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車血案，九嬰現(xiàn)身
柳玄明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擱在家，索性帶沈惜一起去現(xiàn)場。
車窗外，LED燈閃耀交映，沈惜的眼球有些干澀，身體伴隨著車子移動而搖晃，剛剛和柳玄明的對話，不斷地在腦海里回響，滯悶的沉默嚴(yán)密地鋪滿她的周圍。
“九嬰？不是你用來掩蓋赤暉之死的幌子嗎？”
“幌子？赤暉本就是九嬰徒眾，他沒說謊。九嬰本體雖被封印，但封印松動，分身時常作亂，事實而已……通靈體于妖族而言，是洗經(jīng)伐髓、提高實力的良藥?！?p> 赤暉曾吃過通靈體的血肉，所以身為半妖，依舊實力拔群，再聞通靈體的血氣，必然會產(chǎn)生沖破理智的欲望。
赤暉知道自己必死，所以說話說了一半，臟水全都潑給九嬰，柳玄明自會酌情保下赤誠天，但現(xiàn)在……
劫車現(xiàn)場早就被拉上隔離帶，圍觀的人群悉悉索索的聲音不斷，參與調(diào)查的警察面色凝重，和行動隊的人進行對接。
“三人死亡，二人被送去急救……”
車子是妖管局專用的押運車，內(nèi)置有防止逃脫的裝置，現(xiàn)在只剩下固定在車上的底座，剩下的細(xì)節(jié)都被碎肉和斷肢糊滿，分辨不出來本來面目。
“九嬰……看來他也想讓你和商靈闕一樣被獻祭?！?p> 柳玄明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獻祭兩個字，氣息浮動，拼命壓抑著心頭的洶涌的情感，幾乎要沖破他冷峻的形象。
沈惜沒記錯的話，商靈闕，是前代通靈體。真是狗血的前任恩怨啊。她真該感謝他，一點也不避諱自己，也應(yīng)該感謝商靈闕，給柳玄明執(zhí)念這么深，要不然她現(xiàn)在這么弱雞，孤立無援可就壞了。
沈惜有些麻木地偏頭，看著實習(xí)的警員在角落里，提著垃圾袋狂吐。
嘔吐物和滿車的血腥味匯聚，氣味直沖鼻腔。像小時候走進屠宰場，被殺死的牛剖開肚子，未消化的屎尿和血氣，就算拿高壓水槍不停地沖洗，也不過是稍稍稀釋。
抬起鞋底，看著腳下粘著的血污，腦海里傳來針扎般的刺痛，一段從未有過的清晰的回憶閃過。
【在密閉的空間里，一個人形的生物在她面前炸開，碎肉掛在她的身上。而她心跳很快，眩暈著試圖找人訴說，但是迎接她的是下一個站在她面前的“人”……】
她還奢望在失去的記憶里，會有人為她撐傘，她早該想到的。眼前一陣眩暈，惡心感在記憶涌起時方才上涌，柳玄明伸手撈住她，又被沈惜抬手推開。
“我之前，是不是經(jīng)常看見這樣的場面？”
在散落的尸塊中，沈惜很精準(zhǔn)地捏起一枚眼熟的胸針，放到物證袋里，漠然地看向柳玄明。
眼神有些空，柳玄明望進去，所有的言語都被那片空洞吞吃，最后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嘆息。
“嗯……”
沈惜從柳玄明眼神里讀出幾分不忍，她移開視線，看向物證袋，試圖疏離自己心頭的一團亂麻。
物證袋里的胸針是赤誠天的，之前別在赤暉的胸前，是他留給兒子的最后遺物。
赤誠天是半妖和人類的孩子，根本沒有實力干翻103小隊，那癥結(jié)就在九嬰身上，九嬰分身為靈，需要占據(jù)肉身才能行事。
“被占據(jù)的身體，爆發(fā)出遠(yuǎn)超尋常的力量。九嬰離體之后，這具身體會怎么樣？”
“耗盡所有精氣，根基盡毀，回天乏術(shù)?！?p> 警車的燈晃著，行動隊接手后，現(xiàn)場迅速清理，車內(nèi)九嬰的氣息縈繞，絲絲縷縷的黑氣殘留，和那夜黑霧赤瞳者一模一樣。
九嬰也在找她，它要是沖著通靈體而來，為什么要附身赤誠天？劫車的又是誰？
這些沈惜一時都想不明白，但她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妖管局一旦確定她是通靈體，她難逃被獻祭的命運。
