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毛毛很快出了下溝,此處是一個十字路口,向西走,就是小崗子,向北則是牛家灣,若是向東,走個七八里地,則到了瀾河口。
“要不我們就從牛家灣那里回去吧。”我說。
如果我們再回小崗子,從那往回走,就會繞很遠的路?,F(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為了早點回家,我想抄近路回去。
牛家灣這條小路的兩邊是樹林,里面雜草叢生。路面也不平,坑坑洼洼的。
毛毛點點頭,他沒什么主見,基本上都聽我的。
我和毛毛一邊走一邊說著剛才的雜耍,完全沒注意到樹林里已經(jīng)飄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今晚沒有一點風(fēng),兩邊的樹林里有各種昆蟲的叫聲。
走了一會,毛毛嘀咕說:“怎么還沒到牛家灣。”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說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看到牛家灣了。
“又怕啦?”我說,“沒事兒,咱倆人呢怕啥。”
其實說這句話時我心里也有些害怕,只是在強裝鎮(zhèn)定。
毛毛沒說話,我們兩個又走了一會兒,前面突然有了亮光。
“是不是到牛家灣了?”我指著那處亮光說。
毛毛也看到了,他點點頭,說:“應(yīng)該是。”
我們倆加快腳步,向那亮光走去。
等靠近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個大臺子,臺上正有人唱戲,臺下站著稀稀疏疏的十幾個人。
我和毛毛走到人群里,心里納悶,也沒聽說牛家灣今晚有唱戲的啊。
臺上的是個女子,她的聲音婉轉(zhuǎn)動聽,饒是我根本聽不懂她唱的什么,也被那腔調(diào)吸引。
她衣著華麗,體態(tài)婀娜,一舉一動都顯得柔美。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美麗的人??!
這時毛毛忽然拉住我,偷摸指了指周圍的人。
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人臉色慘白,目光空洞,嘴角僵硬的翹著。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都是面無血色,表情僵硬,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此刻我的心砰砰直跳,知道這是遇上不干凈的東西了,拉著毛毛就要跑。
誰知臺上唱戲的女子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我們倆。
毛毛和那人一對視,眼睛就失神的看著她,和周圍的人一起鼓掌,那動作特別不協(xié)調(diào),非常詭異。
我現(xiàn)在完全不敢喊醒他,生怕驚動了周圍的“人”。
我用力拉他的胳膊,卻怎么也拉不動。
脖子上的羽毫石這時也發(fā)出溫熱,只是熱了片刻就沒反應(yīng)了。
這是因為上次在水庫時,羽毫石里僅存的能量已經(jīng)被我用完,一直沒有得到補充。
我問過爺爺怎樣才能補充能量,爺爺只告訴我一直戴在身上就行,其他的方法他也不知道,因為《陰符錄》早已殘缺不全,只能自己探索。
我戴了這么多天,羽毫石只是得到了一絲能量,剛才它熱那片刻,恐怕已將能量耗完。
我知道必須得拉著毛毛盡快離開這里,不然誰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這時,臺上那個女子盈盈一個欠身,對著我說:“小娘子,既然你們兩個來到這里,就走不了了。我見你雖然年紀青澀,卻是個美人胚子,不如留下給我做個伴如何?”
臺下的人隨著她的一句話,紛紛僵硬的轉(zhuǎn)頭,空洞的眼神齊刷刷看向我。
被他們一注視,我的頭皮瞬間發(fā)麻。
毛毛這時也呆滯的說:“小妹,你答應(yīng)她吧,答應(yīng)她吧,答應(yīng)她吧?!?p> 他一直重復(fù)著這句話,我心里著急,一巴掌抽在他臉上。
他被我打的清醒過來,捂著臉說:“小妹,你打我干嘛?”
我沒回答他,拽著他就往外跑。
臺上那女子和臺下的人也沒阻攔。
我只聽見背后那女子又唱起來:“北雁南翔,問曉來誰染得霜林絳?總是離人淚千行。”
我們倆頭也不回的跑著離開這里,毛毛此時緩過神來,一言不發(fā)的跟著我跑。
跑了不知多長時間,背后的聲音仍然聽的特別清楚,仿佛就在耳邊。可跑著跑著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因為前面出現(xiàn)的又是那個戲臺子,雖然還有很遠,但我分明看到那女子在對著我唱。
我拉著毛毛趕緊掉頭跑,奈何跑了一陣,眼前出現(xiàn)的還是那個戲臺子。
“斟美酒不由我離情百倍,恨不得與張郎舉案齊眉。”戲聲從遠處戲臺傳來,像一張網(wǎng)一樣籠罩著我和毛毛,無論跑到哪里都能聽見。
我們倆實在跑不動了,俯著身子,大口大口喘氣。誰知再挺起身時,我們又站在了戲臺下面。
周圍的人也變了模樣,他們衣服破破爛爛,臉上早已沒有血肉,空洞的眼睛變成了兩個黑窟窿,手也變成干枯的白骨。
再向臺上看去,那個美麗的女子衣服依然華麗,向上看去,嬌媚的臉早已腐爛,嘴里的一對尖牙露在外面,嘴角向下滴著血,那雙眼睛全是眼白,正死死盯著我。
毛毛媽呀一聲坐在地上,我也被她看的汗毛豎起,一身冷汗。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閉上眼睛,不敢看她。我能感覺到她就在我面前,那股腐爛的氣息鉆進我鼻子里,我胃里一陣惡心。
她聞著我的身體,從脖子一點一點向上,聞到我的下巴、臉頰、額頭……
然后兩只手抬起來,一點一點靠近我的脖子。
我想跑,可此時兩只腳就像被定在地上,怎么也動不了。我心急的想催動羽毫石,可它完全沒反應(yīng)。
我能感覺到那雙干枯的手已經(jīng)碰到了我的脖子。
就在這生死攸關(guān)之際,我感覺到她忽然遠離了我。
我心中不解,忙睜開眼睛,原來是毛毛被嚇的尿了褲子,正流到她剛才站的地方。
這時我忽然想起,童子尿是至陽之物,具有辟邪的作用,我此時恢復(fù)對身體的控制,趕緊招呼他:“快跑!”
要說對付她,我們肯定是不行的,一是我根本沒有好好學(xué)過那殘缺的《陰符錄》,只是一個半吊子,二是羽毫石沒有任何能量,根本不能庇護我們兩個。
毛毛聽了我的話,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兩條腿直打顫。見他這個樣子,我恨不得踹他一腳。
但我并不能這么做,我拉著他就跑,誰知沒跑兩步他就摔在地上,說什么也爬不起來了,在那里嚎啕大哭。
女鬼見狀,嘴角露出笑意,又向我飄過來,由于毛毛身上有童子尿,她不敢靠近他,可這就讓我倒了霉,我一步一步后退,眼睜睜看著她靠近我。
“別過來!”我害怕的說。
但這話能有什么用,她還是到了我面前,用那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