羽毛吊墜背面，極小的芯片在黑暗中閃了一下。

　　林瀧已經(jīng)掏出裝有張雨佳提供的血液樣本的試管：“或許該用更直接的...“話未說完，空調(diào)管道突然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響。兩人迅速閃到承重柱后，聽見樓上傳來高跟鞋敲擊地板的節(jié)奏——三短一長，是他們特勤局的緊急暗號。

　　當?shù)谌暲坐Q炸響時，林琦正站在美術(shù)教室窗前。退燒藥讓視線有些模糊，但還能看清畫架上未完成的油畫：被梔子花纏繞的少女，胸口插著沾顏料的畫筆。她伸手觸碰顏料結(jié)塊處，突然被攥住手腕。

　　“好久不見?！敖值暮粑鼑娫谒?，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當年你逃走時，是不是忘了拿這個？“他晃動的U盤上，貼著她高中時最愛的庫洛米貼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