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能哭……
蘇杳蜷縮在禁室的角落，耳邊回蕩著老太監(jiān)陰森的笑聲。
屋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猛地抬頭，透過門縫看見陸懷瑾的身影。
他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玄色官袍上繡著的蟒紋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陸……”蘇杳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她的指尖摳進門縫，指甲劈裂滲出鮮血。
陸懷瑾的目光掃過禁室，與她的視線短暫相接。
蘇杳看見他眸中閃過波動，可轉(zhuǎn)瞬即逝。
他轉(zhuǎn)身離去時，衣袂翻飛，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
“別看了，賤蹄子?！?p> 老太監(jiān)的肥手掐住她下巴。
“首輔大人把你送給太后娘娘，就是不要你了。”
他湊近她耳邊，呼出的熱氣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蘇杳渾身發(fā)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三年前教坊司那夜，陸懷瑾也是這樣掐著她下巴說：“從今往后你歸我管?！?p> 如今他卻冷眼看她丟在這地獄般的禁室，任由老太監(jiān)欺辱。
禁室里的人皮燈籠忽明忽暗，映出滿墻掛著的人骨風(fēng)鈴。
蘇杳蜷縮在角落，聽著老太監(jiān)的鼾聲，渾身發(fā)抖。
她不敢閉眼，一閉眼就看見母親被拖走時絕望的眼神，姐姐咽氣時不甘的目光。
淚水無聲滑落，蘇杳咬緊牙關(guān)不敢哭出聲。
“蘇杳……不能哭，活下去……”
天光微亮?xí)r，老太監(jiān)終于打開了大門，蘇杳踉蹌著逃出禁室，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屋子。
春桃正在收拾床鋪，見她精神恍惚，嚇得打翻了銅盆。
“姑娘！”春桃撲過來扶住她，“這是怎么了？”
蘇杳渾身發(fā)抖，淚水奪眶而出。她撲進春桃懷里，終于放聲大哭。
春桃緊緊抱住她，淚水也跟著落下：“姑娘別怕，奴婢在呢……”
這一場痛哭，她哭得撕心裂肺，似要將這三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她哭的是尚書府那曾經(jīng)輝煌一時的榮耀，為何竟會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她哭的是母親與姐姐的驟然離世，那是她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
她哭的自己在陸懷瑾的眼里，真的只是個玩物，可以隨意丟棄。
直到常嬤嬤那尖銳的聲音將這二人的沉睡打破。
“要死了！這都什么時辰了，你們兩個還在睡懶覺，成何體統(tǒng)！”
蘇杳和春桃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驚醒，兩人慌忙起身，整理著衣衫，聽候著常嬤嬤的差遣。
“太后娘娘那邊缺個奉茶的婢女?！?p> “奴婢去吧，姑娘，你昨日一夜未睡，此刻再休息一下，恢復(fù)些精神?！?p> 蘇杳本想推辭，但看到春桃那擔(dān)心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可不知為何，這地上的石板竟變得如此滑膩，像是涂了一層薄薄的油脂。
春桃一個不留神，腳下猛地一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手中的茶盤隨之傾斜，茶盞摔落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海公公正巧經(jīng)過，見狀立刻尖聲喝道：“小蹄子，這可是太后娘娘最愛的青花瓷！”
“公公恕罪！”春桃慌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老太監(jiān)一腳踢開碎瓷片。
“咱家看你是存心的！”他肥手掐住春桃下巴，“這么不懂規(guī)矩，該好好教教！”
蘇杳聞聲趕來，正看見老太監(jiān)揚手要打春桃。
她快步上前攔?。骸肮⑴?，春桃年紀(jì)小不懂事，我替她賠罪?！?p> 老太監(jiān)瞇起眼睛打量蘇杳：“喲，這不是首輔大人不要的雀兒嗎？”
他湊近她耳邊，呼出的熱氣碰撒到蘇杳的臉龐。
“要咱家不追究也行，今晚來咱家屋里賠禮道歉……”
蘇杳渾身一顫，想起昨夜禁室里的恐懼。
她咬緊牙關(guān)：“公公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頭……”
“為難？”
老太監(jiān)冷笑，“咱家這是在教她規(guī)矩！”
他突然扯開春桃衣領(lǐng)，“這么嫩的丫頭，送去慎刑司可不好受……”
“奴婢去！”
蘇杳脫口而出。
“今晚奴婢去給公公賠罪，還請放過春桃。”
老太監(jiān)滿意地松開春桃：“這才懂事。”
他肥手在蘇杳臉上摸了一把，“咱家等你?！?p> “公公……”她咬著唇，指尖掐進掌心。
三更梆子響時，蘇杳蜷在床上數(shù)腕間淤青。
房門忽被推開，一名小太監(jiān)探出了腦袋。
“蘇姑娘，跟咱家走一趟吧。海公公在等你呢。”
“姑娘，你不能去啊?！贝禾已劾锖瑴I，拉著蘇杳。
她們今日也是聽說了這海公公的事的。
海公公可是出了名的變態(tài)，自己是個閹人，便將那股子邪火發(fā)泄在宮女們水嫩的身體上。
被他看上的女子，玩死的、玩殘的，都是常有的事。
蘇杳心中一驚，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那個小太監(jiān)牢牢制住手腕。
她被迫跟著小太監(jiān)，穿過曲折的走廊。
小太監(jiān)斜著眼，上下仔細(xì)打量著面前的蘇杳，嘴里發(fā)出陣陣嘖嘖的聲音。
“怪不得海公公偏偏瞧上了你，嘿嘿。”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捂住了嘴輕笑，猥瑣地說道，“瞧瞧這模樣，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連我看了都心癢癢，真想親自嘗嘗鮮呢?！?p> 蘇杳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奮力地從小太監(jiān)那油膩膩的手中掙脫出來。
“呸！憑你，也配？”她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太監(jiān)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五官扭曲，那三角眼狠狠一瞪蘇杳。
“哼！”他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冷哼。
“真是個不識抬舉的賤胚子！”
說著，還往前逼近一步，用手指著蘇杳的臉，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動作抖了抖。
“瞧瞧這張臉，天生就是個狐媚子樣！整日里招蜂引蝶，勾得人神魂顛倒，可不就是你自己作孽？”
他雙手背在身后，時不時還斜眼瞟瞟蘇杳，那模樣別提多得意了。
“怪就怪你自己長得太過招搖，這下可好，把海公公都給驚動了！”
他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你就等著吧，等會兒見了海公公，有你好受的！他對付女人的手段可多著呢，保管讓你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說罷，他又得意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狹窄的過道里回蕩，透著十足的小人得志的張狂勁兒。
不多時，二人便到了，小太監(jiān)抬起手輕輕扣響了門。
“來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眼神陰鷙的老太監(jiān)探出頭來。
他掃視了一眼門外的兩人，目光在蘇杳身上停留了片刻，貪婪地搓搓手。
屋子里昏暗無光，只有幾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肥手掐住蘇杳下巴：“小丫頭，可讓咱家好等……”
蘇杳這才看清屋內(nèi)的景象，墻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枷鎖、皮鞭、烙鐵、鐵棍……
每一件都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屋里還點了不知名的熏香，膩人的很，蘇杳覺得胃里一陣惡心翻涌。
老太監(jiān)用力地將房門一關(guān)，只聽“咔噠”一聲，鎖頭穩(wěn)穩(wěn)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