思索片刻，沈惜輕輕松開齒縫，被咬住的腮肉重獲自由。
“妖管局的行動隊，是不是經(jīng)常遇見這種事？”
沈惜捏著物證袋蹲在路邊，身邊是路燈的光和柳玄明的影子。抬眼看向柳玄明的時候，又是逆光。
“雖說特別行動隊是為了鎮(zhèn)壓九嬰分身，B城棘手的案子，都是我們負(fù)責(zé)。但其他行動隊，按照實力分案子，也都不算安全?！?p> 燈光下面，沈惜微微仰著臉，看向柳玄明，她覺得傷口細(xì)細(xì)密密地癢，有什么東西，在她的傷口中蔓延，重新長出血肉。
或許是勇氣，或許是好奇。
“謝謝你照顧我。不過，我也會變強！遲早我會強大到和你并肩作戰(zhàn)，自己保護自己。”
現(xiàn)實生活，沒有人能像公主那樣，等來逆轉(zhuǎn)命運的時刻，命運的書寫者從來都是自己。赤誠天和她一樣，都是被擺在餐桌上的魚肉。
閘刀已經(jīng)高高舉起，逃避和等待毫無用處，羔羊想要逃脫被吞吃的命運，就必須拿起武器。即使寶劍雙刃，一面會割傷自己。
“等這個案子結(jié)束，我在行動隊實習(xí)怎么樣？”
她的眼睛太亮了，迎著路燈，依舊能看到她眼底的堅定，柳玄明心底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他跟在沈惜身后，感受著她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倔強如野草般的生命力，或許真的能掙開原本的結(jié)局。
就讓她試一試呢——
103小隊僅存的兩個人都在搶救，其中一個就是袁姐，她跟赤暉案最久，知道的信息最多，但是現(xiàn)在來不及等她醒過來。
沈惜手握胸針，努力地匯聚自己的靈念，嘗試和胸針的主人共感。
“老大，這小丫頭不是個普通人類嗎？能行嗎？”
其他人順著劫車的線索追查，行動隊就剩桑麻奉命留在這。無聊無趣無事可做，想和柳玄明說兩句。
但柳玄明答應(yīng)沈惜，看她這個案子的表現(xiàn)，心里甚至比她還要忐忑，自然盯得認(rèn)真，根本不理他。
桑麻蹲坐在馬路牙子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隔老遠(yuǎn)望著沈惜，覺得沒戲。柳玄明身邊太涼颼，他正抻著懶腰打算找個角落摸魚，卻沈惜的聲音打斷。
“我看到了??！看到了！是……”
話還沒說完，一行鼻血緩緩流出來，一點一點滴落在她新買的干凈衣服上。
沈惜的身子一晃，柳玄明眼疾手快想上前去扶，她眼前視角瞬間發(fā)生改變，看清一切后，身體驀地僵住。
視線中，那人手中拿著一枚徽章，站在某個頂樓，迎風(fēng)俯視著樓下，一個黑衣男人扶著一個穿著白T的女孩，身邊還站著一個綠色帽衫的家伙——正是他們幾個！
沈惜手上的胸針滑落，視角脫離，她瞬間反應(yīng)過來，抬頭掃視身邊的建筑，在最近的公寓頂樓，看見一個小黑點。
“在那里！”
柳玄明眼神示意桑麻，一道綠影迅速蔓延，朝著樓頂?shù)姆较蚨ァ?p> “柳隊，逃了。”
桑麻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柳玄明后槽牙一緊。
該死的，這種貓玩耗子的感覺！
柳玄明有些擔(dān)憂地看向沈惜，她的封印剛剛松動，力量雖然復(fù)蘇，卻還沒有完全恢復(fù)。柳玄明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沈惜在想什么——不愿意成為餐桌上，任人宰割的食物，就要快一點強大起來，才能有上桌的權(quán)利。
是他剛剛一時疏忽，忘記叮囑她不要急于求成。
這時耳機里傳來另一組隊員的消息——
“劫車車輛消失在天使路，在最后一個路口留下車輛信息。和片區(qū)的行動隊對接，確認(rèn)車的失主是38棟一單元304的戶主，是家屬報案，車主三天前在醫(yī)院去世，當(dāng)天車就丟了?！?